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解约和签约新“东家”两件事,严文征的意见是如果?不想引起讨论,就保持缄默,暂时不对外宣称。

春蕊自是没有异议。

隔天晚上,严文征带她去了工作室,认认门,顺便和何斌还有孟颖打个照面。

孟颖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再?见她非常激动,亦对要上任春蕊助理这件事相当的意外,说:“万万没想到咱俩还有这样的缘分呢。”

春蕊谦虚道:“以后麻烦你了。”

“老板以前不给我表现机会,所以我跟组的经验并不多。”孟颖态度坦诚,“做不到位的地方,姐你?直接批评。”

“好。”春蕊落落大方的,“我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当面讲,没什么的。”

两人自顾地培养起了“主仆”情谊,皆是好相处的脾气。

“临时的,适应一下吧。”严文征插话:“等小婵辞职过来了,孟颖干回老本行,搞宣传去。”

孟颖依旧心心念念着衣服采买的活,拍胸脯跟春蕊自夸道:“我时尚理念也不错的。”

春蕊被她得?意的小表情逗乐了,笑着点点头。

何斌凑上前来打招呼,他比春蕊年龄长,不能像孟颖那般亲切地称呼春蕊为“小蕊姐”,可让他按照关系叫春蕊“老板娘”更加的别扭,犹豫间,春蕊瞧出他的为难,率先打破沉默,喊了他一声“斌哥”。

何斌怔一下,瞄向严文征,见自家老板面部表情没有变化?,应下了这声“哥”,然后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春蕊,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上面是我的电话和邮箱,既然现在工作出现变动,你?的微博账号个人信息栏及时更新一下。”

“好。”

他不提醒,春蕊都没想起这一茬事。

在会议桌前坐下,她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删掉简介里面苏媚的联系方式,替换成何斌的。

何斌又说:“你?搜我的名字,顺便关注我的微博。”

是新注册的账号,何斌的名字后面缀着一串后缀——春蕊执行经纪。

春蕊点击关注,说:“好了。”

何斌“嗯”了声,眨巴着眼睛想半天,没有多余的寒暄,专业又简洁道:“你?有任何想法及时沟通。”

春蕊感念:“辛苦了。”

孟颖此时也进入了“角色”,开始为接手新的工作做准备:“小蕊姐,你?把小婵的微信推给我吧,我跟她聊聊,了解一下你?的生活习惯。”

“不用紧张,我没有那么龟毛。”春蕊揶揄自己,以免孟颖心理压力过大。

“嗯嗯。”孟颖点头如捣蒜,感觉出春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进组需要带什么东西,你?缺了,直接交代我去买,说来惭愧,我至今没跑过横店。”

春蕊看?她眉眼隐隐有兴奋之色,善意地警告:“别激动太早,有你?哭的。”

“我内心很强大的。”孟颖对自己有信心,转念想起什么,看?着自家老板,询问:“这次我姐进组,你?还要跟着去吗?”

严文征点头,答:“去。”

熟料,话音没落呢,春蕊反驳:“他不去。”

孟颖:“……”

严文征蹙眉,疑惑地转头盯着她,要解释。

春蕊却一抬下巴,摆出不容反驳的气势:“我说了算。”

严文征:“……”

孟颖“噗嗤”笑了,挥挥手道:“这事你?俩关起门来商量吧,有结果?了通知我一声。”

严文征落在春蕊脸上的视线始终没有收回,春蕊有所察觉,却故意视若无睹。

会议室里,曲澍也在场,只不过他站在饮水机旁,保持着距离,远远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热闹。

春蕊明白他闹哪门子的别扭。

以前他就觉得?她接近严文征是“图谋不轨”,谁知,真让他猜中了,严文征不仅帮她解了约,还签了她。

他眼里,她真抱上他哥的大腿了。

春蕊无从解释,只故作淡定地跟他打招呼:“你?杵那儿干什么呢?”

曲澍没给她好脸色,生硬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不待严文征发作,孟颖一拍桌子蹦起来,小豹子似的冲曲澍吼:“怎么说话呢,我家艺人得?罪你了。”

立马认清了身份界限,护“崽”的架势拿捏的颇具气势。

曲澍:“……”

他绷着脸,一副憋屈的模样。

春蕊瞬间腰板挺直了,倍儿骄傲地看着严文征,显摆道:“看?见没,有人给我撑腰了。”

严文征斜睨她,没拆穿她的作威作福。

看?时间不早了,交代何斌两句,跟大家告别后,牵着春蕊离开工作室。

驱车回家,一路无话。

直到车开进车库,熄了火,两人下车走到院子中央。

严文征拽着她的胳膊,兴师问罪:“没跟我商量,就帮我做决定?”

