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赤霞道:“买了些丝线,还给您捎了一支黛云轩的眉黛。”

玉杉道:“眉黛,快拿来,给我看看。”

云赤霞从袖出拿出眉黛,替与玉杉,玉杉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地画眉,道:“他家的眉黛多少钱一直。”

云赤霞道:“九十文。”

玉杉道:“那宝云楼的呢?”

云赤霞道:“三百二十文。”

玉杉点了点头,道:“也差不了多少呢。”玉杉画好了眉,对云赤霞道:“师父,多谢您了。”

云赤霞道:“不过几十文,不值得谢的。”

玉杉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您怎么知道对脂粉一类,知道得这么多?”

云赤霞道:“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个的,是我徒弟爱这些东西,她总念叨这些,我就也知道了。”

玉杉问道:“我还有师姐么?怎么一直没听您提起过,她如今在京城么?”

云赤霞道:“我门下,本有几个弟子的,只是,一则,都不在京城,再则,你终究不是我的入室弟子,也就没必要说这些的。”

玉杉有些悻悻,道:“我此时,倒真情愿跟您一块闯荡江湖去,再不理家里这些破事。”

云赤霞道:“你可别再说这个,这话要叫旁人听了去,你走不了,我却也留不下了。”

玉杉道:“左右,这只有咱们两个人,也不怕别人听了去。我是真的累了。这几日,我甚至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的中了毒一样。真的太累了。”

云赤霞道:“累了,就歇上一歇。”

玉杉道:“哪里歇得了呢?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真没一旦歇了,就彻底歇下去了。再也缓不起来。”

云赤霞劝道:“你不肯歇,神经总这样紧绷着,实在对身子不好。”

玉杉笑道:“所以,我叫您教了我呼吸吐纳保养身体的法子啊。”

云赤霞取笑道:“你啊,你要真是我徒弟,我便是打着你,也叫你好好歇着了。”

玉杉白了一眼,却还是充满着笑意道:“那就不叫歇了,那成养伤了。我倒不是那个歇不下,这几天,有时,姐妹间聊个天,我也推辞说要睡觉,可是,每天却睡得并不安稳。每一阖眼,这些事就不停的在我的眼前过,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真正睡下,睡下后,又总是做梦,第二日起来,有时比睡之前还累呢。”

云赤霞正色道:“不是同你说笑,那吐呐的功夫,你不能再练了。”

玉杉不解的看着云赤霞。

云赤霞解道:“你现在心事太多,要是再勉强行功,一旦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玉杉轻叹一声道:“真没别的法子了么?”

云赤霞道:“这个,只能你自己排除杂念,可是,你现在习武也好,学医也好,都是为了那些杂念。”

玉杉问道:“那以前,我的师姐们有了这个情形时,您是怎么办呢?”

云赤霞道:“要说心里有所求,不能静心,却是没有,不过,小时候,她们分了心,打过罚过,慢慢再教就是了。只是,这个不能用在你身上。”

玉杉道:“这倒不怕,倘若真能不再分心,我拼了挨您一顿打,也不怕什么的。”

云赤霞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实在是,你这分心,和她们不一样,她们那是小时候,小孩偷懒,你这个,却是为了谋求的事太多。”

玉杉神色暗淡,道:“既然这样,我不勉强了就是了。”

云赤霞道:“姑娘也别灰心,如今,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玉杉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罢了,您今儿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去歇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云赤霞看着玉杉,道:“这回,您不是假睡吧?”

玉杉道:“是真的。先回去吧。”

云赤霞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屋中,已经没有的旁人,玉杉苦笑一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目,这一回,倒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玉杉醒来,却依旧有些没睡醒的感觉,心中着实有些难过,见左右也没有丫头,唯有桌上有四盘菜,一碗饭。

玉杉腹中也有些饥饿,看了一眼那四盘菜,皆是大荤,连一点配菜也没有,心中有些烦闷。便想着,到园中走走,回来再说。

去说玉杉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屋门,尚未出凝绿轩的门,只听朗朗的读书声传来,便知道已经到了申时。玉杉听了几句,便一个人出了凝绿轩。

园中的景物,小而景致。玉杉也不知要往何处去,只在园子里信步而行,不经意间,走到了自珍堂门口,讪笑一声,心中颇有些无奈,暗道一声:“怎么走到她这里来了。罢了,就干脆进去看看吧。”

绕过芭蕉树,只见玉鹿一个人,在打着络子。

玉杉道:“妹妹怎么一个人,丫头们呢?”

玉鹿抬起头来,道:“姐姐不也是一个人么?”

玉杉新闻片这:“我的丫头们,正跟着梁翠读书呢?你的呢?嫣缕呢?”

玉鹿道:“叫夫人传走了,昨儿厨房走水,她要审丫头呢。”

玉杉道:“厨房里走水,该审厨房里的人呢?怎么倒审上咱们的丫头了?还有一个,嫣缕叫她叫走了,别的人呢?怎么都不在呢?”

玉鹿道:“都叫她叫走了。”

玉杉皱眉道:“都叫走了?”

玉杉道:“哪有这个理,别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真是妹妹身边的丫头,做错了事,要审、要打,也该是谁找谁,哪有把满屋子的丫头都传过去的理呢?这是妹妹一时没事,倘若妹妹有事,要人伺候,又该怎么办呢?不行,你和我去找她去。”说着,一手抓起玉鹿的腕子。

玉鹿连声道:“姐姐放下,线乱了。”

玉杉道:“还管什么线啊,再这么着,她们指不定怎么欺负你了。”说着,也不管玉鹿一连声地喊“松开”,大踏步,便往自珍堂外走。

才出了门,只见玉兕带着丫头锭儿,往这边走来,身后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