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痕手指慢慢地蜷缩在一起,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搂住清远的腰,“好”

声音轻浅,宛若叹息。

中午的时候清远向父母打了电话,确保他们明天在家后才放下心来。

傅允痕现在在假期里,往年这个时候他在为找工作奔波着,今年却休息下来。

他今天下午约了钢琴老师来家里教琴,才两三个月,进步飞快,老师连连夸赞,却是有些遗憾,说他耽误了童子功,不然现在也能上个音乐学院。

傅允痕倒没有多少遗憾,只是听着,再仔细的练习指法。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晚上的时候他搂着清远的胳膊,虽然没有说话,可轻颤的睫毛却还是泄露了他些许不安。

清远用一支手沿着他脊背轻抚,“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傅允痕抿了抿唇,脸颊碰了碰他手臂,低声开口,“你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现在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清远不一样,父母俱在,又是家中独子,条件优渥偏生和个男人在一起,听说他们这种家庭最看重子嗣。

清远温声开口,嗓音比月色还要醉人,“不会的,你这么好,没人不喜欢你。”

傅允痕思来想去,忧心忡忡地开口,“明天你妈妈会不会给我一张支票说让我离开你?”

清远失笑,把人捞在他怀里,去亲他漂亮的眼睛,“你一天想些什么,我保证她不会这样做”虽然和他母亲接触不多,但从平时电话中也能听出她是一位很尊重孩子的女性,这种事情绝对做不出来。

傅允痕还是有些不安,一手搂住清远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探进了他睡袍里,用掌心胡乱的按,清远被他的小动作搞得头大,原本两人就贴的近,他身上什么反应傅允痕都能感受到。

哪知傅允痕不但不躲,还用软翘的肉蹭了两下,眼睛黑沉如玉,直勾勾地盯着清远,打的什么主意显而易见。

清远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他伸手在腰下的某处轻轻一按,傅允痕脸上一白,闷哼一声,卸了力气一样趴在他怀里。

虽然没有明说,但清远脸上表情很明显:就这样还敢蹭?

傅允痕睨了他一眼,偏过头露出的脖颈白皙如玉,低头含住了他手指,湿软灵活的舌尖卷过指间,再慢慢地吐出来,修长的手指上亮晶晶的水润一片,还有一条暧昧的银丝连着粉红的舌尖。

清远耳尖一热,烫到了一般缩回手,“你赶紧睡。”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事了。

傅允痕轻哼了一声,视线轻飘飘地落到他耳尖,“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扭扭捏捏的。”

清远:......

我家道侣还是这般热情,让人招架不住。

他无言地将人抱住放到床上,再盖上一条薄毯,用手轻轻地拍着他背,声音低沉温柔,“傅允痕,晚安”

第二天早晨,两人开着车去父母家,清父清母住在地方绿化很好,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们与邻居隔着很远的距离,独栋的一方中式庭院遗世独立,门前是几株桃花树,院中多木质结构,假山怪石,小桥流水,踏进了圆形拱门里,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远远地看到清父清母在门口迎接,傅允痕手心不断地出汗,他僵硬着被清远从车上牵出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到清远父母面前的,只慢慢开口,“叔叔阿姨好”

看清他面容,清母一怔,旋即被她飞快地掩饰过去,“这就是小傅吧,快进来,阿姨总听清远提起你。”

清父看起来有些严肃,深邃的眸子在他面上停留几秒,再不动声色地移开。

傅允痕坐到沙发上,他腰挺的笔直,手掌搭在双腿膝盖上,坐姿端端正正。

清母陪他说了一会话,清父不太擅长这种场合,坐了一会就起身去了书房,客厅里留下的只有清远、清母、和傅允痕三人。

清远看着自家道侣这副模样还有些想笑,魔尊贺楼明肆意妄为,哪有像这样怂成鹌鹑的时候,问什么答什么,其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拘束又十分有礼貌。

桌上摆的草莓鲜艳欲滴,是今早刚送来的,清远选了一个最大的递到他道侣嘴边,眼里有丝丝笑意,“给,这个最好看”