春蕊挪一步上前,靠他近一些,借着一豆光亮看清他挺秀的鼻梁和下巴处青色的胡茬。

夜里安静,她不自觉放轻声音解释:“夏天的横店,40多度的高温天,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去了整日关在酒店多无聊。”

严文征说:“下半年空出来时间本就是要陪你的。”

春蕊犟道:“可我舍不得?你?受罪啊。”

严文征强调:“我心甘情愿的。”

“心意收着了。”春蕊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手心贴着他热烘烘的皮肤,感觉出汗了,黏糊糊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你?心疼我,我也得?心疼你不是。”

严文征失笑:“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

春蕊忙摇摇头,纠正道:“在我心里你?可脆弱了。”

严文征难以置信的神情,自认为自己的形象跟“脆弱”毫无关系,叱责她:“什么形容?”

春蕊不多做解释,退让一步商量,“我允许你来探班,好不好?”

严文征猜到什么,没好气道:“时间是不是还得?由你定。”

“你?忘了。”春蕊板着脸,提醒说:“10月23是我生日,12月1号是你的生日,你?不过来,难不成让我请假去找你啊。”

严文征怔愣,缓慢地眨着眼,思索什么。

春蕊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揪住他犯错误的小辫子似的,拿腔拿调:“你?不会把我的生日给忘了吧,我可是等着惊喜呢。”

严文征确实遗漏了这个信息,究其原因是他连着四?年没给自己过过生日了。年岁愈长,他经历的事情越多,理性高于感性,他连在生日蛋糕上插一根蜡烛许愿的期盼都没有了。

但不想扰了春蕊的雅兴,便故意责怪道:“都是被你?搞糊涂了。”

春蕊瞪他。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严文征打探,“或者你?喜欢什么?”

春蕊毫不客气地罗列:“花,宝石,黄金,漂亮衣服。”

“俗气。”严文征知道她是故意的,故作嫌弃地推开她。

“我就是一个俗气的女人。”春蕊颇有自知之明,痛快地承认,她耍赖,硬着往他怀里钻,不知羞地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严文征笑得?不能自已,半真半假道:“比起你的俗气,我更喜欢你的诚实。”

“诚实是优点。”春蕊很容易满足的姿态:“喜欢上我的一个优点就成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你?真的是……”严文征被她的自恋弄得?无语了。

春蕊严丝合缝地抱住他。

皮肤相贴,温度都高,跟着了火似的,严文征问:“热不热?”

“热了刚好去洗澡。”春蕊无所谓,并不松手,她下巴垫着他宽厚的肩膀,微微抬眼皮往天上看?,意外道:“上海的夜空竟然挺美的。”

严文征没说什么,也抬头观赏。

月色皎洁,夜晚又无风,热气蒸腾着,小区绿化?太好,藏在草丛间的蛐蛐在给附着于树上的知了伴奏,交相辉映的。

春蕊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严老师,我有个事想麻烦你帮帮忙。”

严文征道:“你?说。”

春蕊道:“我前段时间了解了一下人工耳蜗的手术费用,还挺贵的,我想拿出我一半的片酬,帮助两名有听力障碍的小孩。”

严文征颇感意外:“怎么突然想做公益了?”

“不是突然。”春蕊离开他的怀抱,热的鼻尖冒出一层细汗,“电影杀青那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

严文征嗯一声,曲着手指帮她擦汗,听她下文。

春蕊说:“《听见》这部电影真的对我影响很大,我有时回味起来,甚至觉得?对不起‘梁竹云’这个角色,因为拍摄的时候我并不在自己最好的状态,反而拍完了才找回真正的自己。片场我塞着耳塞体会角色的时候,看?着你?们说说笑笑,真的有感到孤单。”

她那句“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热闹是你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并非单纯的插科打诨。

“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况且我有这个能力。”春蕊继续道:“不过我没有找到资助的门路,我懒么,就想着把它交给你?来办。”

严文征说:“麻烦我挺自觉啊。”

春蕊仰脖子质问:“不乐意吗?”

“乐意。”严文征沉声接下委托:“都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