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夜澜行你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你放我下来!”不管洛长安怎么说,夜澜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洛长安来到了一处府邸。

洛长安被夜澜行扔到了床上,还不等她起身,夜澜行就压了上来。

“小……小行,私闯民宅是不对滴,阿姐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阿姐是不是说过……”

“阿姐说过,为人诚信很重要。”夜澜行接过话茬,定定地看着她。

洛长安被噎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那什么……我不在这几天父皇一定急坏了,我们还是先回宫……安慰一下父皇?”

“阿姐不在这几天,小行也急坏了,阿姐也疼疼我吧……”夜澜行说这话引人遐想,偏偏配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让洛长安连旖旎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夜澜行俊美的脸在洛长安面前放大,明明他在笑着,洛长安不安的情绪却一直在放大。

他温柔地挑起她的一缕发,放在唇上,笑意温柔:“阿姐要不要再想想,这几日都去哪里了?”

洛长安咽了口唾沫,她觉得现在最好是应该坦诚交代,但是那样的话不就证明是在利用他了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说!

洛长安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我就是被坏人抓了嘛,你非但不心疼我,居然还怀疑我,小行,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了……”说着,居然还貌似痛心地抹了抹眼泪。

夜澜行轻笑,凑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几乎能听得到她的心跳:“阿姐回来得真是时候,小行刚把叛臣被抓的消息放出去,阿姐就回来了……”

洛长安心里一紧:“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夜澜行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洛长安有种被识破的尴尬,她挠了挠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是……是这样,小行啊,阿姐确实没有被抓走,但是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我……”

“阿姐,”夜澜行灼热的呼吸喷在了洛长安脸上,他的表情有些悲凉,“你利用我对吗……”

洛长安想狡辩的话全部噎在了嗓子眼。

她以为可以瞒过去,但是她并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温润尔雅的美少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也看得出她的谋划。

他说:“阿姐,你利用我对吗?”

洛长安有一瞬间的不忍:毕竟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夜澜行是把她当作亲人一样对待的,被亲人利用确实难以接受。但是……

洛长安皱了皱眉:上一世是他先利用的她不是吗?这一世,她只是还回来了,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都记得啊!

沉默良久。

“是,我利用了你。”洛长安缓缓开口,她分明感觉到肩膀上的他身体一颤,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阿姐没有什么要和小行说的吗?”夜澜行声音沙哑,他靠在洛长安的肩上,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双骇人的眸。

洛长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没什么要说的了。”

“所以,阿姐你是故意失踪对吗?”

“是。”

“阿姐想用失踪这件事作为依仗,让陛下彻查帝城,搜查到云水国叛臣对吗?”

“是。”

“瞒着我……也是因为,只有我才敢查处那些官员对吗?”

“……是……”

洛长安没说的是,她不选择告诉夜澜行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怕他卷进这件事中来,长瑾是她一个人要守护的,她不想让别人卷进来。

沉默。

房间里静得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夜澜行有些自嘲地开口:“阿姐既然找了借口失踪,为何不找个借口再骗骗我……”

那几个“是”像是敲击在了夜澜行心口上,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很闷,心口像是被皱成一团,难受得发紧。

洛长安还想说些什么,夜澜行已经起身,他低眸看着洛长安,眼神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阿姐近日辛苦了,回到宫里好好修养吧。”

留下这句话,夜澜行转身离开。

洛长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地叹了口气。

门外。

青木战战兢兢地低头不敢看夜澜行。

这怎么殿下找回来了,主子的心情更差了呢?

闹别扭了?不能啊!主子对殿下最有耐心了!可这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青木。”

“属下在。”

青木来到夜澜行身边,夜澜行对他交代了什么,青木点头称是后纵身离开。

洛长安几乎是刚进皇宫的一瞬间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安安!听说你被贼人撸去了,可有哪里受伤?”洛瞿一脸担忧。

“安安,没事儿吧,哪里不舒服跟母后说!”白氏上下打量着她,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是啊安安,父皇母后在殿内备下了太医,要不要让他们瞧瞧?”洛攸笙和洛攸辰也是一脸的焦急。

洛长安对一群人是好一阵安慰,一直说自己没事儿,没受伤,完全没有不适,经过她的再三安抚,众人才放下心来。

洛长安忽然觉得以后不能再用这种方法了,虽然效果明显,但是确实对在乎她的人是一种折磨,不过听刚刚父皇的意思,夜澜行并没有把自己“故意”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洛长安松了一口气。

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她现在还不能向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更何况“重生”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也不可能一时就被接受。

总而言之,洛长安会在未来的一大部分时间选择自己承担这件事。

既然她占了先机,就要把这些先机运用到极致才好。

安抚了一众人后,洛长安说乏了,便往寝殿方向走去。

是夜。

“陛下还在为安安的事情担心?”元平给挑灯批奏折的洛瞿沏了壶茶,又转到身后给他捶背。

“虽说是贼人歹毒挟持了安安,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安安喜欢往外跑导致的。”洛瞿开口道,昏黄的灯光衬托着洛瞿的脸。

“陛下的意思是说……”

洛瞿看着跳动不停的灯火,表情有些凝重:“安安也到年纪了。”

元平瞬间懂了洛瞿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为殿下……择婿?”

洛瞿盯着跳动的灯火没有说话。

洛长安躺在床上发呆。

明明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为了长瑾不择手段的,更何况是夜澜行这种前世亡了她国家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夜澜行仿佛像是被伤害了的目光,洛长安有些透不过气。

想想也真是好笑,前世的夜澜行哪里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她面前的夜澜行永远都是坚不可摧,处变不惊的。可能是这一世改变了很多,所以,夜澜行的身心也发生了变化吧……

心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洛长安有些难受地起身,反正也睡不着,索性爬上屋顶去看月色了。

月色如水。

洛长安躺在屋顶,看着满月的光泽,突然悲从中来。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洛长安喃喃道,她抬起一只手挡住大半的光亮,有月光就从她的指缝洒了过来。

薄凉的夜带着丝丝冷意,洛长安太累了,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好像看到有一黑衣男子披月而来,月色掩映下,就连他英挺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夜澜行将披风盖在了洛长安身上,他弯着腰,正好可以看到洛长安的睡颜,月光下的洛长安,美好得仿佛无法触碰,好像一触碰就会破碎掉一般。

少年看向她,她连鞋袜都没穿,露出两只葱白的小脚,脚腕上还戴着洛瞿在她生辰时送她的脚链,银色的铃铛被风吹过,发出轻轻的响动。

像是受了蛊惑,他盯着她的脚丫,将它抱在自己的怀里。

夜色渐凉,她的脚丫也染上了凉意。

“安安,我该拿你怎么办……”

夜色中,不知道是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