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有,我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我冤枉啊!”王老太想解释,想向所有人解释,可她的解释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

对于一个连亲孙女都能以一百斤粮食‘嫁’给鳏夫的人,再故伎重施把外孙女嫁给城里的鳏夫换钱,好像还真是王老太能做出来的事。

“你有,那个男人就住在城西,是个鳏夫,带着三个没有嫁娶的孩子,只要一打听,绝对能打听到。”说这话的时候,何曼殊淡然地瞟了王秀一眼。

面对觊觎原主家财,觊觎原主人才的王家人,何曼殊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诬陷王老太的时候她是真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不是原主,也不可能真的留在王家任人搓摩,所以要分家就彻底的分割。

“你这个短命的臭丫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老娘,老娘...老娘我跟你拼了。”明明没有做过卖姝丫头的事,却百口莫辩,一时之间王老太恨透了何曼殊,既然辩无可辩,那就动手解决。

不过,她好像忘记了一点,想动粗,也得看社员们同意不同意。

自发的,知青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何曼殊建了一堵保护墙,在保护何曼殊的同时一个个也推搡着靠近的王老太,做惯了农活,就算再没力气也锻炼出了力气,防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打人还是可以的。

一时之间王老太连何曼殊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在王老太快被何曼殊气死的时候,王秀也白了一张脸。

鳏夫的事王老太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啊!

因为那个人本就是她收拾姝丫头的后手,如果李玉芳这边一切顺利,那后手就用不上,可李玉芳要是失手,那她就会想办法让王老太出面把姝丫头嫁给城里的那个鳏夫,这样一来,也算是不耽误自己女儿的事。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姝丫头居然知道了那个鳏夫。

自从听到何曼殊说出鳏夫的具体信息,王秀就慌了,她不知道何曼殊是如何知道那个鳏夫的,也不知道何曼殊知道了多少,完全慌神的她脑海里此时正在不停的闪耀着几个大字。

不能暴露!

她与鳏夫见过面,也透露过嫁女儿的意思,只要有人去城西打听打听,那她就绝对跑不了。

这一刻,王秀害怕了。

害怕的她看着现场,看着一面倒支持何曼殊的社员们,她知道,与鳏夫勾结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成为被批/斗的对象,就像曾经批/斗地主,富农,坏分子一样。

不行,她不能暴露!

咬了咬牙,王秀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闹腾的王老太,“娘啊,姝丫头可是你的亲外孙女,你怎么忍心干这样的事,我...我...”我了两句,她白眼一翻,装晕了过去。

既然不能暴露自己,那就必须有人顶锅。

而顶锅的最佳人选肯定是王老太,王老太有用孙女换粮的前科,再到大虎、大海对姝丫头的觊觎,总总因素归集在一起,王秀知道,娘家的名声已经臭了,再不去车保帅,她就得被牵连,最终,她选择了保全自己。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亲情的时候,能保一个是一个,王秀算得很清楚。

王秀对王老太的指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亲生女儿都指责,那绝对就是铁证,这一下,不仅社员们全都信了,就连王家自己人都信了。

“你...你这个败家娘们怎么这么坏,姝丫头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啊,虎毒还知道不食子,你怎么能干出这样没人性的事,你...你这畜生有什么区别!”指着王老太,王老头气得手指都哆嗦了,天啊,他是造了什么孽,今生摊上个这么狠毒的婆娘,气死他了。

被当家的当着全大队的社员指着鼻子骂,王老太惊呆了。

震惊之后就是爆发:“你个老不死的,你骂我是畜生,你们好得到哪去?当年要不是靠彩霞换回来的那点粮食,你以为你们还能好好活在世上,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我呸,你们一个个占了便宜现在就想把自己摘干净,摘得干净吗?你们王家,就是喝了人血的畜生,干净不了啦!”

也不知道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王老太睁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没顾得上再撕何曼殊,而是顺着王老头的话直接就秃噜了嘴。

凭啥骂她一个人是畜生,她再畜生,当年换的那点粮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牺牲一个孙女怎么了,在缺粮的年代,谁家不是这样干的?

王老太这不管不顾的一骂上,王家人谁敢认自己喝了人血。

顿时,一个个跟着狡辩起来,越狡辩,他们王家曾经做过的龌龊事暴露得就越多,就连几个女人是如何暗中苛待姝丫头的事也在互相推诿中被人讲了出来。

有一人讲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讲。

“大哥,大嫂凭啥说我们家占了何家的房子,就算占了房子又如何,我们只求财,你们却是害命,当年,姝丫头刚进咱们王家门,你家彩霞就嫉妒姝丫头长得好,大冬天故意把人推下河,要不是姝丫头命大,早就死了,这事,大嫂明明知道却包庇,你们自己都不干人事,也好意思来指责我们。”

吵出了真火,不好意思打女人的王二舅直接对着自家大哥动了手。

老婆不干人事,就打对方男人。

一看自家男人被打,王大舅妈也不客气了,她一把扯住王二舅妈的头发,骂道:“你个死三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姝丫头嫁给你家大海,为了不让姝丫头接着读书,你们连下春/药的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要不是我去年识破你们的阴谋,偷偷换了药,你们是不是就早得意了,我呸,说我们家彩霞害姝丫头,你家好到哪去,都他/妈一窝的,谁也不比谁干净。”

