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在县里的?这?几天,黎母的?日子就没能太平过。好好的?生意被她搅和了不说,除此之外,一些往日里生意上有?合作的?伙伴对她的态度突然古怪了起来。

最让黎母忍受不了的?是楚韵竟对个孩子出手。黎悦四岁的?年纪,已经启蒙送入了书院,平日里有?小侍跟着?,来回让家里的?马车接送,很是放心。

哪怕偶尔黎悦任性要去街上,身边跟着?一侍一厮也没出过问题,可偏偏楚韵来了后,黎悦好好的就不知道被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咬了。

小腿肚子被咬了一大口,整个裤筒大片血淋淋的?。黎悦吓的?直哭,被小厮抱着进府。

白氏看见黎悦这个样子差点晕厥过去,声音都变了,“我?悦儿这是怎么了?”

黎悦刚被咬的时候小厮就抱着她去了医馆。保和堂里的?李大夫眉头紧皱,说这牙齿要是再咬的深一点伤了筋骨,日后怕是会留下腿疾,走路坡脚。

伤口已经被消毒包扎过,小侍也是泪眼婆娑,怕被白氏跟黎母责罚,手?里提着?药,哽咽着说,“小姐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狗,咬住了就不肯松口。”小侍眼泪落下来,抽噎道:“大夫说还好伤口不深。”

“爹,呜……”黎悦从小厮手里支棱着?胳膊侧身要?白氏抱,哭着说,“疼。爹爹一定要?让娘把街上的?野狗都打死!全都做成狗肉包子,谁让它们咬了悦儿。”

那野狗机灵的很,咬住后就拖着?黎悦的腿往后退,见小厮从路边朝起木棍打?它,这?才松口逃跑。

黎悦吃了这?么大的亏,那野狗却平安无事,她心里哪里能平衡。

白氏疼的心都拧了起来,抱着黎悦亲她脸颊,“打?,都打死给悦儿报仇。”

黎悦的裤子上都是血迹,白氏将她抱回屋里换了条新的。他本来打算将这?破旧的裤子扔掉,可拿起来却摸到上面的黏腻。

他凑近一闻,隐在血迹里的?是肉包子汤汁的?味道。

白氏愣在原地仔细一想,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事后白氏去问小厮,她也说小姐下马车时有人的肉包子掉在地上,不知道被谁用脚踢到了黎悦身上,气的?她骂骂咧咧的,差点要把这?街给拆了。

白氏心里阵阵发寒,脑子里浮出楚韵嘴角噙笑的?那张脸,她风轻云淡的说,“将她沉入井里淹死得了。”

白氏眼眶通红的抱着黎悦坐在府里等黎母回来。这?几日黎母心情不好,整个人情绪变化无常,若是因为旁事白氏也许是就自己处理了,可这涉及到了孩子。

黎母刚进府,白氏就将黎悦放下来,泪眼婆娑的?走过去提起衣摆就要朝她跪下。

黎母本来心中烦躁,可见白氏这?个阵仗顿时懵了,下意识的?伸手要?扶他起来,疑惑的?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妻主,我?跟悦儿活不下去了。”白氏哭了出来,手?攥紧黎母手?腕昂头看她,“有?人要害悦儿。”

白氏虽然没直接点明对方是谁,可黎母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楚韵。她气的?下颚紧绷,太阳穴突突的?跳。

黎悦拖着?被咬的那条腿往黎母面前蹦,哭着喊她,“娘亲。”

“妻主近日心情不好,我?本不打?算拿这事烦你。可我怕……怕我?们若是再这?般隐忍,下次悦儿受伤的?可就不光是腿了。”白氏抽噎着说,“对方若是有事冲着我?来就是,为何伤害一个孩子?悦儿她还这?么小……”

黎母将哭到肩膀发颤的白氏半拥着扶起来搂在怀里,看着?腿边攥着她衣摆昂头看自己的?黎悦,沉声说,“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总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有个了断了。”

黎母约了楚韵见面,两人包了一间厢房,黎母坐在里头等她。

楚韵到的时候,黎母脸色阴翳,上来就问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厢房里什?么都没点,就只有一壶茶水,一个茶杯,还是放在黎母面前。楚韵挑眉,觉得这?般没风度的?作为才符合黎母的?性子。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为什么伤害黎悦!她只是个孩子。”黎母第一次这么硬气的?跟楚韵说话,气的?脸色铁青。

“孩子?”楚韵挑眉,嗤笑,“孩子会拿刀砍人?孩子会扯马尾巴?孩子就能出口骂人?她的种种作为,哪里像个孩子?”

“你这?便是承认了!”黎母气的?拳头攥紧,眼睛瞪圆,若不是怕打?不过楚韵,她都想上去跟楚三拼命。

“为何不承认?我?楚家行事磊落,做不出背地里阴人的?事情。”楚韵让门口侯着?的?小二上壶龙井,坐在桌旁两腿交叠,抬眸含笑看着?黎母明明气愤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毁你生意,我?做的?光明正大。放狗咬你那‘孩子’我?也没否认过,不似你家里那位,背地里手?狠表面上无辜。”

楚韵说:我?坏,坏的光明正大,丝毫不隐瞒。饶是如此,你能奈我?何?

