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夜澜行驾着马车离开了。
洛长安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越来越远的马车,叹了一口气。
村长看到了连忙安慰:“姑娘你别心急,等您帮我们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博得了好名声,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洛长安笑了笑:“老爷爷您说的对,你们什么时候再举行河伯娶妻仪式?”
村长的眸子里一抹精光划过:“今日便是娶妻的吉日。”
洛长安了然:“既然如此,就有劳老人家带我去祭祀的地方看看。”
“姑娘请。”
洛长安随着村长来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面前,说是河流并不准确,因为这条河过于宽阔,说是江河也不为过。
洛长安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条江河距离那个村庄很远,山路崎岖不平,要想挑水灌溉庄稼根本就不现实,而且在他们的固有思维里,就是应该靠天吃饭,开凿水渠这种事,从没有人想过。
洛长安还知道,这条河水连接的地方很多,甚至是护城河的一条分支,水势差也很大,河的上游就因为水势差形成了瀑布,那景色十分壮美。
若是加上水轮,再加以改造一些山路,这水渠的建成倒也不是不现实,只是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洛长安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村民以及村长开始显露出的阴暗。
洛长安负手而立,声音沉着:“你们是想把我献祭给河伯是吗?
她问得毫无波澜,倒是村民们看到洛长安眸子里的平静,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洛长安没去理他们的神色继续道:“即使河伯娶妻的事情不知真假,你们仍然想要把希望交付在虚无缥缈的‘神’上面是吗?”
有村民低下了头,正当洛长安义正言辞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村长沙哑浑浊的声音开了口。
“姑娘想救人,不如帮我们一把,替我们嫁了去,姑娘天姿国色,想必河伯也是十分欢喜的!这样一来,姑娘既行侠仗义,我们也能过得更好,岂不一举两得?”
洛长安低低地笑了两声,有村民向她围了上来,她看着村长,满目神色复杂,像是愤怒,又像是怜悯。
“我的命,你们拿得动吗?”洛长安瞬间杀气毕露,像是白日里藏起了利爪,如今被招惹,浑身都是戾气的孤狼。
霎时间,一群黑衣人将村民团团围住,洛长安认得领头的人,正是夜澜行的亲信——青木。
小行果然带了兵马来跟踪他们,所以他们这一路十分自在,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想来应该是被他们暗中解决了。
村民的眼中显然露出一副张皇失措地表情,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这些黑衣人手里拿着的都是真的家伙,可不是他们手里的农具可以比的。
一时间,河岸边乱作一团。
青木利索地把一群人缴了农具让他们蹲在一起,手脚绑了起来,保证不会挣开。
洛长安走到村长面前,目光平静如水:“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村长虽然惊讶但还是压住了心底的恐惧冷声问道:“你是帝城那边派来的人?”
除了帝城的人,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架势。
洛长安不置可否,又补了一句:“说实话可能还会饶你一命。”
老头大笑起来:“饶我一命?老汉我年过八旬,早就活腻了,不过就是一死,我才不怕呢!”
说着,他把头移到了一旁不再与洛长安交谈。
洛长安轻笑:“这世上,比死更恐怖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还真以为我会那么轻松地让你去死?”洛长安半真半假地糊弄他,但是他不为所动。
洛长安神色不变,嘴角勾起笑意:“那我们换一种方法吧。”她顿了顿,“我猜,您听着就好,怎么样?”
老人并没有说话,洛长安权当他同意了,然后笑意盈盈地蹲下来视线与老人齐平。
在那人深邃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有太多的秘密需要去解答,但是洛长安眼神干净纯粹,容不下一点杂质。
她问:“我猜,您的女儿就是河伯。”
这句话一出,老人波澜不惊的目光瞬间有了灵魂一般,他大声吼道:“不是!你胡说!不是这样的!妍儿才不是……”
洛长安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个村长口中的“女儿”是他编造的幌子,但是后来他们在那件东房里找到了女子的衣物和饰品,洛长安这才知道,这个老人应当是真的有个孩子。
只是后来为什么不见了呢?洛长安不知道,只是她想起了前些年里他们村子里的一个传言。
据说有几个夜晚,村头坟地那里总是传来狼的嘶吼,那声音十分凄厉,有人家胆大的,曾去坟头去看,却见是村长的女儿站在那里嚎叫着,她手脚并用在死人堆里刨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吊着几块森白的骨头……
那时候,全村人都在传,说村长家的女儿成了妖怪,会吃人肉,吃人骨。
想到这里,洛长安仿佛都明白了:村长为了不让女儿饿死,而串通了县太爷和师爷,他们三个演了一把河伯娶亲的戏码,为的就是让他的女儿不被饿死,至于县官和师爷都是贪财之人,百姓的贡品自然是到了他们口袋里。
她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村长,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可是为什么要选女子呢?洛长安不明白,她忽然觉得有些堵,至于原因,她也不明白。
这时,夜澜行一袭白衣胜雪来到了洛长安面前,他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什么都没说,来到洛长安面前,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洛长安的眸子转动起来。
“老人家,”洛长安的称呼不知何时从“老爷爷”变成了“老人家”,“我们顺着河流,找到您女儿了。”
其实这也很好猜,将人投进河里想要拿出来就必须要去水流相对缓和的地方,上游有瀑布,水流更加湍急,只有下游的水流相对缓慢,也成了她的藏身之地。
夜澜行见到那个女子时,她被人用锁链定了起来,周围由一堆骨头和死人的白骨,她满眼猩红,谁也不认识。
“让你死是很轻易的事情,”洛长安幽深的目光里没了光亮,“我说过,不会让你死这么简单的。”
村长盯着洛长安的眼睛发毛,他们来只是想把这个女子当作食物给他的女儿,但是谁知她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若你再说不出详情,我会让你的女儿死在你面前。”洛长安威胁道。
“你,你不敢!她就算杀了人也应该去县衙,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