“好呀,搞了半天,原来是你搞的鬼,我还以为是猫打翻了药碗,大嫂,你既然敢坏我的好事,今天,我对你可就不客气了。”忍着被扯得发麻的头皮,王二舅妈抓住时机也扯住了王大舅妈的头发。

骂骂咧咧间,两个女人一边撕打着一边暴出王家更多的龌龊事。

“我的,表妹是我的,你个鳏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你去死吧!”王大海一拳揍向了王大虎,他快要被气死了,奶不是跟他说一定会让表妹嫁给自己的吗,怎么这话还跟大哥说过,就一个表妹,哪有可能嫁给两个人。

面对王大海的挑衅,王大虎并没有回话,而是以更重的力气还回拳头。

他喜欢了表妹十年,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不可能,绝不!

王家人撕逼撕得凶残,也看惊了社员们,这也是手里没有瓜子,有瓜子的话,大家绝对会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瓜,太精彩了有没有。

啧啧,看王老头这一家,这哪像是一家人,分明就是仇人!

社员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王家人自己乱了套,人都是这样,如果秘密被死死捂着的时候,大家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可要是壁垒被打破,不好意思,为了保全自己,都恨不得别人犯的过错比自己多,受到的责罚比自己重,所以干起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就无比的自然。

因为这就是现实。

冷眼旁观着王家人的撕/逼大战,再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大队干部们,何曼殊笑了,很好,她只稍微引导了一下,这王家人就自己把自己捶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够了!”

一声大喝,现场为止一静,同时,社员都把目光对准了发出声音的何曼殊。

只见此时的何曼殊跟平时的文静温柔模样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家人暴出的内幕实在是太惊人,又或者是他们再一次触犯了姝丫头的逆鳞,在这一刻,姝丫头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姝丫头像水,温柔似水。

可此时的姝丫头像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通透如琉璃,清澈如山泉,也凛冽如火焰,火焰燃烧着,给何曼殊蒙上了一层耀光的光芒。

此时的她,成了目光的中心。

早就习惯这种目光的何曼殊并没有与王家人纠缠,而是看向了王志国这些大队干部,“书记,大队长,各位领导,不用我说你们也听明白了我在王家的遭遇,这要不是我何家祖宗保佑,估计我早就被王家算计到骨头渣子都不剩,我能躲得过初一的算计,却不能永远躲过十五。”

“孩子,是我没当好这个大队书记,你委屈了。”

看着五官灵动的何曼殊,王志国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孩子受委屈了,是他们没有尽到看顾责任,今天,姝丫头分家这事他管定了。

“书记,对...对不起...”

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王老头就跟突然老了十几岁一样,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也更愁苦,自家婆娘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他是真的没脸再把姝丫头留在他们家。

瞟了一眼满脸羞愧的王老头,王志国念在对方年龄不小的份上给对方留了一点面子,冷着脸,严肃着嗓子说道:“别说了,分家吧。”

“怎么分?”

自从爆出自家人在后面是如何算计姝丫头后,王家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分定了,只是怎么分才是关键,只要想到辛辛苦苦打理照看的何家房子就要不属于自己,王二舅与吴菊花这两口子的心就在滴血。

竹篮打水一场空,太气了有没有。

王二舅与吴菊花生气,王大舅两口子反而心理平衡了。

反正何家那房子他们也没有份,退回去也好,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大家都别想得到。

听王老头问怎么分,王志国把目光对准了何曼殊。

既然对方是苦主,那就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要求,“姝丫头,你说,你想怎么分。”你想怎么分都行,王志国也被王家婆娘们做的恶心事恶心坏了,存心想帮一把姝丫头。

眼见决定权到了自己的手中,何曼殊看向了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王家人。

“我在王家总共生活了六年,虽然你们算计我,但是我娘毕竟出自你们家,你们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为了我娘,我只要求你们归还占据的何家房子,我的户口本还我,再分给我和我娘半年的口粮,过往的总总,我可以不追究。”

站在道德的高义上,以后王家要是再敢说她白眼狼,她就有理由怼回去。

“你怎么不去抢!”

何曼殊的话音刚落,刚还蔫头耷脑的王老太就跳了起来,她辛辛苦苦攒的家底可不是用来养姝丫头这个贱/人的,要命一条,要粮没有。

这年头,粮食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心如刀割的王老太,何曼殊冷笑一声,“行,不按我的要求分也行,你们怎么算计我的,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我有这么多证人,我相信县公安局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分,就这么分,半年口粮就半年口粮,你今天就给我分出去!”

王老太也是狠人,她知道进了县公安局更麻烦,说不定还要坐牢,所以哪怕再心痛,她也答应了何曼殊的要求。

“我娘要跟着我一起离开王家。”

看了一眼装晕过去的王秀,何曼殊的眼底是一片兴奋,落入她的手中,还想好,呵呵,她会让王秀与假千金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心机与手段。

对手太弱,真是寂寞如雪。

就在何曼殊心有感叹时,转身的她就这么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