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年轻男子,寇仲气喘吁吁道:“徐子陵,跑这么短的路喘成这样,你体力不行啊,要加强锻炼。”

徐子陵翻了个白眼,喘了口气,道:“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好意思说我。”

寇仲佯怒道:“寇大爷关心你才多嘴,你怎么不识好歹?”

“是是。”徐子陵配合着做戏,道:“小的不识好歹,伤了寇大爷的心,当真罪不可赦。”

寇仲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抬下巴,高傲道:“那你可知日后当如何行事?”

徐子陵似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到解决之策,道:“小的自当知恩图报,不跟寇大爷顶嘴。”

寇仲满意地点了点头,傲娇道:“记住你说的话,日后再犯,小心寇大爷办了你。”

徐子陵喷笑,寇仲瞪着他,“你笑什么?”

徐子陵抿了抿唇,收敛笑意,道:“我在为寇大爷的小身板忧心。”

意思是你这小身板难成大事。

寇仲哼了声,道:“寇大爷得天庇佑,乃天道之子,想办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徐子陵深知他又在吹牛,也不拆穿他,免得他恼羞成怒,只敷衍道:“你说能就能吧。”

寇仲暗暗磨牙,徐子陵,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要让你知道寇大爷的厉害!

可惜,那天真的来临后,寇仲悲伤的发现徐大爷比他寇大爷更厉害,无论动口还是动手,他都不是徐子陵的对手,他就像娶了一头厉害的母老虎当老婆的没用男人,哄人都来不及,哪有胆子敢惹老虎发威。

“快把荷包拿出来分赃。”徐子陵和寇仲自幼亲密无间,所以直接上手,在他怀中摸来找去,而后掏出一只绣着牡丹花的荷包。

寇仲挤眉弄眼道:“我猜这是哪个小娘子送给他的信物。”

徐子陵道:“那你倒是做了一件好样的坏事。”

荷包打开,里面歪七八钮地躺着几枚铜板,几粒指甲盖大的碎银,以及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徐子陵数了数,惊喜道:“足有七两,咱们发了!寇大爷真是好样的!”

“那是。”寇仲得意洋洋,看着小时候稚嫩可爱的好兄弟,目露怀念之色,嘴上油腔滑调道:“寇大爷这么厉害,徐小娘子要不要跟着大爷我沾光享福?”

“去你的!”徐子陵推了他一把,不甘示弱道:“论暴富发达,也是徐大爷我先。”

寇仲立马谄笑道:“徐大爷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记我这个好兄弟啊。”

徐子陵摇头晃脑,道:“我是很重义气的,你尽管来吃我软饭。”

寇仲心头一暖,子陵对他素来大方,每次得到好东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紧接着想到徐子陵那些一个比一个难缠厉害的红颜知己,皱着脸,苦巴巴道:“若是你未来娘子不让怎么办?”

徐子陵道:“女人哪有兄弟重要。”

寇仲嘴一咧,眼笑眉飞道:“你小子以前不总是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吗?”

徐子陵老成的叹了口气,道:“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寇仲牙酸,使劲儿揉着竹马的小脑袋,道:“你一个8岁小屁孩能不能不要装大人说话?”

徐子陵耸肩道:“没办法,我心理年龄比较成熟。”

寇仲早就习惯徐子陵时不时的奇言妙语,闻言好笑道:“你心理再成熟,受制于年纪,也得喊我一声哥哥。来,子陵弟弟,喊一声寇大哥,寇大哥买糖人给你吃。”

看着用哄骗无知孩子口吻哄他叫哥哥的好兄弟,徐子陵白了他一眼。

寇仲不在意,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徐子陵道:“干嘛去?”

寇仲道:“寇大爷今天心情好,请你吃扬州城最正宗的烧鸡。”

酒足饭饱,吃撑的两人挺着肚皮瘫在椅子上。

“寇仲。”徐子陵抬眸看着身旁的好兄弟,慵懒惬意道:“还剩多少银子?”

