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大名楚韵,黎楚的信就是她最先看到的。家里老大老二都去别处铺子查账去了,唯独她前两?日刚从外头回来,留在府里喘息几天陪陪家里的老太?太?。

楚韵?早起来晨练,身上出了层薄汗,接过下人递来的巾帕擦了额头鬓角,刚端起茶盏,就看到下人双手捧着?封信过来了。

“哪里寄来的?”楚韵并未第?时?间?伸手去接,而是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

下人恭敬的回她,“禀三娘子,是邻省黎府的信,寄件人是表公子黎楚。”

听到这个名字,楚韵喝茶的动作?顿,立马放下手中茶盏拿起信封。封面上的字秀气?好看,有当年家弟的风范,只是比起楚父,信封上的这字清隽的同时?又?多了几分锋芒。

光看着这字,看着这名字,楚韵便怔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楚父去世后,老太?太?难受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度曾想把黎楚接到身边来,奈何人家生母还?在,哪里有养在楚家的道理。

而且黎楚小时?候同她们亲近,奈何长大后来的次数越发少了。这亲戚,越走?动才越亲,?旦双方忙起来,感情就淡化了几分。饶是心里惦记着,也总是抽不?出空来去看望。

近几年楚家生意越做越大,莫说老大老二,光是楚韵自己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来得及成家。三十而立,这话在楚家并非是说说。

这些年许是黎母也太?忙了,两?家几乎很少有书信往来。老太?太?又?因为失去儿子,半分都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黎府,那时?就连跟楚父有六分相似的楚韵都见?不?得。时?间??长,她们慢慢的将外省的黎楚给忽略了,只想着等这孩子出嫁的时?候她们再过去充脸面。

即使她们跟小侄子的关?系如今没那么亲近,可他到底是楚父的独子,是她们楚家血脉里的?份子。

楚韵看着黎楚的信难免会?想到同胞弟弟,当年两?人出生时?楚父羸弱消瘦,只有成人的两?只巴掌那么大,而她却跟?般婴儿无恙,大夫说许是还?是胎儿时?,她争走?了楚父的营养,才让他险些没存活下来。

从楚韵记事时?起,便处处照顾这个胞弟,惟愿他能长寿安康……

楚韵面无表情,垂眸拆开手里的信封,猜测莫不?是黎楚说好人家要嫁人了?可仔细?想又?不?对,若真是如此,那写?信报喜的人该是黎母才对,哪里有让男子家亲自写?信的道理。

可楚韵到底是猜错了信里的内容,任她夜里做梦也没曾想到信里写?的会?是这些糟心龌.龊的事情。

楚韵的脸色随着信里的内容沉了下来,二话没说捏着信去见?了老太?太?。可走?到半路的时?候又?突然?顿住脚步。

家里的老太?太?虽说身体健硕精神抖擞,可到底是花甲之年,经不?起刺激。这事若是被她给知道了,怕是免不?得要动怒?番。

楚韵犹豫片刻,去找了家里的当家主君,楚家老大的夫郎甄氏。

甄氏出身于武将世家,性情爽朗处事有方,府里?应事情都是他来处理。楚韵若是突然?出门,免不?得要让姐夫给她在老太?太?面前打个掩护。

楚韵将黎楚的信拿给甄氏看。甄氏心尖尖都揪疼了起来,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咱楚家的两?个宝贝,怎么就被她黎响这般磋磨欺负?是当我们楚家没人了吗!”

黎响便是黎母的大名。

“可怜我的小侄子,我们还?说等他出嫁时?再去送他,谁知道黎响这个狗东西竟把他偷偷许了人,这么大的事情,她竟有胆子瞒着我们?真是几年不?见?她越发的出息了。”甄氏捧着信看,指着上面几处被水渍晕染开的笔墨给楚韵看,“老三你?看看,这肯定?是咱家阿楚的眼泪。”

甄氏将信贴在胸口,“阿楚受的委屈肯定?比信里说的要多。”他深吸?口气?,对楚韵说,“去,带几个打手过去,今天就去!就是将她黎府铲平了,也要把咱家阿楚接回来。”

楚父还?未去世时?黎母便对他不?忠,如今竟同续弦?起当了后娘,这种委屈楚家忍不?得。

楚韵嘴角挑起冷笑,抬手将信从甄氏手里接过来,折叠好塞进怀里,“这公道,定?要让她黎响还?的明明白白。”

两?人瞒着府里的老太?太?,偷偷打开楚父生前的那间?屋子。饶是家里人再多再住不?下,属于楚父的这个房间?也从来没被占用过,?直原模原样的给他留着,就连半分灰尘都没有。

当年楚父出嫁时?的嫁妆底单,就放在他屋里梳妆台的匣子里。

楚韵将东西拿上,早饭都没吃,便备了匹快马来了。甄氏留在府里替她善后,只说生意上出了点事情,老三赶去处理了。

老太?太?虽?脸不?信,却没多问什么。毕竟楚韵也不?是孩子了,做事情有自己的主张,她信得过。

等楚韵出发后,甄氏便写?信将这事通知了家里的老大老二,心里想着真的不?用带打手去吗?若是换做他,定?然?先把黎响跟那贱人摁在地上先打?顿,打完了再掰扯其他的事情。

占不?占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气?!

