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成亲,像是从青梧巷里?出来的。”
方才从点心铺子里?出来的书生听见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由得顿下脚步多瞧了一眼,放眼而去瞧着骑在马上?的人还挺熟悉。
仔细一想,这才想起那马上?一表人才的是郑江停,昔日见人总是衣着简朴,无非是身形高大了些,倒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糙老爷们儿一拾掇,骑在马上?也称得上?英俊潇洒四个字了。
科考前被郑江停一通呵斥,落榜后母亲又到楚纤家里?一通闹腾,他也实在是没有脸面去找楚纤了,不过他也不觉母亲说的不对,若非考前他乱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不会落榜,只是这些事情自己心头晓得就罢了,母亲偏生上?门吵嚷,实在有辱斯文。
眼下他忍辱负重与韩家小姐来往,孤注一掷,以求往后仕途所需的经费靠老丈人家帮扶了,他在此买点心讨好韩家那丑妇,害得自己如?此下场的郑江停竟然还娶亲,他心中如何能不气闷。
“兄台可知这是娶的哪家之人?”
“秀才郎君有所不知,两个新人都是我们青梧巷的,新郎官儿是旺民街生意顶好的饭馆儿掌柜郑江停,娶的是名貌美小哥儿楚纤。”
李客生心头一窒,恍觉自己耳朵听错了:“谁?”
“娶的是楚纤哪。”
李客生听着这名?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旋即飞快偏过头死死盯着那顶缓缓而去的大花轿,咬牙道:“他们不是兄弟嘛!”
“哎哟,啥兄弟,人是邻里,日里虽哥哥长弟弟短短的,两家怕是早就定了亲的。”
李客生气血翻涌,险些站不稳。
*
这边迎亲队伍一路将新人迎到了郑家宅院儿,这当儿郑家已经有了好些宾客,人一到鞭炮声便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楚纤在轿子里?都觉得那声音颠的耳膜子嗡嗡的。
紧接着新人下轿子,过火盆。
从东南角的大门一路到正厅,路子不远,两人牵着红绸步步过去,郑江停偏头只能看见红色的盖头,怕楚纤看不见路不好走,他一直慢着步子,一截路硬是走出了漫长的意味来。
拜完天地礼成以后,楚纤被送去了新房,而郑江停则被拉去了宴客,此番亲友不多,只摆了十二桌,原本郑江停和?邹筠预计只有十桌左右的人,但没想到届时却多了两桌子人,八百年没有来往过的亲友,也不知人是怎么寻着消息找过来的。
郑江停想着来者是客,也不管他们来是抱着何种目的,今日是大喜之日,不能闹些不愉快的,大不了记下人情,下次人家家中有什么婚丧嫁娶,自家送份厚礼去便是了。
“郑师傅恭喜恭喜!”
“早生贵子........”
“抱得美人归.......”
推杯换盏,一桌几杯,急酒下肚,还真有些上?头。
“小郑老爷,一恭乔迁之喜,二恭新婚之喜。”
郑江停心想着是谁还挺有文化,转头一瞧,竟然是那日送粮食在门口遇见的前来攀谈的男子,举着酒杯,腆着个肚子,笑眯眯的还挺有喜态,他着实没想到一面之缘,竟然还让这老爷也登门了,有门有脸的人家比穷苦人家更会拜高踩低,他一个才搬过来的住户能得人高看一眼,着实不易。
“多谢,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自便。”
“来的唐突,鄙人姓胡,胡劲鑫,也是城北的住户。”
“胡老爷肯赏脸小宅可谓是蓬荜生辉,小弟敬胡老爷一杯。”
缙城有喜宴上不请自来的习俗,就是陌生人备上?一份薄利前去吃席,主人家高兴,吃席者也算去沾喜气,对此喜宴上有主人家觉得陌生的面孔也不足为奇,但是丧宴上就不能随意去吃酒了,若是不熟识的人去了会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很大可能还会被赶出去。
郑江停寻思着以后就要在这边扎根了,结实些城北的老爷是必要的,眼下有人主动过来结交未尝不是件好事儿,虽眼下并不知胡家底细,先稳住人给足脸面儿总不会有错,于是他连敬了两杯酒以示尊重。
一番宴客下来已是下午时分,宾客散去,最?是熟识亲近的人还得留下吃个早晚饭,等彻底把人送走完时天都暗下去了,也难怪说成亲日里折腾,如?此繁琐应酬客人如何能不折腾。
终于得愿推开新房的门,楚纤还端坐在床前。
郑江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静静看着床上?端庄静淑的小哥儿,眼中的柔情快要关不住。
“怎么还不过来。”
楚纤已经在屋里?坐了一日了,午时洄哥儿给他送了些点心,否则肚子都要给饿扁了,时下总算是碍到了新郎官儿进来,竟然还是个不急躁的,也不想着过来瞧瞧他的夫郎,他怀疑人是不是喝醉了,可惜盖着盖头也看不远,听说盖头得夫君才能揭,他想揭开也忍下了。
郑江停合上?门,信步到床边,挨着楚纤坐下:“累不累?”