寇仲打了个饱嗝,打开荷包看了眼,道:“二十九枚铜板。”

徐子陵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一桌子菜花了七两银子?”

寇仲道:“对啊。”

徐子陵指着他,手指颤抖不停,“你这个败家子!明天就是交保护费的日子……”

寇仲打断他,“什么保护费?”

徐子陵道:“交给竹花帮的保护费啊。”

寇仲:“……”

哦,寇仲想起来了,他和徐子陵失去双亲后,为了不被地痞无赖欺压,靠着他们聪明的脑袋瓜子混入了当地一个小帮派成了外围人员。他们定期向竹花帮缴纳“保护费”,竹花帮则给他们一定的保护。

寇仲挠了挠头,道:“骤然暴富,一高兴竟忘了正事。”

“算了,你有错我也有错。”徐子陵平静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应该提前提醒你才是。”

寇仲心头一暖,子陵小时候就这般善解人意。

有福与他同享,有难与他同当。有此兄弟,夫复何求!

寇仲暗暗做下一个决定,等回到他们的“狗窝”,就拿出长生诀与子陵一起修炼。他们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好兄弟,合该坦诚相待,携手共进,共创来日辉煌!

午后,两人合伙干了一票,凑够了保护费,余下少量的钱买了烧饼填饱肚子。

两人悠哉悠哉地回到家,寇仲附在徐子陵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徐子陵见他神神秘秘的,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小声道:“别卖官司了,快说。”

寇仲道:“我今天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

徐子陵先是一喜,而后疑惑,道:“你今天都跟我在一块,我怎么没发现什么武功秘籍?”

寇仲道:“上茅房那会儿……”

徐子陵截口道:“我在不远处守着。”

寇仲:“……我上茅房,你守在外面做什么?”

徐子陵笑道:“还不是你自己非要我帮你守着,生怕被人偷看了去,占了大便宜。”

寇仲像是被诬陷一般,跳脚道:“我又没有毛病,我一个大男人,即便被人看了身子去,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徐子陵眼睛一弯,笑开了:“话是没错,但前两日城中出现了一个采草大盗,对方专门对容貌出色的少年下手。”

现九岁自诩美少年的寇仲摸了摸小脸,颇为自恋道:“那我确实该担忧。不过,子陵你长得更好看,比我危险多了。”

徐子陵指着脏兮兮的脸,问道:“你看,我脸上是什么?”

寇仲道:“锅底灰啊。”

徐子陵道:“那还怕什么。”

寇仲:“……”

所以,这就是好兄弟喜欢在脸上抹灰的原因?!

徐子陵将话拐到正题上,“你刚才说,得到了秘籍,在哪儿得到的?不会真的在茅房里面吧?”

寇仲嘴角一抽,道:“那倒不至于。反正,就是无意中得到的。”

徐子陵摸着下巴,道:“你今天的运气倒是格外好。”

寇仲摆了摆手,欠扁道:“还好还好。”

徐子陵道:“什么秘籍?”

寇仲道:“长生诀。”

徐子陵:“…………”

徐子陵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溃散,因为激动嗓音变得细嫩尖锐道:“你得到了长生诀?”

寇仲双臂环胸,虚起眼睛盯着好兄弟,终于意识到对方有事瞒着他!“你知道长生诀?先别急着否认,想好再说。”

徐子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寇仲道:“连我这个兄弟都不能说?”

徐子陵轻轻一叹,道:“有时候人要学会装傻来粉饰太平。”

寇仲道:“我永远学不会和好兄弟装傻充嫩。”

“我倒是与你不同。”徐子陵轻描淡写,道:“譬如前一刻你嚷着宰头肥羊上交保护费,下一刻吃吃喝喝将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譬如我们约好方便时彼此结伴保护对方,你转头忘记原因,我即使心存怀疑也不追根究底。”

寇仲:“…………”

原来他破绽这么明显吗?

寇仲呐呐道:“那你为何不质问我?”

