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厨房一片混乱。
只见玻璃锅炸开了,里面滚烫的汁水溅了一灶台,连带着柳青梵的手都被烫伤。
瞬间,手背就变得红肿,她忍不住尖叫,一时之间楞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陈清河冲下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飞快关了火,然后扯着柳青梵直奔水龙头那边,用凉水冲着被烫伤的地方。
“你这是做什么?我让你做饭了吗?我是不是给你说过,不要随便动我家的东西?你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廉耻呢?”
陈清河看着柳青梵那被烫伤的手背,忍不住怒声吼道。
听到陈清河这吼声,本就受到惊吓的柳青梵越发委屈。
她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哽咽说道:“我,我只是想给你做早饭啊,我看你昨晚都没吃饭,所以就……”
“我吃不吃饭用得着你管?我自己不会去公司吃吗?用得着你自作多情?”
陈清河心里说不出是生气还是着急,一张嘴,说出的话格外刺耳。
“我……我……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吃不吃饭也轮不到我操心,我算什么身份?我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孤女,我只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柳青梵一把挣脱陈清河的手,丝毫不顾及自己手背的伤口在碰到水龙头时有多痛。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重重关上门,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
陈清河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柳青梵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走到厨房里,只见那玻璃锅的碎片散落一地,厨房一地狼藉,像是在嘲笑他。
这个锅,还是当年妻子买回来的,后来一直没用过。
但现在这个锅却以这种方式碎了,难道,是因为过了期限,所以连锅都该扔了吗?
正想着,只见柳青梵从卧室里出来。
她红着眼眶,已经换好了衣服,还背着自己的包。
手背上的伤不知道是碰到哪里,已经有些破皮,其中气泡的地方也都破了,看上去很是狰狞。
“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样,用得着你操心?你是谁?我又是谁?我哪里有资格让你来关心我?”
柳青梵躲开陈清河的手,她走到门口,径直换了鞋,就要去开门离开。
陈清河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别闹,你现在得去趟医院处理伤口,那要是感染了,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听到这话,柳青梵哭得更凶了。
“我感染又怎么样?与你还有关系吗?是,我不知廉耻,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该厚着脸皮跟着你!”
“既然你讨厌我,那我走还不行吗?我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家产夺不回来那是我没本事,我父母的仇,我大不了用命去拼,大不了去卖身找金主,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陈清河!”
听到她要卖身找金主报仇,陈清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疯了是吗?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
柳青梵泪如雨下看着陈清河。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资格谈尊严谈身份?我现在只想活着,我能活着,就是我的造化!”
说罢,柳青梵再次试图挣脱陈清河的手。
“请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陈清河却不肯松手,他一用力,将柳青梵拽了回来。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现在换衣服,带你去医院先处理伤口,其他事情,等你伤口处理完毕再说。”
柳青梵不肯,她作势又要走,却被陈清河直接抱住,困在墙壁与他的怀抱之间。
“我没那么多耐心与你说好话,要么在这里等我,要么,我将你捆起来!”
看着陈清河凶巴巴的眼神,柳青梵扁了扁嘴,哭得更大声了。
这反应,让陈清河很是头大。
他叹息一声,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沙发上。
“听话,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换个衣服就下来,不要再跑了,不管是多家产还是报仇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出卖自己的尊严与灵魂,不值得。”
说罢,他转身上楼,留给柳青梵一个背影。
怔怔看着陈清河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柳青梵抬手想要去擦眼泪,但却不慎碰到手背的伤口。
她低低叫了声痛,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脸。
刚才,他那番话真的伤到她了。
虽然明知道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虽然心里清楚他只是将她当做柳青梵来对待,可当他凶她时,当他说她自作多情时,她还是觉得委屈,觉得难受。
他,他怎么能这么傻呢?怎么就是认不出她呢?
