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又看了一会儿才说:“挑花,也叫挑补绣,长姐屋里有一个奶嬷嬷极善于缝补衣裙,后来长姐就觉得好看学来了这手艺,又教给了我的。”

梅若晴看了眼梅若雪,梅若雪嘴角抽了抽,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娘,您还记得什么?”

“不要担心。”陈氏放下十字绣,转过头笑望着姐妹俩:“娘想起来了许多事情,但总有一段是想不起来的,如今日子顺遂,就不去深究了,你们也不要担心。”

“不是担心,是怕娘有心事不和我们说。”梅若雪轻声。

陈氏摇头:“人怎么能自寻烦恼呢?有些事情忘记了未必不好,也许有一天豁然开朗就想起来了,总不能执着于过去那记不起来的往事,反而没有过好当下吧?”

“有道理!娘,你好厉害,说话都那么有道理。”梅若晴立刻挑起大拇指。

陈氏拍了她的手:“有道理也不见你听,大晚上少吃点儿。”

“一起,一起。”梅若晴剥了小龙虾送到陈氏嘴边:“娘,咱们娘仨都瘦得很,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我们娘仨没有加餐难胖嘛。”

陈氏心情是真的好,索性就真过来,娘仨吃着小龙虾闲聊。

“娘,我也觉得十字绣听着不够矜贵,不如给起一个名字吧。”梅若晴说。

陈氏想了想:“叫入画吧。”

梅若雪点头:“这个名字好,装裱之后可不就是画儿,到时候再设计出来多一些花样儿来,财源滚滚不是问题。”

“成,就叫入画。”梅若晴顿了一下,试探得问:“要不叫梅入画?”

十字绣成了梅入画,谐音美如画,娘仨都满意的很。

吃喝完毕陈氏看着姐妹俩洗漱一番,这才各自回屋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梅若雪带着梅若晴离开家,先让阿大稍信儿给龙四海,在鹰嘴崖上汇合。

梅若晴万万没想到真有桃花源这种地方存在,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兴奋的不行,抬头看看天:“姐,我就奇怪了,天上的太阳是不是和咱们是一个太阳?”

“我也说不好,反正平安说周围都没有入口,也根本发现不了。”梅若雪觉得神奇的大自然总会给人意外惊喜。

反倒是陪着一起来的老疙瘩摇头:“这里以前住着高人,奇门遁甲以仙寓山造势,别说寻常人了,没缘分的人是找不到的。”

“三爷爷,奇门遁甲到底多厉害?”梅若晴跑过去,扬起小脸:“真的能撒豆成兵吗?”

“我可不知道,但听说武安王就会奇门遁甲之术,战无不胜的一代战神呢。”老疙瘩说完,立刻闭嘴,任凭梅若晴再怎么打听,就是不肯说话了。

梅若雪进了屋,段绪立刻搬了凳子放在床边。

“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吗?”梅若雪问。

段绪点了点头:“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那血浴确实见效的很,身上的伤口也都恢复了不少,只是……。”

“银针……,算了。”梅若雪本想着说用银针,一想到平安那一身伤口肯定恐怖的吓人,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给诊脉后出门,到河里抓了一些银鱼做了一碗香浓的银鱼汤,拿了汤匙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送到平安嘴边:“平安,喝点儿汤水,你不吃不喝身体会受不了的。”

平安没反应,梅若雪就用手捏了他的下颚骨,一点点的往里送汤水。

段绪鼓捣着药,梅若晴悄悄溜进来站在床边看了好半天:“姐,我看这人得赶紧送走了,还不如程子良呢,管咋程子良能跑会跳的,他这么躺着,躺到地老天荒你咋整?守寡都算不上,不划算。”

梅若雪手一抖,碗里的汤幸好剩下的不多了,不然非得洒了不可:“瞎说什么话?快出去玩儿。”

梅若晴可没那个打算,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摆弄着手指头:“我说的是真心话,姐,这简直像是个活死人似的,要来何用?”

梅若雪刚要说话,发现平安的嘴唇抖了一下,眼神一亮回头看梅若晴。

梅若晴用眼神询问。

梅若雪点了点头。

梅若晴立刻又说:“前几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小哥哥,还是个当官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那一身书卷气啊,姐,我打听了,是今年乡试及第的案首!姓苏,名睢,字锦玉,啧啧啧,好名字,最重要的是这人是来拜会姑母的,他姑母就是县令夫人,咱们的姨母呢,这媒人姨母肯定愿意做。”

梅若雪觉得梅若晴这胡诌的本事真不错,自己要不顺着往下说,好像不合适,所以问了句:“那人多大了?”

“唷,姐,我叫他小哥哥,我八岁,你觉得他会很老吗?要么咱们先下手为强,别告诉娘,我去找姨母。”梅若晴说着,站起身来:“我去找龙爷爷送我出去。”

梅若雪看着梅若晴蹦蹦跳跳出去了。

回头就见平安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这还把梅若雪吓了一跳:“你、你醒了?”

“嗯。”平安声音有些沙哑,微微皱了皱眉。

梅若雪问:“你是谁?”

“苏易安。”平安看着梅若雪:“苏易安,家父武安王苏怀瑾,家母首辅陈大人的嫡长女,未曾婚配,不曾有妾室,家规甚严,十六岁之前不会有通房丫头,所以,你别担心。”

担心个屁哦!

梅若雪站起身就要走。

苏易安急忙出声:“若雪,我还饿得很。”

“段绪,人醒了,赶紧过来吧。”梅若雪说完,快步出去了。

苏易安虽然醒来了,可是身上却动弹不得,只能用目光追着梅若雪。

段绪跑进来,立刻给苏易安诊脉,又拿了剪刀嘁哩喀喳给他身上那些布条都剪开,膏药不是厚厚一层,梅若雪熬的膏药效果极好,只需要薄薄的敷上一层就可以了,拆了布条,那药膏可以直接揭下来。

段绪扶着苏易安斜倚坐着,苏易安看着他揭开药膏后,身上竟像是撒了密密麻麻的芝麻似的结痂处,顿时大惊:“我的脸上也是这样?”

段绪点头:“是的,还需要时间……。”

“快,包上!包上!赶紧包上!”苏易安急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简直要把他整崩溃了。

段绪还没体会到苏易安的紧张,慢条斯理的说:“这醒来可不能再那么包着了,人总要活动才能让气血流动,血浴轮到鸭血了,腥气虽说重了一些,可效果却是最好的呢。”

“段绪!”苏易安怒了。

段绪手一抖,急忙跪下了:“主子息怒,末将只是说真话,这血浴的方子也是大小姐想到的,您能这么快醒来,定是这个因由了。”

苏易安心里冷哼,什么混账因由?是梅若晴那丫头撺掇着给梅若雪找下家,他急得很!

再想说话,一张嘴竟吐出一口淤血来。

段绪慌了,转身跑出去,见梅若雪和梅若晴姐妹俩在河边捞鱼,跑过来:“大小姐,大小姐快随我进去看看,主子竟吐血了。”

梅若晴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姐!你看这人多没趣儿啊,我就几句话,竟然就吐血了?那以后岂不是还要给输血?毕竟我很擅长气人的嘛,总吐血会贫血的。”

梅若雪哭笑不得的把鱼篓交给她:“走吧,进去看看,可能是淤血。”

“对对对,大小姐请。”段绪带着梅若雪快速回来屋子里。

进了屋,梅若雪看着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苏易安,皱了皱眉:“段大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绪挠了挠头发:“是我疏忽了,刚才我把主子身上的药膏都揭了下来,准备药浴来着。”

梅若雪的脸,刷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