“再累一辈子也就只累这一回?了。”
郑江停闻言轻笑,埋下头凑近楚纤,想从盖头底下偷看:“那我现在可以看看我的夫郎了吗?”
楚纤想推郑江停一把,伸手摸到了一片结实的胸膛,他想缩回?手,手背却被温热的手掌给盖住了:“可以吗?”
“可不可以手都长在你身上,还需要我应允。”
郑江停这才松开掌心的手,捏着盖头两角掀开,一张精致明艳的脸旋即落进了眼睛里?,楚纤长眉不画而黑,丹凤眼很是勾人,如?今稍作装点,一改素日里带着病气的苍白,宛若摄人心魄的红鸢尾。
就是这张脸,让他在初见时脸红耳尖热。
楚纤抬眸看着郑江停,挑眉笑了笑:“你喝了许多酒吗?脸上还有些红。”
郑江停握住楚纤的肩膀,轻轻靠过去,他闭上眼睛,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鼻尖似有若无的碰到,摩挲的人心痒痒:“我脸红不光是喝了酒,还是因为见到你。”
楚纤忆起往昔,笑了起来,论谁又?能想到英俊潇洒面向下的郑江停会是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男子呢,大抵当初他起了贼心便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吧。
郑江停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喝交杯酒吧。”
他起身去倒了两杯酒,又?扭身问床前的人:“你会喝酒吗?”
药喝过不少,酒没有沾过,楚纤很老实:“不会。”
郑江停端着酒过去,两人交腕,郑江停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把楚纤的杯子夺了过去。
楚纤眉毛蹙起:“交杯酒还是得喝吧,不碍事。”
郑江停不怀好意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言罢,他将酒倒进了嘴里,旋即探身封住了楚纤的唇。
楚纤眸子睁大,一股辣人却又醇香的味道从唇缝渗至舌间,他迷糊间被郑江停压到了床上?:“怎么样,好喝吗?”
“比草药熬汤好喝些。”
郑江停看着卧在榻上?肤若白皙一般的人双颊一点点绯红,他道:“那就再喝点。”
明月皎皎,红鸾帐暖...........
郑江停自诩不会骗楚纤,但是有些秘密他一直压在心底未曾言说,致使他觉得是在骗他,如?今他有一个无赖的想法,而今人是他的了,他把心里?的秘密告诉楚纤,就算是人被吓到或者后悔,那也是没地儿跑了。
翻云覆雨不知时辰,只听一声雷鸣,豆大的雨点儿从屋顶跑过,郑江停将手腕间的小哥儿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外面下雨了。”
夏日天气热,如?此翻腾自然更是热,郑江停早料到会这样,早早就在屋里?放了冰块儿降暑,然天气太热,等他进洞房早就化了,时下外头下了雨,过了雨的风倒是很凉爽,
他身上搭着一层薄被,帘子还的烛光晃动,他偏头看了臂弯里的楚纤一眼,人并未睡着,睫毛还在煽动,却不答话。
“是不是不舒服?”
楚纤动了动手臂,他的掌心还贴在郑江停的腹部上,有起伏的硬块儿上有一些薄汗,摸着有些难以言表的触感,那是和自己软绵绵的腰腹截然相反的腰腹。
郑江停有些摸不准人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埋下头正视他:“怎么不说话?”
楚纤收回手,忽而翻了个身在枕头底下摸了摸。
郑江停一脸诧异,就见着楚纤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本藏蓝封面的小书,也不知何时放进去的。
他眉头微蹙,洞房花烛夜还看书,这也........
“我去胭脂铺时,店里?的伙计哥儿见我买了新人妆面要的胭脂时,说我是他们铺子的常客,特意送的新婚之礼。”
“哪有人新婚之礼送.........”
郑江停嘴上的话还未说完,随意展开了一页,书上的内容将他的话给掐了下去,他啪的一声合上?书,扭头看向楚纤:“你看了?”
楚纤一脸正经:“为何不看?我觉得十六页上?的还不错。”
郑江停咽了口唾沫,重新把书翻开,翻到了楚纤所说的那一页,两个小人纠缠出的高难度动作让他为之一窒:“你喜欢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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