傅允痕可能是有些紧张,两手捧着水杯,连颗水果都不敢拿。

傅允痕张嘴欲咬,又飞快地伸出手接住,“谢谢,我自己来”清远母亲还在一旁坐着,他不敢表现太亲密。

伸手时杯子没拿好,脱手摔在地上,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当啷一声碎了一地。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被黄瓜吓到的猫咪,膝盖与桌子相触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傅允痕都没觉察到痛。

清远坐在他旁边,眉心微皱,伸出手给他揉膝盖,傅允痕向后缩了缩腿,“不用揉,我不疼”

“怎么能不疼,那么大一声响”他伸手就要挽起裤子查看,被傅允痕死死按住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疼不疼真不疼,你别看了”

撞到那也就是响声大,真没觉得疼,小时候也是这样,膝盖莫名其妙的出现青紫,什么时候磕的碰的都不知道。

“真不疼?”清远狐疑。

“不疼”

他方才作罢,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傅允痕,自己挽起袖子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拾好,又用袋子装好,上面写上‘碎玻璃’三个字,起身去扔到厨房。

清远这一走,硕大的客厅就剩下了傅允痕与清母,清母气质淡雅温和,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多少痕迹,只是举手投足间知性优雅的气质让人明白她不是个小姑娘了。

傅允痕正规规矩矩地和清母说着话,门口进来了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只狸花猫,对清母笑着说,“太太,找到猫了,在鱼池那趴着呢”

说着,目光转到傅允痕身上,神色惊讶像是见了鬼,她脱口道,“小贺少爷?”

小贺少爷不是多年前就已经走了吗?怎么突然见到了出现到了这里?

傅允痕握着杯沿的手蓦地收紧,手上青筋绷起,又一寸寸地消失,只是一双眼睛沉的厉害,连光都照不进去。

清母脸色徒然一变,林姨匆忙掩饰道,“呦,太太,我现在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总记不住名,就一天天的乱叫。”

她勉强笑道,“这就是少爷的爱人吧,他眼光和先生一样好。”

傅允痕所有的情绪都被唇角的弧度掩饰住,仿佛真的相信了林姨蹩脚的话语。

清远从厨房里出来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厅中三个人神色皆如常,傅允痕抬头冲他轻轻笑了笑,清远看着觉得还笑地挺好看的。

午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又坐了一会,一家人吃了饭,临走前清母包给了傅允痕一个大红包。

她看着面前少年的面容,眼中有复杂一闪而过,温声开口,“小傅,清远很喜欢你,叔叔和阿姨也都很喜欢你,以后你要常来家里玩。”

她转头看向儿子,“清远,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小傅,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听到没有?”

不是,怎么突然就语重心长起来,他能想什么其他的事?

清远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乖乖应着,“我知道。”

清母目送着儿子离开,瘫坐在了沙发上,柔嫩的手指头疼地揉着眉心,瞥见了面无表情的清父,虚弱开口,“你看见那孩子的脸了?”

清父冷淡地应了一声,自己给妻子捏起了肩膀。

清母推开他,在客厅犹如困兽般的来回踱步,“不行,我要给清远好好说说”

清父道,“两人现在还在一起”。

言下之意,得重新找个时间。

让清母担心的儿子此时却感觉十分良好,带傅允痕十分顺遂的见了家长,氛围和谐且愉快,清远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觉得这个世界安抚地还算顺利。

浴室里面,白色的雾气慢慢地向上升腾,它们半隐半现地掩住傅允痕的眉眼,让他看起来神色晦暗不明。

一支苍白骨感的手掌覆着镜子,傅允痕看着镜子中面带微笑的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脸颊,轻柔的像是爱抚情人。

他闭着眼,慢慢地回想着一切。

此时他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个沉浸在过往中,心思柔软,另一个却仿佛跳出□□,细细的避开那些甜蜜的记忆,冷眼的一寸一寸的审视着。

贺楼明,我找到你了。

我想追求你

一个前任

他走了

清远贺楼明

贺楼明你别咬人啊

小贺少爷

傅允痕皱起了眉,下颔紧绷到了一起,他深深地、极为用力地喘了一口气,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不是想去F国。”

“能帮我一个忙吗?查一个人。”

“贺楼明”

指腹轻轻地摁灭,黑色屏幕里映出一张漂亮的面容,傅允痕眉间幽深,他希望只是前任......

只是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