徐子陵凝神看他,清秀的脸庞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语气斩钉截铁道:“你就是寇仲,我认得出你。”

寇仲鼻子发酸,心潮澎湃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怕坦诚相告,你会以为我患了癔症。”

徐子陵安慰似地拍着他的背,笑道:“我亦是如此。所以,对那个秘密一直守口如瓶,连我母亲都不知道。”

“那你……”寇仲想问对方是否与他有相同的经历,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人的状况不同。

他转了转眼睛,打消逼问对方的冲动,说道:“我是……”

徐子陵抬手制止道:“不急,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两个异父异母的男孩解开心结,本就浓烈的兄弟感情再次增进几分。

夜幕降临之时,两人开始修炼《长生诀》。

《长生诀》不愧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绝世秘籍,两人潜心修炼了一夜,第二日不觉困顿疲倦,反而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日上三竿,窗前鸟雀鸣叫,叽叽喳喳个不停,却怎么都叫不醒两个赖床的懒虫。

倏忽,破旧的房舍中传出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咆哮——

“寇仲!”

睡的香甜,正做着美梦,一记无影脚从天而降,徐子陵又被踹下了床,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而是泥地,才没摔伤,也没毁容。

被吵醒后,寇仲打了个哈欠,翻过身看着地上的兄弟,想取笑又怕惹怒对方。子陵脾气好,但是被惹恼后,很难哄。

“子陵,你怎么跑地上去了?”寇仲装聋作哑道。

徐子陵磨了磨牙,道:“你说呢?我还能自己跑地上不成?”

寇仲道:“有些人天生有着奇奇怪怪的嗜好……”

在徐子陵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寇仲适合而止。

徐子陵指责道:“你睡相太差。”

寇仲拍着身下木板拼成的床,埋怨道:“都怪你,不争气,这么丁点瘦怎么都长不胖。”

堪堪一米宽的床被拍的“吱呀吱呀”作响。

徐子陵:“…………”

看着快要被拍散架的小床,徐子陵无奈道:“你放过它吧,我不想晚上睡泥地。”

寇仲这才乖乖收手,放过可怜的小床。

然后,余光不小心瞄见好兄弟的里裤时,猛地惊叫一声:“子陵!”

徐子陵道:“什么事?”

寇仲紧张的牙齿打颤,道:“你,你是女孩子?!”

徐子陵:“……”

徐子陵将散发着皂角香气的衣服往寇仲脑袋上一丢,没好气道:“我是不是女孩子,你还不清楚吗?”

自小一块的兄弟,一块洗澡不知洗过多少回了,徐子陵是男是女自然一清二楚,但是……

“你低头看看自己。”

徐子陵低头了。

然后,然后……没有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两人盘膝坐在木板床上。

徐子陵阴郁之色,道:“你给我修炼的是什么武功?”

寇仲道:“《长生诀》啊。”

《长生诀》不是《葵花宝典》,欲念此功,需挥刀自宫,强行改变生理特征才能修炼。她没道理变成女人!

除非……

“你没口述错?”

“这门秘籍,我记得比自己的名字还清楚,不可能出错。”

“会不会是假的?”

“……我也练了。”

徐子陵纳闷道:“为什么只有我变成女孩子,你没有?”

寇仲道:“我觉得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徐子陵道:“我一没做天怒人怨的事,二没杀人放火,三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百姓,我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寇仲冥思苦想,道:“或许因为你长得太好了?”

徐子陵无语道:“这算什么理由?”

寇仲道:“你相貌出众,讨女孩子欢心,性子好,男孩子都愿意跟你亲近,同你处朋友。现在你得了《长生诀》,日后必定成为武功高手。你看,什么都被你占尽了,这让别人怎么活?”

上辈子,江湖上最顶级的四个美人,三个喜欢徐子陵。

当然,寇仲也是让其他男人没发活的一员,因为最后一个美人喜欢他。

寇仲继续道:“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于是老天爷干脆插了一脚,让你性转一下,考验你的本事。”

徐子陵道:“考验我什么本事?”

寇仲窃笑道:“看你凭借女儿身能否同样讨女人和男人的欢心。”

徐子陵白嫩的脸霎时布满红霞,一脚踹了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