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特?别的生气,死丫头居然不管她。

她原本还想着装一装,摆摆高姿态,结果倒好,也不知道死丫头是怎么想的,把自己放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就不再?管,等台阶下的她只好等着,结果等啊等,等睡着了。

就在王秀在睡梦中皱眉的时候,脸突然一疼,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她就看到了一张绝色的脸,那张脸太?漂亮了,比曾经?的任何时候都?漂亮,漂亮到她有点不敢直视,就在她想离何曼殊远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动不了。

“你干什么绑着我,死丫头,你想造/反不成?”用力地挣了挣身上的绳索,王秀的脸绿了。

见?王秀还有精力跟自己耍威风,刚甩了对方一巴掌的何曼殊冷笑一声一脚踏在了床沿上,“哟,我说,不装了?还是觉得?没人看就没必要装了?”

王秀就是这个样子?,有外人的时候,对原主轻言细语,特?别的好,可在没人的时候,那绝对是另一张脸。

特?别是原主一、两?岁的时候,因为小,话都?说不清楚,就会被王秀用绣花针在身上乱扎。

针眼小,每次扎的也不多,不注意还以为是蚊虫叮咬的包。

就这样,原主被王秀毒害到两?岁半,两?岁半后,原主的言语表达能?力突飞猛进?,这才让王秀遗憾的收了手?,收手?不是因为内疚,而是因为担心被人识破自己的歹毒。

孩子?大?了,不能?再?使阴损手?段,王秀对原主就改变了相处模式。

有外人时,一派慈母做派,没人时,那就是无视。

眼中完全没有你这个人存在的无视。

当年的原主不懂母亲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还以为是父亲的离世刺激了母亲,于是小小的孩童努力表现自己,努力用行动去?贴近母亲,可惜,真心的付出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伤心到了头,也就没心了。

发觉王秀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后,原主渐渐也就不跟这个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亲近了,两?人的关系也渐行渐远,要不是亲奶奶过世,六年前的原主是绝对不会去?王家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所以原主与王秀真正?的关系并没有外人认为的那么好,也许,原主对王秀还有一丝期待的仰慕之情,该尊重的时候尊重,尊重而没有爱,这就是原主的复杂情感,但王秀对原主那绝对就是厌恶。

厌恶到恨不得?原主死。

塑料母女情在何曼殊的到来后,算是真正?的撕破了。

听到何曼殊那毫不客气的话,王秀惊得?瞪大?了眼珠,姝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她说什么对方都?不吭声,只要不阻止对方读书,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你...你不是姝丫头!”

虽说中间有几年她没有亲自养过对方,可要说熟悉,王秀肯定是熟悉原主的,当何曼殊表露出与原主不一样的气势,她立刻就产生了怀疑,“你是谁?”

看着王秀脸上那惊疑不定的神情,何曼殊后退几步,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与身材后,才笑盈盈地看着王秀,“哦?你觉得?我是还是不是?”

挑衅的话语,得?意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容颜,就差指着王秀的鼻子?骂:你眼瞎吗?

脸是那张脸,可气质与神态却完全不同。

知道何曼殊不是双胞胎,也知道何曼殊没有亲姐妹,找不出破绽的王秀挣了挣身上的绳索,皱眉呵斥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先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何曼殊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秀,她也不装了,主要是又没外人,装给谁看,她更不想再?叫王秀娘,恶心人。

“你个孽障,我是你娘,快放开我!”愤怒的瞪视着何曼殊,王秀气得?差点吐血。

一辈子?打雁,没想到居然有被雁啄了眼的一天。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十八岁的丫头片子?,难道,这么多年来,对方也在跟自己装?现在不再?装是因为翅膀硬了?这样一想,王秀的脸更阴沉了,她倒要看看死丫头要搞什么鬼,难道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只要她一天是对方的母亲,孝道就压在对方的头上。

除非死丫头不在王家村为人了。

这样一想,王秀沉下心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女儿?’。

“啧啧啧!俗话说,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这刚刚才说我不是殊丫头,现在立马又说是我娘,左也是你的理,又也是你的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知道王秀是什么人,何曼殊是真不打算给好脸。

面对何曼殊的讥讽,王秀已经?静下心来,“别废话,说出你的目的。”本就没有什么母女情,既然撕破脸脸,她也就懒得?装了。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何曼殊一边优雅的鼓着掌一边赞赏地看着王秀,“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你要是早点有这样的觉悟,咱们不就早一点进?入正?题,你也少受点罪,啧啧,真是何苦来哉。”

听到何曼殊的风凉话,王秀捂着胸口,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大?叫引来外人?”

何曼殊没有接话,而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王秀的脚,威胁的意味很浓。

实?在不想吃自己脚丫子?味的王秀明智的闭了嘴。

看到王秀还算识趣,何曼殊满意的往床架上一靠,翘起修长的二郎腿,“你看看我这老何家,被你娘收刮得?那叫一个干净,俗话说母债女偿,你借我点钱装饰装饰。”

听到何曼殊那理所当然的土匪话,王秀有一瞬间的蒙/逼。

等等,什么意思?

