沉船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被搜救船陆续送回了西北城,这是最后一艘,船不大,分为两层,有名望地位的人住在上层,底层靠近船底住的是其他人,现在底层的一个小隔间乱哄哄的,围了不?少人。

究其原因?是叶雅姝和一个男人滚到了一起,被人看到的时候,她的两条腿还挂在男人的腰上,赤身裸体简直不堪入目。

叶弘今儿真是长了好大脸,一个女儿搭上了有权有势的张柏年,另外一个竟然和容貌粗鄙的男人滚在了一起,人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他这只用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

他脸色铁青险些站不?住,叶家的脸面全都丢了!

叶青筠慢悠悠过?来时事情?已经过?了高潮部分,围观的人早散了,聚在一起的只剩下叶家人,底层的船仓不?比上层,摇摇晃晃的,踩着一点也不?踏实,她看到叶弘青着脸在踹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跪倒在地上,被人按住,裸着上半身,脸上带胎记的皮肤染了血,模样真是不怎么好看。

温凝秀看到第一眼就晕厥了过?去,此时叶雅姝裹着粗布被单,抖着身体哭的声泪俱下,被脸色煞白的叶一曼抱着安抚,抬头间看到才过?来的叶青筠,顿时一双眼睛瞪大扭曲怨毒,从叶一曼怀里挣脱,朝她笔直的冲了过?来,“叶青筠,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叶雅姝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温柔的,有名的闺秀淑女,高高的站在云端,谈起她来几乎都是称赞,但现在发丝凌乱,眼睛泛着血丝,像个市井泼妇似的拽住叶青筠的手,嘶声力竭,往日形象荡然无存。

“嗯?什么是我干的?”叶青筠语气愕然,她上下打量跌落云端的人,脸上一派纯真,眼尾下搭,带着担心?的问,“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你,是你给我下药了对不对?!”晚上的时候她比平常困得厉害,她以为是这些天在浅滩上没休息好的缘由,早早就去休息了,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香味,身上热的难受,全身像是被蚂蚁啃一样,后来……后来的事情?,她记不?清了,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压在她身上面容丑陋的男人,自己的两只手还汗津津紧紧的搂着他。

她尖叫一声,惊惧得差点昏死过去,她住的是船仓上层,底层船仓都是些下等人,她怎么会在这。

发?生这样的事,除了叶青筠还有谁会害她!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下药,在那荒岛呆了这么久,我哪来的药。”叶青筠一点点慢慢把手腕从叶雅姝的手里抽了回来,委屈不?已,“二姐,我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姐,得赶紧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和叶雅姝滚在一起的是李义,也就是在浅滩上阻止叶青筠对叶雅姝动手的男人,李义是码头卖猪肉的,也就是个屠夫,手艺好,一天能料理好几头的猪,虽然做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营生,面容丑陋吓人不招人待见,但陆陆续续也攒了些钱,一直没娶亲,因?为心里装着人。

叶青筠记得原书里李义一直喜欢叶雅姝,而且还是暗自的,叶雅姝和他见过?几面,一眼就知道这粗鄙不?堪的人对自己的龌龊念头,她心里觉得不?屑恶心,不?过?面上装的很好,李义会些拳脚功夫,有人脉认识不?少人,长得丑却很圆滑,想当初叶雅姝能知道马半农对叶青筠有心?思也是从李义处得到的消息。

现在的情?况,李义不?知道是不是自知理亏,从头到尾都没有辩驳反抗,由着叶弘动手打自己,但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允诺保证会立马娶叶雅姝过?门。

叶弘怎么可能愿意,叶家主要贩卖生丝香水胭脂,雅姝从小在香料上就有天赋,人又聪慧,他在叶雅姝身上花了毕生的心?思培养,教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膝下的子?女中最宠的也是这个女儿,将来找的女婿不?说找万里挑一,但必须能和雅姝足够相配。

李义好大的口气,竟然想娶雅姝过?门,就他一个屠夫,长成这副恶心的样子,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门不当户不对,今儿的事保不?齐就是李义设计的陷阱,不?杀了他都是好的,还想娶人,白日做梦!

但生米煮成了熟饭,叶雅姝和李义被发现的时候,压根没看出来是李义丧心病狂的勉强叶雅姝,倒是叶雅姝抱着人叫的那叫一个不知羞耻,叶弘被气的心?绞痛,船到西北城后是被人抬回家的。

而李义被巡捕房的人带走了,是温凝秀让人抓的,存了要把人弄死的心?,据说李义才进巡捕房就被过了一遍刑,打的皮开肉绽。

张柏年回西北城只逗留了一夜就要离开,离开时把副官留给叶青筠。

“我不?要,他能干什么?”叶青筠拧着眉,不?乐意,她不想张柏年上战场,即便只是做个指挥,她记得很清楚,原书里张柏年伤了腿,半身不遂,连那方面也不?成了,“这个给你?,比寺庙黄纸画的那些好。”叶青筠把一个连夜做出来的护身符递给他,护身符用小荷包装着,小荷包是吴妈缝的,缝的精致,里面的护身符竟然是一个小稻草人,稻草人扎的极小,还没拇指大,匀着朱砂一样的红色。