几分钟不到,陈清河已经换好衣服飞快下楼。
他一边下楼一边给张秘书打电话。
“今早的会议推掉吧,我这边有点私事……什么?你想什么呢?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是,推迟会议确实与她有关……张秘书你的话太多了。”
挂了电话,陈清河走到柳青梵身边,看着她手背狰狞的伤口。
“走吧,去医院。”
这会儿,柳青梵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她的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看向陈清河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我,我为刚才的话道歉,我只是有点着急,才说了那些伤害你的话。”
电梯里,陈清河看着柳青梵说道。
柳青梵低头看着脚尖,也不说话,像是还在掉眼泪。
“虽说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纠缠,但柳青梵,我并没有恶毒到让你受伤害,我只是……总之,你不要去出卖身体给别的男人做情妇,你家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像是怕柳青梵误会什么,陈清河忙补充。
“我昨天答应过总裁夫人的,柳家产业与你父母车祸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
许久,柳青梵轻轻“嗯”了声,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这样的态度,让陈清河的心有些慌。
她是生气了?还是对他失望了?亦或者,她已经想要去找别人了?
这么一路无话的进了医院,陈清河直接挂了急诊。
医生是个中年女医生,看到柳青梵这伤口,也有些心疼。
“怎么烫伤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医生一边治疗伤口,一边与柳青梵聊天。
“就,就煮粥的时候,玻璃锅忽然炸了,被烫伤了。”
医生的眉头紧紧皱起:“你烫伤后还碰到哪里了吗?水泡都被蹭破了,这样很容易感染的。”
“我换衣服时和穿鞋时,不小心蹭到了。”
柳青梵如实回答,声音依然哽咽。
听到这话,医生忍不住望向陈清河。
“你这个做爸爸的,真是太不尽责了,竟然让小孩子给你煮粥?烫伤了,你还让她自己穿鞋子?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爸爸?
这话,让陈清河与柳青梵都惊呆了。
柳青梵心里一万句卧槽,这,这误会闹得太大了,医生大姐,他不是我爸,他是我男人!
陈清河也是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他看上去很老吗?已经老到可以做柳青梵的爸爸了?明明俩人也就差十岁而已!
“那个啥,医生,我……”
“你别解释,现在这些家长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对孩子相当不负责,昨天也有个孩子被烫伤,就是父亲只顾着打游戏,让孩子自己煮泡面,然后孩子双腿被烫伤,是要植皮的!”
医生也是当妈的人,尤其是看到孩子受伤,她都觉得心疼,都觉得生气。
陈清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医生一顿训。
他在心里默默呐喊,不是,医生,你可能对孩子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你看看面前这所谓的孩子,她的身材,她的长相,可真不是孩子才有的啊!
这难道是34D的孩子吗?
伤口看上去狰狞,但好在烫伤面积不算太大,医生处理了一番,用绷带包扎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伤口不要碰水,洗澡的话,让你妈妈帮你,至于做饭洗脸,如果爸爸还有良知,就多帮帮孩子,不要搞什么丧偶式养娃。”
医生又是一顿训,训得陈清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诊室出来,柳青梵看着陈清河,想起医生说他是爸爸的话,她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我看上去很老?”
陈清河对柳青梵这嘲笑很是不悦,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你难道不老吗?你没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天天拉着一张脸,两鬓头发都白了,这打眼看上去,可不就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叔。”
陈清河知道自己的头发白了。
妻子去世不到一个月,他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一般,双鬓斑白,一脸沧桑。
从前他也没在意过,但现在,医生这话,让他觉得很是……不爽,尤其是面对柳青梵时,他忽然就生出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来。
呸,谁是老牛?谁是嫩草?谁吃谁呢?
他和柳青梵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打算吃这棵嫩草!
今天自己情绪如此失控,就是被柳青梵给影响的,这就是妖孽,就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哦不,现在他严重怀疑,柳青梵就是自己的媳妇儿柳明明派来折磨他的,不然,为什么这柳青梵的一言一行,都有柳明明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