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群、鸭群和羊群,陆陆续续的送进来了。

龙四海还带了不少人进来,直接圈了一块地,分区的鹅、鸭和羊都圈了起来。

梅若雪拿到了草药就和段绪研究上了。

两个人研究了大半夜,凌晨的时候龙四海和老疙瘩就开始杀羊,一盆盆羊血倒进木桶里,梅若雪把熬好的草药凉得不烫了,掺和到羊血里去,这才让段绪几个人把平安抬起出来,两个人扶着木乃伊似的他站在一人高的木桶里,只露出了头,就算是露出头来,段绪都要拿着湿毛巾往上撩这些血,木桶里站着三个血人,怎么看都够吓人了。

梅若雪靠在墙角睡了一会儿,行了后就开始配药,内服的驱毒散,外用的祛毒膏,熬到了天亮。

等平安从羊血里搬出来后,几个人开始给他松绑,那些黑乎乎的草药都泡的又腥又臭了。

梅若雪让他们用祛毒汤给平安擦身,她则检查那些被端出来的草药,仔细的查看后,果然在草药里发现了芝麻大小的蛊虫残余。

之前段绪就说过有可能出现这种现象,梅若雪也想到了应对之策,那就是把平安身体清理干净后,要在屋子里熬蚀心草汤,如果身体里还有蛊虫,配合了人皮鼓的效果,应该都会爬出来的。

全程,龙四海是绝对不准梅若雪靠近的,也不准她看,诊脉都是等平安包扎好了后,才行的。

陆续有小蛊虫爬出来,极少。

梅若雪猜测平安身上的伤口一定很吓人,她就又熬制了促进伤口愈合的玉暇膏,在熬制膏药的时候梅若雪都止不住笑话自己私心太重,她真的害怕像三爷爷说的那样,平安整个人都变成了麻子人。

又过了一天一夜,段绪给平安放了一点点血送过来,两个人研究好半天,都一致认为平安的毒应该是用对了办法,虽说这办法非常冒险。

第二次泡就用了鸭血,梅若雪和段绪说的非常明白,蚀心丹里一定是有断肠草的,而鹅血、鸭血和羊血恰恰克制断肠草,用来做药引是最好不过的。

一天泡一次,到第三次的时候,龙四海看着梅若雪苍白的小脸,心疼的提醒:“孙女啊,过节了,该回家去看看的。”

梅若雪给平安诊了脉,就让龙四海和三爷爷一起离开了,并且告诉段绪不需要和平安说自己来过,段绪一开始还不同意,梅若雪说平安好了之后一定会走,何必多一份牵绊?

段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者他佩服梅若雪的医术,也心疼陈氏娘仨日子过的不容易,平安的身份一旦恢复了的话,他也觉得陈氏娘仨怕是活不成,早晚被人家害死,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断了联系的好。

梅若雪回到家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睛就见梅若晴笑眯眯的坐在床边。

“你回来了啊。”梅若雪含糊的说了一句,翻身还要睡觉。

梅若晴原本还想着赶紧和梅若雪炫耀炫耀呢,结果她竟还要睡,只能扯了梅若雪的手:“姐,不要睡了,再睡就要饿死了,赶紧起来吧,我做了烤全羊还整了个吊炉在烤鸭子呢,起来吃好吃的。”

梅若雪睁开眼睛,脑子里想得是平安怎么样了,不知道醒没醒来。

“娘还做了好多点心呢,快点儿起来吧。”梅若晴拖着梅若雪起床:“你做什么了?累成这样?”

梅若雪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娘说你和平安要大订了,这可是喜事,房屋设计这一块我来行不行?我看那边儿阿大带人都开始动工了呢。”梅若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梅若雪揉了揉额角:“不是又好吃的吗?快些去吃点儿,我要饿昏过去了。”

梅若晴立刻像是花蝴蝶一样跑出去张罗着赶紧摆桌,家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梅若雪揉着额角来到门口,夕阳灿烂如霞,耳朵里都是恭喜的事情,就连陈氏见了她都笑眯眯的端详着,慈祥的不像话。

有那么一瞬间,梅若雪觉得自己游离在所有人之外,茫然也无措,不真实的感觉像极了在看别人的生活,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似的。

“大小姐,快洗漱吧。”彩云恭敬的出声,打断了梅若雪那说不清楚的状态,激灵灵的回神儿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洗漱之后,陈氏和梅若晴已经坐在桌子上了,都没有动块,就等着她呢。

梅若晴面前放着长长短短的刀具,桌子上摆着一只烤全羊,香味儿扑鼻,却勾不起一丝一毫想要吃的感受,梅若雪不得不掐自己一把,切肤的疼痛让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姐,吃饭啦。”梅若晴笑吟吟的叫她。

梅若雪突然觉得心口那密密麻麻的疼又袭来了,抬起手捂着胸口,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平安生死未卜是真的,梅若晴前几天性情大变想要单飞是真的,陈氏的病虽说极少犯了,可到底是如同揣着个手雷一般的人,看了一圈,院子里香草正端着汤往正屋去,彩云手里端着精致的糕点,她们没什么变化,只是太过高兴了。

而自己完全融不到这种情绪中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梅若雪觉得自己快要被撕碎了一般的感觉。

梅若晴见梅若雪迟迟不进屋,眼神又四处乱看,急忙跑出来,在别人看来是亲昵的扶着她,梅若雪知道梅若晴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

“姐,不管怎么了,一会儿咱们姐俩说,行吗?”梅若晴语气里带着哀求,眼神完全不是八岁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反而深邃的让梅若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梅若晴拉着梅若雪进了屋,落座之后,陈氏说了句:“先吃点儿好克化的垫垫肚子才行。”

一万香糯的粥摆在面前,梅若雪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吃着,味道很不错,吃了几口竟发现自己原来非常非常饿了。

一碗粥吃完,梅若晴已经给她切了不少羊肉:“姐,蘸料都是我秘制的,娘还说着好吃的要送去食府,一定会赚很多银子,你尝尝。”

梅若雪夹了一块羊肉蘸了一点儿酱料,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点了点头:“的确很好吃。”

“这法子我都告诉了刘掌勺了,等冬天的时候咱们可以出鸳鸯锅,对不对?”梅若晴说。

梅若雪点头附和,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难受,到底为什么那么难受还说不清楚,只是有个声音不停的在提醒自己,平安还生死未卜。

吃过了饭,陈氏拉着梅若雪量了尺寸,还拿出来不少花样给梅若雪看。

梅若晴耍赖一般拉着梅若雪跑出去了,说是要去看看新屋。

陈氏笑骂了一句顽皮,到底没记着和梅若雪说大婚的婚服样式。

从后门出来,梅若晴拉着梅若雪到了山脚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好大一片地都有人在忙,颇有几分大兴土木的架势。

“姐,平安到底是谁?”梅若晴没了平日里在别人面前摆出来的孩子样儿,问。

梅若雪揉了揉额角:“超一品镇国将军苏易安,年二十。”

“原来如此。”梅若晴拉着梅若雪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你想逃是吗?”

“不然呢?”梅若雪偏头看着梅若晴:“我从不想招惹什么权贵之人,我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制药,卖药,赚银子,生活不紧不慢,轻松一些就行。”

“可是,姐,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到来,注定要改变点儿什么吗?”梅若晴试探的问。

梅若雪嘴角一丝惨笑,摇头:“拿错剧本的是我,梅若晴,我宁愿当个长命百岁的配角,也绝对不当炮灰,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否则咱们之间姐妹都没得做了。”

梅若晴展开手臂把梅若雪抱住了:“不,姐,我们不会连姐妹都做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