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眼角莫名滚烫。

好奇怪,以前从来没觉得有多委屈,并且她一直尊重和维护他的习惯,眼下听他说着,竟忽而感觉到有些委屈。

苏折亲了亲她红着的眼角,“虽然你没有出现,后来是她出现了,也好,以前没来得及了结的前尘和恩怨都一并结清,往后也不再会有任何的纠缠。

“在长亭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是她,你是你,她是过去的故事,你是我和阿羡的现在和将来。”

沈娴撇开眼,她感觉再与他对视下去,自己便会缴械投降了。

是的,他从来就有这样的魔力。

沈娴深吁了口气,道:“那她因为庆嬷嬷的事来找你,你还是跟她去了。”

苏折道:“我是去见你的。”

沈娴隐隐一颤,道:“说人话。”

苏折道:“一是想见你,二是如若她答应出宫往后再不出现,我兴许可以帮她向你挽留那老奴的性命。”

沈娴带着鼻音冷哼道:“说什么想见我,这第二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苏折一本正经道:“第一第二都是真实目的。”

沈娴讥诮道:“你当我是不分是非的人么,无缘无故的要处死庆嬷嬷?你就那么仗着我对你有求必应,要去成全她?结果你怎么不给她说情呢?”

苏折手指拢了拢她耳边的鬓发,轻细道:“我当然知道你决定处死她必是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我并非是真的放过她,等她们出宫以后,该拿的命,随时都能拿走。”

沈娴一时无言以对。

他微微挑唇笑了一下,一如从前,风清月白,又温煦无害,只是嘴角的弧度暗藏两分苦涩,道:“我便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你重新了解一下。为达目的,我可以使尽手段。”

沈娴不喜欢那样的苦涩,道:“可你最终,也没有那么做。”

苏折道:“没想到她伤的是二娘,二娘于你和阿羡都很重要,我权衡利弊,觉得那样得不偿失。还有,我当时也等不及到宫外再弄死她。”

顿了顿又低语道,“二娘于我而言,亦有恩情,她是照顾我妻儿多年的人。”

语罢,他身形稍稍顿了顿,因看见沈娴眼角不断有泪横落。他手指轻轻抚过,又有新的涌出来,没个停断。

苏折皱眉道:“别哭,我哪里让你难过,你找我出气便是。”

沈娴想,这个男人,他这一生搅弄风雨、力挽狂澜,做过许多的事,到头来又有几件事是真正为他自己做的?

这样的人,说他卑鄙么,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的有些手段或许不那么光明磊落,可同样也是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接受了他的黑与白不是么。

沈娴觉得自己这些年积攒起来的成熟稳重突然又严重退化了,她再也绷不住,竟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苏折怎么给她擦眼泪都擦不完,后来只好无奈地轻笑着道:“都是半大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能哭得像个少女这般,你不知道多惹人怜惜。”

沈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忽道:“我记得从前,我刚来这里不久,你对我说过,你喜欢过一个人,看着她长大,又亲手送她嫁人。可现在你说的这些,又与那时的不相吻合。”

苏折道:“那是因为那时,得博你的同情,与你拉近关系,所以很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沈娴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哑声道:“我只问你,你可曾真的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