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急忙起身:“姐姐。”

“姐什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今日若让这老货惹得我外甥女不痛快,不值当的,你这是什么性子?知书达理有什么用?梅家合该败世,今日你搭理她一回,他日就贴上来,狗皮膏药一样,日子还过不过了?”曹夫人说着,又回头看冷氏。

冷氏脸色都青白交加了,仗着胆子:“你算是什么人,跟我这么说话,这可是我梅家孙女出嫁!”

“我算不得什么人,但刚好是娘家人,怎么着?难道今日还要我和你掰扯掰扯我妹妹在你梅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贪墨了我妹多少首饰银两不成?”曹夫人冷笑:“别以为你撒泼打滚就有用,也不看看今日这院子里的夫人,哪一个不知道你梅家的那些腌臜事!”

冷氏不认得县令夫人,但最怕的莫过于陈氏的娘家人。

听到曹夫人这么说,起身就往外面走。

曹夫人在后面阴测测的说了句:“再敢到门口打秋风,派人叫我来,看我怎么收拾她个老货!”

这话,险些没让冷氏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摇摇晃晃的跑出去了,一路回到家里,进门就嚎啕大哭起来。

不说冷氏,单说曹夫人赶走了冷氏后,拉着陈氏的手坐在旁边,耐着性子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心呢?她若是个好的,早就请来了,可你这些年吃得苦,孩子们遭的罪,都摆在那儿,她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再者说,今日给了她脸面,她在让你们没脸面,保不齐背地里被人说三到四的,更别说咱们若雪大婚可不许被人冲撞了去。”

“姐姐说的是。”陈氏其实也想赶走冷氏,只是有些做不出来。

曹夫人叹了口气:“你啊,我知道你教养好得很,但教养好也要用得好,有个人就不能管着。”

“对,姨母说的对。”梅若晴笑嘻嘻的过来:“幸好姨母在这里帮忙,不然我都要给她没脸了。”

曹夫人笑着捏了捏梅若晴的脸蛋:“你怎么行?以后不找婆家啦?为了一个老货让别人以为咱们家女孩都是悍妇的苗子,可不妥当,有我在呢。”

梅若晴打蛇顺棍上,抱着曹夫人的手臂撒娇。

“好啦,出去盯着点儿,我和你娘说几句话。”曹夫人说。

梅若晴识趣儿的告辞。

曹夫人这才坐下来拉着陈氏的手,说:“玉暖,姐姐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若雪对我不止救命之恩,这辈子莫说是为你出个头,就是养活着你们一家子都心甘情愿,只是家里光景如此好,我反而不敢说出口了,再者我不和若雪说了,得和妹妹认个错的。”

“姐姐,何出此言?”陈氏明知怎么回事,嘴上却要客气一番。

曹夫人摇了摇头:“当日情况危急,若雪为了救我累坏了,也冒了很大的险,若不是妹妹及时赶到的话,只怕那曹鸣鹿就做了大错事,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了。”

提到这个,陈氏叹了口气说:“姐姐,所以我不让若雪行医。”

“若雪本意也不行医的。”曹夫人知道陈氏是怪罪的,但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反而压低声音说:“为了报答若雪的救命之恩,曹鸣鹿已经在调查你的来历了,有朝一日亲人团聚,也算是姐姐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陈氏一惊,急忙低头掩饰掉自己的神情,拿了帕子压了压眼角:“姐姐,有劳了。”

“说哪里话?你行事做派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教养出来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有结果,只是和妹妹通个气儿,好了,大喜的日子别抹眼泪,赶紧过去热闹热闹才是。”曹夫人拍了拍陈氏的手背,先一步离开了。

陈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心很乱。

曹夫人是好心,但自己的身世能查吗?一旦查出来不好的,眼前的一切都会变成梦幻空花一般啊。

她想和若雪商量,偏偏眼下这样的节骨眼儿上,怎么能给若雪添乱呢?

