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被他一掌推倒,笔墨和下午的羹汤碗碎了一地。

……

秦如凉坐在榻几上,亦是浑身不着一物,而今人彻底清醒过来,暴怒难挡。

只见他长腿一下地,便擒住了香扇的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爬上我的床!”

香扇瑟瑟哆嗦,泪流不止:“将军,奴婢不敢……是将军……”

秦如凉目色冰寒,想起自己昨晚的不对劲,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概不记得。但他敢确信的是,那碗羹汤有问题。

香扇惊恐又羞愤道:“昨晚奴婢想着将军应该喝完了羹,便想着来收拾一下空碗。可是刚一进来,将军便不知是怎么了,硬是将奴婢认作了夫人……”

秦如凉动作一顿。

香扇簌簌泪落,又道:“奴婢叫过喊过,想让将军认清奴婢……可是奴婢逃不掉躲不了,最后无法抗拒才被……”

书房里只剩下香扇的哭泣,房里的气氛沉冷似冰。

最后他一松手放了香扇,把她丢在地上,转过身去,喝道:“滚!”

香扇噙着泪,收拾起地上破碎的衣裙,胡乱披在身上。

秦如凉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又怎会发现那身柳色裙子本是柳眉妩的。

香扇不多逗留,转头就哭着跑出了书房。

这时天色灰蒙蒙的,天边泛开鱼肚白。

她一口气跑出主院后,停止了哭声,将草丛里备好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换上,故意拨开衣襟,弄得衣衫不整,然后哭哭啼啼地回到芙蓉苑。

香扇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瞒过去了,那样她岂不是很亏?

她必须要让柳眉妩知道,这样秦如凉才不好收场。

所以回芙蓉苑的时候,香扇哭得肝肠寸断。云娥率先出来一看,见得香扇的形容,一脸震惊。

她进去禀了柳眉妩,很快柳眉妩便披衣起身,一看香扇的模样大约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眉妩有种不妙的感觉,问:“怎么回事?”

香扇泣不成声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昨夜想起将军房里的羹碗还没收,便过去收拾。哪想……哪想将军竟把奴婢……”

柳眉妩往后踉跄两步,幸得云娥搀扶,她死死抓着云娥的手,瞪着地上的香扇,“你说什么?”

“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

柳眉妩面色苍白,看着香扇的眼里满含失望。她拂开云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第一次抬起脚,一脚把香扇狠踹在地。

霞光从东边绽开。

秦如凉如阎罗一样出现在芙蓉苑里时,身后跟着管家和两个家奴。

柳眉妩一见他,眼睛就红了,无声哽咽起来。

可是秦如凉却没有心情来安慰她,他淡淡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香扇,凌厉的眼风扫过,落在了云娥的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日听香扇说,那碗羹汤就是云娥熬的。

事后秦如凉想了想,香扇跟在柳眉妩身边已久,都没出过这档子事。现在这云娥才一来,就不得安宁。

云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秦如凉眼神看过来时,她一阵胆寒。

做错事的不应该是香扇吗?

下一刻秦如凉便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家奴要去拖地上的香扇。结果秦如凉手准确无误地指着云娥:“不是她,是她。”

云娥腿一软,就跪倒下去,“将军饶命!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趴在地上泪眼婆娑的香扇,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稍纵即逝。

秦如凉不听任何解释:“带走!”

柳眉妩傻愣在当场,直到云娥声音渐远,她才回过神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秦如凉暂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拂袖离开了。

将军府前院一阵闹腾,动静不小。

沈娴起身时,天色比以往都早。

玉砚进来侍奉,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

玉砚沉默了一会儿,道:“云娥今天一大早,就被杖毙了。”

沈娴惺忪的表情愣了愣,“杖毙了?你确定是云娥不是香扇?”

“奴婢确定是云娥,”玉砚道,“现在全府都传遍了,说是香扇昨个夜里在主院过的夜,今早才回芙蓉苑。当时将军正在盛怒当中,不知为何,却要把云娥拉去杖毙。”

沈娴坐在床上沉吟了一会儿,眯眼道:“还能为何,定是香扇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赖在云娥身上,好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像秦如凉那样的人,在暴怒之下很难再有思考能力,所以才会不闻不问就处死云娥。”

她缓缓起身下床,又道:“那云娥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罪不至死。没想到香扇这人比想象中的更狠,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

玉砚怕她多想,连忙安慰道:“这不关公主事的。咱们只是落下一本小人画,但小人画里只可没教香扇怎么害人,云娥是香扇自己要去陷害的,也是将军下令要杀的,公主切莫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