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土豆,蔡凛的野兔只能挂上灶烟熏保存了,等熏干以后用来蒸,倒是也别有风味。

两人摆好了饭,蔡凛早想尝尝那土豆的味儿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忍着馋劲儿先把得到兔毛撑开晾起来,他今儿心里高兴,忍不住就要和郑江停多叨叨几句:“今年这么冷,你说我要是把兔毛送城里的裁缝铺子做个小围脖儿,年关送给林哥儿,你说他会喜欢吗?”

郑江停扯起眼皮,十分实诚道:“我又不是他,这咋会知道,你直接去问不就得了。”

蔡凛一把将兔毛收起,大为扫兴道:“我说你这人真是,别人说我木,我看你怎么比我还木。都直接问人家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人能高兴吗。”

郑江停懒得跟人扯,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大口吃起来,土豆丝脆脆的,下饭也下酒,若是再能有两个青椒炒在里头味道就更好了。

蔡凛见人吃的香,赶忙一屁股做过去:“怎么也不等等我。”

土豆做的多,光是吃菜就把两人给吃饱了,蔡凛肚子撑上了也舍不得放下筷子,硬是又塞了两块盐煎土豆片进嘴里。

他咂摸道:“土豆丝脆,味道好,解馋;土豆片厚实大块,太能填肚子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以前咋能没见过咧!到底还是你干货郎好,见多识广。”

郑江停放下筷子,身在他乡吃着熟悉的菜,心中难免感慨,望着蔡凛,他道:“时下你可相信是好东西了吧,既是好东西,想要挣点钱,开始可得先藏掖着。我还是那句话,等这批土豆种出来,到时候分你半块地的土豆。”

空间能使东西保存不腐不变质,即使放的再久,这些粮食也不会发芽,还保存着刚放进去的样子,土豆还得放在阳光充足容易通风的地方才容易发芽,发芽以后才好切块儿种植。

蔡凛闻言神色郑重起来:“这土豆是好东西,你就不怕我拿去卖咯,或是自己吃了,就放在这里等发芽,那么信我?”

郑江停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还没说是种什么东西,你不也把土地先借给我了吗,你要是吃啊,只管吃,但是土豆一旦变青和发芽了可就不能吃了,到时候吃出个好歹来。”

蔡凛得到信任憨声一笑,抓了抓后脑勺:“你信我,我也信你,这好的事儿帮着你干我放心,到时候土豆种下去,地里的事儿只管交给我。这土豆我不乱吃,要是等来年种出来了,还愁不够吃嘛,当下多留点种子。”

“好,就这么说定了!等土豆一发芽,你就来城里给我捎个信儿,到时候咱就把土豆种下去。”郑江停说着,又拿出一开始准备好的番茄种子:“这也是好种子,有三种不同的,到时候你分三个地儿撒下,任其发苗子。”

蔡凛小心的捧着种子,瞧着扁扁儿的小种子,也认不出是什么种,总之郑江停说是好东西,他便不敢怠慢:“好咧,那我明儿就给撒地里。”

把种子送到,妥帖安排好后,郑江停也松快了不少,现在就只等着土豆发芽了。

晃眼就到了月中,这段日子天气不错,日日晴朗,郑江停在富月斋的日子过的也不错,他的荷包里脊打出了些名气,点的客人不少,日里除了忙着做自己的菜,还有大厨子来学点心和椰子鸡,大厨子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日快要下工的时候,富月斋的柴火用尽,廖建章在后厨斥骂,原长期给酒楼里送柴火的柴夫上山摔断了腿,一时间不能给富月斋里供货,导致酒楼里的柴火一下子供应不足。

一时半会儿间也难找着合适的柴夫给酒楼供货,城里卖柴火的价格普遍又比柴夫卖的价格高,柴夫若无大单子,送到城里来卖的柴火又不多,廖建章火气大,去城里转悠了一圈,生意没和柴火铺子的人谈好,索性把一路上看见的柴夫都喊到了富月斋。

郑江停瞧着隔三差五就进来个柴夫,担起一担子柴火进来,又从廖建章那儿领钱。

一来一去的,每个都是廖建章亲自上阵,郑江停不由得问道:“管事儿也不嫌麻烦,何不让杂工把钱按照柴火捆数发给他们,也不用您亲自守着。”

廖建章道:“我寻思着找个能长期供柴火的,交给下面的人不放心。”