正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梅若晴进屋来。

“若晴。”陈氏立刻拉着若晴过来:“曹夫人说在帮娘查身世呢。”

“娘,担心吗?”梅若晴问。

陈氏点头。

梅若晴笑了:“放心吧,娘,她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走啦,要开席了。”

陈氏心里虽不踏实,但眼前是家里大喜的事情,怎么都不会表现出来的就是了。

要说曹夫人也真够意思,这边赶走了冷氏,免得让梅若雪心里不痛快,那边儿就传话儿给了曹鸣鹿。

曹鸣鹿即刻派人去了永固县,直接把梅宽一家子都看管起来了,当然不是明面上的看管,只是防备着他们在这几天给梅若雪添堵。

两天热闹之后,就到了三月二十这一天,一大早晨霞光满天,喜娘一张嘴简直吉利话都成筐装,说的人们无不满脸欢喜的。

这喜娘也是曹夫人请来的,可不是永固县的,而是陶城最好的喜娘。

高兴是高兴,可累也真是累。

这就是梅若雪现在的心情,两辈子第一次出嫁,梅若雪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一大早晨充其量就两点多,人就被陈氏从被窝里挖出来了,迷迷糊糊的梅若雪被一大桶温热带着浓郁花香的水彻底给叫醒了。

陈氏亲自给梅若雪洗头,因姐妹俩的洗发乳和沐浴乳都带着甜甜的香气,所以梅若雪整个人一出来后,这些个早起的夫人们坐在屋子里一圈,帮着暖闺房的夫人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很,特别是梅若雪进门那一刹那的香味儿,顿时让她们就热闹起来了。

“这就是那个什么香味儿来着?”曹夫人问梅若晴。

梅若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姨母,是玫瑰花香。”

“对对对,玫瑰花香,我家就两罐子,还有桂花香呢。”旁边郑夫人接话。

“哟,这么好的物件儿怎么不和我说?”有夫人问。

郑夫人笑了:“啥都和你们说?要不要和你们说那秘药用了之后,浑身舒畅,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啊?”

这下,哄堂大笑。

梅若雪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曹夫人拿了帕子压着眼角:“要我说啊,咱们家这丫头本事大得很,你说她这将将才要出阁,怎么就知道咱们要啥呢?”

旁边夫人笑的前仰后合的,问了句:“我说曹夫人啊,你这刚出月子就知道了?”

“呸!我就不行知道了?”曹夫人笑骂了一句后,清了清嗓子:“咱们家孩子的那个药局,你们去看过没有啊?”

“看过了,遇到合适的就准备着,不过这买卖和旁的不同,要是没事准备一大堆,还不让人嫌弃不吉利?”郑夫人说。

“可不是咋的,要是咱们若雪姑娘能多研究出点儿那样的物件儿,说什么也得成了缸装。”说来说去,这些妇道人家此时此刻都成了没羞没臊的主儿了。

“得得得,这买卖我来。”曹夫人在这些人里身份最高,如今呢,儿女也是双全的人,所谓的全福人。

所以,梅若雪刚以坐下,她就起身拿了梳子。

没人和她抢,谁都盼着梅若雪好,不止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做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唯一的小丫头梅若晴。

梅若晴被盯得都毛了,摸了摸脸,起身:“我去洗漱了,我走了,你们这眼神好吓人。”

说完,呲溜一下就跑了。

郑夫人又是一阵大笑后,冲着陈氏挑起大拇指:“我说妹子啊,你这两个女儿雪玉可爱,更是伶俐剔透的很呐。”

“姐姐可别夸她们了,一个个不服管教的很呢。”陈氏笑着坐在一边。

旁边夫人看郑夫人:“那就开始啊?”

“行,咱们自己家的孩子,该说就说,被到时候俩小年轻的再闹出来笑话。”郑夫人说着,起身来到梅若雪旁边坐下了,笑吟吟的问了句:“若雪啊,你娘给你准备小画册看了吗?”

梅若雪身体一僵,我去,这些女人们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