“楚韵!”黎母下颚紧绷,“做人不要?太没品!阿音活着?时,我?从未伤害过他,你饶是恨我,也该有个度!不要?去牵连别人。”

“若是黎悦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作何这?般紧张?别人家的女儿死了就死了,你岂会在乎?”楚韵嘴角笑意淡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黎悦今年也该四岁了,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在阿音活着?时没对不起他过?”

“孩子。”楚韵嗤笑,“黎悦是你家孩子,阿楚就不是了吗?他饶是三四?十岁,在我眼里也是个该疼该宠的?小孩子,何况他才十四?,你是怎么忍心伤害他这?个孩子的??”

“对了,我?都忘了,阿楚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小二将茶送过来,楚韵接过茶壶自己亲手倒茶,“既然你知道疼自家孩子,那我也得宠我?家宝贝。都是家里的?崽崽,谁比谁轻贱了?”

黎母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钱她赔了,生意被毁她认了,如今黎悦被狗咬她也不再?追究。黎母只求楚韵一句话,她到底还想怎么样?让她家破人亡吗?

楚韵抿了口茶,微微笑,“让你消失在阿楚的?视线里,不再?给他添堵。”

楚韵说,“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送你们走。”

黎母胸膛上下起伏,最终甩袖离开。下楼的时候,黎母心里悔恨极了,早知道有?今日,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攀上楚家这个高枝,如此也不至于痛苦数十年,到今日都不能解脱。

黎母离开后,楚韵依旧坐在厢房里饮茶,小二怕她无趣,还给找了个唱曲的过来。

十四?五岁的?清隽少年,抱着个二胡进来,怯生生的?坐在楚韵对面,轻声说,“客人想听什么?”

见少年眉眼干净,楚韵挑眉,眼里带了点趣味,故意逗着?少年,“来个《醉春风》吧。”

少年一脸茫然,微微摇头。

“不会?”楚韵今日心情好,“那《青玉案》也行。”她今日就想听点有趣的。

这?些富有?诗意的曲名,少年都没听说过。

楚韵来了兴趣,酒楼里唱曲的男子,有?些清高不卖身,但也有?些是高价就能陪你春风一度。所以这些具有某些暗示意义的?曲子就是块敲门砖。

对方若是说不会,那便代表不卖身,全了两边的?体面,不至于强上被拒绝,客人脸上挂不住。若是说会,那剩下的?就是价钱问题了。

可少年不同,他脸色茫然眼神清澈,像是根本没听过这?些曲名一样。

楚韵打量少年,“这?些名?曲你都没听过?那你是怎么在这酒楼里唱曲的?”

“你是第一个让我?进门的……”少年说起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摸着手?里二胡的弦低头小声说,“她们说来酒楼是寻乐子的?,听我拉二胡太扫兴。”

这?也是少年长的好看,气质纯粹,却极少被人垂涎的原因。

大家来酒楼要么是消遣,要?么是谈事情,就算不是热热闹闹的,那也会找个会弹古筝的?过来,至少气氛清雅。谁会没事叫个拉二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酒楼里出殡呢。

二胡独特的音调,让人欢喜不起来,总觉得拉出来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哀乐。

楚韵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的?对面的少年面红耳赤,一副想劝她别笑话他了,可又不敢开口的样子,看着?着?实好欺负。

“那没人点你唱曲,你怎么赚钱?”楚韵见少年扁着?嘴巴,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她,抱着二胡都快哭了,这?才收敛笑意,轻咳一声问他。

提起这个少年顿时粲然一笑,“没事,我?不要?钱,管饱就行。”

楚韵疑惑的?看着?他。少年几乎有问必答,“家里爹爹没了,娘亲娶了后爹,他嫌弃我?吃的?多,想把我?许给村里大我十岁的?瘸子,我?娘不舍得,又怕后爹偷偷把我?卖了,就托人让我?进了这?酒楼,好歹能混口饭吃。”

本该是糟心事,少年却一脸明媚阳光,“娘说赚钱不重要?,别被人家骗了就行。”

酒楼里的?掌柜跟少年他爹相识,少年小时候也曾跟他父亲在这儿待过几年,跟掌柜的?也算熟悉。掌柜的?见他可怜,这?才受了少年母亲所托将人留了下来,平日里照看一二,不被客人占便宜就行。

若是碰上油面肥肚,一看就是流连花丛的?人,掌柜的?根本不会让少年过去。今日是见楚韵风度儒雅,出口就点龙井,这?才让少年来试试。多少得赚点体己钱。

楚韵叹息一声,垂眸笑,心道自己怎么碰到的都是这种糟心事。若是算起来,少年母亲比起黎母还要?有?些人性。

少年跟楚韵聊的?开心,声音期待的?说,“客人,我?给你免费拉一首曲子吧。”

楚韵点头,就冲着少年明亮的?眼睛,也决定端起茶盏认真听。

《兰花花叙事曲》,少年刚拉了个前奏,楚韵便砸吧了下嘴。少年越是一脸沉醉,楚韵越觉得这?茶水越喝越苦涩。她算是明白少年不被“翻牌”的?原因了。

楚韵没忍住打断少年,“能不能换个稍微欢快些的?,百鸟朝凤都行。”

“我?不会。”少年恹恹的低头。

楚韵笑,声音温和,“那你会什?么?”

少年眨巴眼睛,“我?就会这?一首。”

“……”老实说,你就是来酒楼混饭的吧。掌柜的?能收留你,当真?是做了件大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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