郑江停眉心微动,柴夫要是能长期给酒楼里供货可比走街叫卖强的多,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买柴火的人也多了起来,会比别的时节更好卖些,可终究也得走街串巷的去叫卖,费力气不说,挨饿受冻也是常事儿。供货可就不一样了,长期稳定,银钱也是稳定的,多劳多得,不怕卖不出去。

“那这柴夫可得好好选,怎么也得身强体健的,瞧着能干活儿,又得是近村的,上山砍柴容易,进城也快,再者,家中还得有牛车,拉货送货都方便。”

廖建章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可这样的人不好寻啊。”

郑江停咂摸着嘴,似是恍然想起什么一般:“我这儿倒正好识得个有这些条件的柴夫。”

廖建章闻言小眼发亮:“可叫来瞧瞧,倘若合适,也省得费时辰在这里挑人了。”

郑江停应了一声:“得,想必今儿人也在卖柴火,我去给跑一趟。”

廖建章笑眯眯道:“那可就麻烦郑师傅了。”

郑江停大抵晓得蔡凛在哪儿卖柴火,他有牛车,不像寻常柴夫一样会担着柴火去民巷里叫卖,小巷子牛车过不了,他都是去宽街一带叫卖,一般在北街,大户人家多,出手也阔绰。

富月斋离北街很近,他方才举着步子过去,就瞧着迎面而来一个清隽书生,白面长衫,语色温和,颇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味道,所过之处,引得妙龄姑娘频频驻足回头,待其瞧着书生身旁的小哥儿时,却又纷纷自惭形秽,收回了目光。

郑江停原也是不会对个路人留心,只是跟在书生身旁的是纤哥儿。

“你不在富月斋,如何出来了?”

书生看着身高体阔的男子忽然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人:“云容公子,这位是?”

楚纤听郑江停熟稔的询问语气,心中暗笑,正要同李客生介绍,不料郑江停先他开口:“我是他大哥,郑江停,你又是?”

书生闻言,顿时觉着峰回路转,情敌变亲戚,立马就恭顺起来,同郑江停拘了个礼:“原来是云荣的大哥,小生失礼了,李客生见过郑兄。”

郑江停收起防备之意,点了点头,暗中感慨还是读书人知礼数些。

“李秀才,便送到这儿吧,我待会儿同大哥回去。”

楚纤把大哥两个字咬的有些重,偏过头冲着郑江停微微一笑。

“如此也好,郑兄,小生便先告辞了。”李客生行了个礼,又同纤哥儿道:“云荣公子,他日再会。”

两人目送李客生走后,郑江停迫不及待的询问身旁的小哥儿:“你同他出来做什么?”

楚纤抿着唇,眼尾偷瞧了郑江停一眼,见他虎着一张脸,心下却在窃喜:“大哥这么关心我的事?”

“正经点,孤男寡男的,我能不上点心,若是个人面兽心的主儿,你被他欺负了,我如何跟娘交待。”

楚纤略微失望:“原来只是为了交待。大哥放心吧,我只是随他取一副字画而已,李秀才是缙城颇有名气的才子,写的一手好字,素日里不轻易赠人字画,我今儿算捡了便宜。”

郑江停点了点头,这么一说还不错,读书人好,知礼守礼,长得虽然却了点男子气概,但胜在面貌不错,气质也儒雅,若是跟纤哥儿在一起,以后生的小娃娃应该不错,倒是值得发展。

纤哥儿年纪还小,看男人的眼光定然还不够全面,事事还得要他多费点心思。为此,他乘胜追击问道:“他可是缙城人士,家中是否有房产,父母兄弟几许,今下是以何为营生?”

楚纤深深看了眼前满脸正色的男人,胸前团了一口闷气,气的他眼睛发热,转身就走。

郑江停见状着急,追了上去:“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听这些,你们这个年纪就爱意气用事。”

楚纤顿下步子,怒道:“郑大哥询问的这般仔细做什么,是想做主把我嫁出去吗?我时下是碍着郑大哥娶妻生子了?”

郑江停一怔:“怎么扯到这些上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语气弱了些,却十分笃定:“瞧着你不是挺中意他的嘛。”

楚纤眉心夹紧:“何时看出我中意他了!”

郑江停暗叹小哥儿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先前听富月斋的艺人说两人挺谈的来,时下.........:“你跟他一起不是连面巾都没有戴吗。”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楚纤气结:“我日日见你也不曾带面巾,你如何不说我中意........”

后头的话楚纤没说完,只觉得委屈,他从袖中拿出面巾戴到了脸上,索性疾步而去。

郑江停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