副官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怵,他活到现在真没见过?护身符是这样的,护身符一般都是黄纸红绳之类的,会带着香火味,稻草人不像是用来护身的,倒像是以前的巫蛊之术,歪门邪道拿来害人的,他之前在大少面前提过?几句,叶三小姐和传闻说的一点都不像,不?像就算了,还显得特别怪的,不?太像正常的名媛。

结果大少气定神闲的临摹完一幅字帖后,只淡声说了两个字:多?嘴。

副官因?此自罚了五十个嘴巴,打的啪啪做响。

叶青筠确实只会走歪门邪道,她一个精怪,弄不?来那些正儿八经的黄纸护身符,再说现在寺庙的那些护身符没什么实?际的作用,图的是心理安慰,有时候还是她的歪门邪道好使,见张柏年收下了,她抬了抬下巴指着副官,“他,你?带着走,我不?要,留着我要多?养一个人。”留给她是真没什么用,多?付一张嘴的粮,要了干什么。

副官:“……”

张柏年把护身符挂在腰间的长衫,浅笑出声,上前把叶青筠的发?丝拢到耳后,徐徐说道:“三天两头闯祸,人留着给你?当打手,他什么都能干。”他语气捉摸不透,一双眼眸仿佛看到了叶青筠心?底,听得她心头一紧,觉得无所遁形,暗自撇了撇嘴。

副官:“……”大少,我有底线,也不?是什么都干。

***

结果张柏年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留一个副官真的有用,起码在叶弘怒气冲冲找上门的时候,副官往叶青筠身后一站,叶弘碍着面子也不?敢太过?疾言厉色。

“你?说,雅姝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叶弘病了几日,琢磨着叶家最近糟心?事太多,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于是专门找了一个寺庙的大师算了一卦,卦象上说叶青筠与叶家相克,心?术不正,是个灾星。

当初贺子岚就是被叶青筠克死的,因?叶青云与其是双生,连带着影响了叶青云的命盘。

所说之话和早前那个云游的道士不相上下。

“关我什么事?你?还真以为我给叶雅姝下药了?”叶青筠盘腿坐着软椅上,吃着盘子?里干净的水果,跟没有骨头似的倚着,“老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浅滩荒岛的,我当时上哪拿的药?”她连爹都懒得喊了。

“不?是你还是谁,我都听人说了,你?和雅姝起了冲突,还动了手,小筠,你?是不是还记恨雅姝带你去茶楼的事情??她不是故意的,你?也太恶毒了,这么作践她,她是你姐!”

“我作践她?”叶青筠一把把手里的水果扔回盘子?,发?出哐当的响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她下药了?药在哪?大夫看过?是被人下药了?还是有谁看到我给她下药了,往我头上随便扣帽子?,是,当初是叶雅姝带我去的茶楼,但你?怎么不?想想怎么那么巧马半农就在那,还那么巧给人看见了,你?信叶雅姝不?是故意的,如今到了我这,你?没个证据就咬定是我做的,叶弘,我身上留的是你的血,和叶雅姝一样,我才该问你,你?至于这么作践我吗?”炮仗似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脱口而出,顺着嗓子?就出来了,她都怀疑是原身在作祟,想把憋得委屈都发泄一通。

叶弘扶着椅子?的手青筋暴起,拍案而起,把手边的茶杯都扫落到了地上,声音蓦然增大,“没规没矩,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叶老爷,你?冷静。”副官适时跨步上前一步,挡在叶青筠的前面,声音平淡,十分严肃的朝叶弘道:“请你注意措辞,吓到了三小姐,我不?好和大少交代。”

叶弘比副官矮半个头,气势上也跟着矮了一截,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咬牙挤出一句:“……你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啊!”拿外人来对付他,他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叶青筠拿了盘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从副官身后探出半个头来,“我说你也别怀疑我什么的,那李义在浅滩上的时候对叶雅姝照顾有加,什么好吃的都往她跟前送,叶雅姝没一次拒绝的,没准人家早暗心?芳许了,要不?信,你?去找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打听打听,还不?信,那你去问我大姐,她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她话音落下,副官即刻做出送人的姿势,“叶老爷,你?请吧。”语毕半请半送的把叶弘硬是送出了门口。

叶青筠把咬了一口的苹果丢了,不?管什么东西就怕比较,若是她和叶雅姝同时出事只能保一个,叶弘一定不?会管她死活,她冷哼一声,眼眸泛起点诡异的光泽,慢慢悠悠裹紧脚边的毯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在察觉到门口站岗一样副官的视线,直接道:“看什么看,你?也想知道是不是我做的?”她说完勾起嘴角笑了,拖曳着声音嘟囔,“你?——猜。”话语落地呵呵呵的笑出声来,透进窗子?的阳光投到她身上没一丝温暖的感觉,反而带着刺人的冷艳。

副官默默的移开视线,手腕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