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明明思之若渴,但是到了眼前,沈娴却浆糊了。

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像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

她心乱如麻,不知自己一直安静不下来的心跳声可有被苏折给听到。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这样和他安静地待片刻,沈娴也觉得极为满足。

苏折伸手拢了拢沈娴耳边的发,还一如从前。

他弯身下来时,神色略深地看见沈娴耳根蹭地就红了。

不管过去了多久,她对他,始终保持着最初心动时候的样子。

只是苏折来不及和她多说只言片语,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身形微顿,在她耳边叹道:“看来来不及叙旧了,有人来了。”

沈娴震了震。

想必是之前跟着她的那些人,好不容易被她给甩掉了,可能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就又找回来了。

沈娴看了看高高的墙头,握了握苏折的手臂,道:“你先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无碍。”

苏折低头看她,问:“你舍得我走?”

沈娴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情绪显露无疑,张了张口哑然道:“舍不得,你也必须要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苏折道:“可我也舍不得走。”

说罢,他牵住沈娴的手,带着她便迅速掠出了死胡同。

这时沈娴也听到了,那些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往这边寻来。

那距离近得好似只隔了一面墙,只要一转过墙角来就能发现他们。

沈娴神经绷紧,挣了挣苏折的手,不想苏折把她捉得更紧。

沈娴急道:“他们还没找来,你却要主动往前凑?”

出这死胡同就只有一条路,要是在半路上与对方来个狭路相逢,那就厉害了。

话音儿甫一落地,苏折冷不防拽着沈娴就动作极快地把她拖进了死胡同外的第一家民宅小院里。

小院的门本是闩着的,他手上微微一震就把门闩给震断了去。

沈娴只感觉眼前一晃,她人就进了小院,后背贴在门扉上,身前有苏折曲着手臂自她脸侧撑着,抵着门。

她屏住呼吸,几乎与此同时,那帮人将将转过墙角,面相死胡同这一边。

若要是苏折的动作再慢一步,只怕要被他们给当场发现了去。

那些人正朝这边走来,一道道身形从院门的缝隙间溜走。

苏折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沈娴则这么近地看着他的脸。

尽管人就在外面,沈娴却觉得她在苏折的臂弯里,安全着。

哪想这时,这户小院里的女主人家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出来一看究竟。

没想到却发现有两个陌生人在自己的家门内。

主人家又惊又吓,当即就要出声。

只要她一出声,沈娴和苏折铁定被发现无疑了。

沈娴冲她摆手做嘘声的动作,苏折从善如流地取出一锭银子,亮在女主人的眼前。

女主人甚少见过这么大锭银子,话到了嘴边儿又当即被她咽下去。

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小院的门也不隔音,约莫知道这双男女是在躲避什么人。

见两人郎才女貌,不像是坏人,她便小步地挪了过来,苏折把银子递到了她手上,她又小步地挪了回去。

女主人把屋门一关,就不再理会,只留下苏折和沈娴两人在她家小院里,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娴无言地看了看苏折,苏折也低下眼帘看着她,见她松了一口气。

后来沈娴听到外面的人道了一句:“这里没人。”

那些细碎的足步声就又渐渐远去了。

经过这样的插曲过后,沈娴有些怔忪。

方才若是苏折就那样越过墙头离开了,这一刻他俩便也没机会还在一起了。

苏折道:“虽然有些冒险,可能把你往我身边多留一阵,也值得。”

沈娴切身地体会到,往后能像这样相聚的每一刻都如同是偷来的。

而方才,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像是在浪费得来不易的宝贵的时间。

明明就很想他,为什么不能说出来给他听?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揣在心里反复琢磨?

这种心情……明明就很想让他知道,他们不再像以前在京外那样每一天都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奢侈,她为什么还要别扭着,掖着藏着?

沈娴整个身子贴在门上,静静地看着苏折,听着心里的那道声音在叫嚣,最终她遵循了自己的心声,听见自己蓦然对苏折道:“我想你。”

苏折微怔。

说给他听了以后,沈娴才觉得说出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就像被打开了一道缺口,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思念涌出来。

她眯着眼对他笑,呼吸有些颤抖,夹杂着悸动的颤音道:“苏折,我好想你。你定是不知道,我做梦都在想。”

苏折的眼神一下子幽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