楚韵是君子,更是商人,向来习惯用嘴处理事情,而不?是拳头。

她进门后,?眼都没看白氏,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黎母,“莫非这宅子改姓了?我分明记得这地契的名字姓楚啊。”

楚韵看向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她的黎楚,又?看了眼沈衍衣服上的血迹,眸色暗了暗,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黎母脸色难看,?句话都没说出来。看见?了楚韵,她就像被人提溜住后脖领?样,呼吸困难。

楚韵?看她这幅表情就笑了,“看来我没记错。”她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黎母神色疑惑,“既然?是我家的宅子,你?为何用的这般心安理得?”

“楚家的宅子?”白氏手指攥紧,这事他倒是第?次听说。没成想黎母连宅子都是楚家给的。

楚韵这才看向白氏,挑眉说道:“不?仅这宅子,就连她外头的那个庄子也是我楚家的。当年她除了这个不?值钱的姓氏外,其余的都是我家的。”

楚韵嘴角噙笑,越过站起身后就没坐下的黎母,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她之前的那个主位上,抬手示意管家上茶,俨然?是位主子的姿态。

“且不?说这宅子,只说你?负了我弟弟,娶了续弦,纵容外室欺负儿子,瞒着楚家将黎楚出嫁,”楚韵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手指交握放在小腹前,眼里带着寒意,“你?觉得这些,哪?条是我楚家能够容忍的?”

哪?条都不?是。楚家眼里向来容不?进沙子。

黎母心头发紧,额头上硬生生的被逼出了细汗,她咬紧牙关?矢口否认,“我从未对不?起过黎楚他爹,我与白氏是黎楚他爹去世后才重逢的,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说辞,竟这般想我。”

说着黎母看向黎楚,觉得楚韵之所以?会?过来,十有八九是黎楚搞的鬼。

楚韵猛的抬眸看向黎母,眯眼问道:“黎楚他爹,黎楚他爹,我家弟就不?配有名有氏?既然?不?是真心相爱,当初你?为何娶他?”

楚韵余光撇着白氏,“既然?他那女儿不?是你?亲生的,那你?养着她作甚?连亲生骨肉都赶出家门了,你?倒是有心替别人养女儿。依我来看,那孩子掐死沉井得了,别多费口粮。”

她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却把白氏吓的脸色苍白。若是说这话的人是黎楚,白氏丝毫不?怕,因为有黎母给他撑腰做主,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连黎母都畏惧三分的楚韵,白氏难免慌了。

他眼泪落了下来,转身看向黎母,微微摇头。

黎母眉头拧紧,心里算是明白楚韵今日为何过来了。她咬牙攥拳,声音冷硬的问,“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你?就是杀了我俩他也活不?过来,你?说你?想怎么样?”

楚韵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黎楚。

黎楚手指紧攥,出声说道,“拿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

楚韵将嫁妆底单掏出来搁在茶几上,抬手端过管家呈上来的茶轻抿?口。

黎楚看着楚韵,看着那张跟楚父有六分相似的脸庞,微微红了眼眶,在她回头来看时?又?慌忙垂眸别开视线。

黎母太?阳穴突突的跳,最终闭上眼睛妥协了,“好,给你?。”

楚韵润了下嗓子,出声提醒道:“除了这些,还?有你?脚下的这块地皮,以?及外头的那个庄子,?并按照如今市面上的价钱换算成银两?划给黎楚。”

她嗤笑,“这宅子太?凶,更适合你?们?家三口,黎楚年少心善镇不?住。”

黎母下颚紧绷没接这话,她见?自己点头同意后楚韵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便?甩衣袖坐在侧位上,着管家将账房请来,当场把这账给她算清楚。

账房提着算盘过来,坐在?旁的圆桌上,面前点了两?盏灯,顶着众人的目光,愣是硬着头皮将楚父的那些东西都折算成银钱。

越算她越觉得心惊,最后低声报了?个数字给黎母。

黎母脸色霎时?就白了。

楚韵侧头看她,嘴角带笑,“抹去零头,整整十八万两?白银。”

那些东西值多少银钱不?用算盘楚韵都知道,之所以?请来账房不?过是为了让黎母跟白氏心里清楚罢了。

“你?当初娶他的时?候定?然?没想到他带来了这么些东西。”楚韵嘴角的笑意淡去,眼神越发幽冷,“可我楚家最宝贝的不?是这些金银,而是我家弟的那颗心,以?及他鲜活的生命。”

她道:“黎响,这白纸黑字上的账咱们是算清楚了,可你?与我楚家的债,这辈子都两?清不?了。”

楚韵不?会?拆散黎母跟白氏,他们实在是太?般配了,只能留在彼此身边祸害。她要让白氏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点点的没得。他不?是穷怕了吗?那下半辈子他怕是都要在害怕恐惧中度过了。

这十八万两?银钱,黎母会?明日?早等钱庄开门后便转到黎楚的账目上。今天已经很晚了,几人不?可能在黎府留宿,便起身离开。

出门前玉帘将手里提着的菜刀扔在白氏面前,没好气?的抬起下巴说道:“留着给你?以?后自我了断用吧!”说完就提着衣摆跑了出去。

沈衍推着黎楚停在黎府门口,先他们?步出来的楚韵正负手等在那里。

黎楚嘴唇蠕动,坐直身子轻声唤了句,“三姑姑。”声音有些哑,微微带着鼻音。

她与父亲长的的确很像,只是眉眼神情不?同。她垂眸不?语安静喝茶的那?瞬间?,黎楚觉得她简直就是父亲本?人坐在那儿。

楚韵垂眸看着黎楚,微微叹息?声,终是伸出手搭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宠溺心疼,“小阿楚,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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