要钱?

死丫头跟她要钱???

“没钱!”明白何曼殊绑自己的真正?目的,王秀是真的黑脸了,别看她在外面特?别喜欢装做一朵清纯的白莲花,可实?际上她的本质跟王老太?是一样的,贪财,也爱钱,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哪里还有吐出去?的可能?。

“你看,你又不乖了。”

何曼殊并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而是从床沿的一侧摸出一根竹条,那根竹条小指般大?小,打不死人,可打人却非常的痛。

在看到竹条的瞬间,王秀不仅脸黑,连眼睛都?红了,“你居然敢打我?”

甩了甩弹力知足的竹条,何曼殊诧异地看着一脸像是遭受了军/统十八般酷刑的地/下/党,“一会你还要去?县医院治脸,我怎么可能?打你,那不是授人以柄吗?”这样的蠢事她才不会干,再?说了,收拾人又不一定要打人。

打人是下下策,不值得?推行。

一听竹条不是打自己的,王秀松了好大?一口气,结果,气松早了点,就在她松气的时候,手?臂下的肋骨一阵钻心的巨疼传来,差点让她一口气上不来真正?的晕过去?,“你...你...”艰难地指着何曼殊,王秀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

其实?,她也想大?叫救命,可也得?叫得?出来。

满意的看着自己造成的成果,何曼殊才对着王秀灿烂一笑,“怎么那么小气,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留着有什么用,你又不出王家村,放着岂不浪费了,还不如?拿出来我帮你用用,起码,我用的时候你也能?享受一点。”

“没有钱,真的没有!”就算有也不给,凭什么给!捂着疼痛的肋骨,王秀满头大?汗,到了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我说你有,你就有,就算没有你也可以要,我相信,你能?要来的。”指点江山一般,何曼殊意有所指。

殊不知,何曼殊的这一番话在王秀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意思?

死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以要得?来,跟谁要,谁能?让她要,随着话意追根溯源,一张清秀的脸庞出现在了王秀的脑海里。

那张脸与她的脸有八分?相似,那分?明就是半个月前刚刚才与她在城里相认的亲生女儿?。

还记得?女儿?在与自己分?开时给的小袋子?。

里面是各种票证与钱,那笔钱最?少能?让她舒舒服服过上一年半载,所以,死丫头的意思是让自己跟女儿?要钱,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王秀差点晕死过去?。

完了,她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暴露了。

在这一刻,王秀浑身都?颤抖起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钱,没人能?给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婆婆很抠,我每月织布的钱都?必须上交的,不然,咱们俩吃什么,你以为王家真的会白养咱们母女俩?”

不确定何曼殊是不是真的知道了换子?的事,王秀只能?混淆视听。

不能?说她爱亲生女儿?能?爱到豁出命去?,而是她明白换子?的事要是暴露,她一定会受到严惩,为了自己,她宁可选择了装聋作戏。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注1),秋雨梧桐,梧桐,雨潼,好名字,就是意思有点不太?好,春风吹开桃李花,物是人非不胜悲;秋雨滴落梧桐叶,场面寂寞更惨凄,这是否意味着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会不得?善终?”看着神情越来越惊恐的王秀,何曼殊满意的住了嘴。

“你...你...”完了,姝丫头知道换子?的事了!

绝望的看着何曼殊,嘶哑的声音出自王秀的口,此时的她比刚刚在大?队部还要恐惧与害怕。

她生怕何曼殊下一句就是把她送县公安局。

换子?的事根本就不经?查,姝丫头的父母已经?查到雨潼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在找何曼殊了,怎么办?要认罪吗,还是逃,又或者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在这一刻,王秀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能?叫出雨潼这个名字,姝丫头一定是掌握了真凭实?据,王秀害怕了,为了活命,她不敢狡辩,而是选择了妥协,颤抖着嘴唇,忏悔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滴落。

“对不起,对不起,钱跟票证都?全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当年也是被吴家的富贵蒙了眼,才一步踏错,我后悔,很后悔,这么多年来我的良心一直不安,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可事情做都?做了,我又能?怎么办?丫头,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王秀就不信姝丫头对自己开出的筹码不动心,能?做出借钱、要钱的事,那必定也是贪财的。

贪财吗?

也不算,何曼殊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吴雨潼给王秀的钱票也是属于原主的身份所以,她现在要,也不过是提前物归原主,所以她要得?问心无愧,“东西在哪?”

王秀:“...在王家...”

问出钱票的具体下落,何曼殊就懒得?再?与王秀纠缠了,而是抬脚就出了门,出门前,回眸一笑,“对了,你可别想跑哟,我在你身上下了药,每天早中晚痛三次,没有我的解药,到时候求死不能?可别怪我不厚道。”

说完,何曼殊就离开了,留下一脸阴狠的王秀。

呸!

不跑的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注1:诗句出自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