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连春和胡秉印又尝了尝对方的酒,最后把蛇毒酒放在一边,两个人决定浅饮慢酌鹿骨酒了。

十六带头,小伙计鱼贯耳入,一道道菜摆上桌,耿连春笑道:“开业那天就过来吃了一次,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在嗜辣的吴子郡都是没有的,这买卖要开在吴子郡,若雪姑娘那才叫日进斗金呢。”

“如今才开了个头,以后也不想就开食府,我更愿意研究药。”梅若雪深知自己不能贪多,拒绝耿连春和拒绝段云蓉的理由是一样的,不想分心的同时,更不想因自己在这个世界涉世未深,而被利用了。

耿连春点头:“安守本心,能做到可不容易,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后半句没说,耿连春是真真觉得惋惜,毕竟梅若雪是个女儿家。

接下来进入正题,梅若雪和耿连春在商量膏药的契约的时候,平安便在外面静静的喝茶。

偶尔也会扫一眼屏风后面,特别是梅若雪说:“契约过了明路后,咱们之间合作关系暂定一年,这一年中,我不会与别家合作,一些特殊的药材也会从回春堂购置,成本不论,就按照膏药卖出去的金额,三七分。”

短暂沉默后,耿连春点头:“行,就这么说定了,咱们需要个中人作保,明日一早去官府过了明路。”

合作愉快,接下来的时间梅若雪介绍了各种菜品,酒过三巡后,耿连春先沉不住气了,问道:“那艾灸条的生意,不如我们也谈谈吧。”

梅若雪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艾灸条的生意暂时还不行,因原材料不足。”

“哦?”耿如春不解。

梅若雪喝了口茶后,才说:“制作艾灸条最好用两年陈艾,如今这艾灸条是在清明时,雨前在山上采的去年陈艾,虽说效果还不错,但到底经过风吹日晒,药效略欠了一些,所以要做艾灸条的买卖,最快到明年清明后,那也只能说勉强可以,一年陈艾也是可以的。”

“原来如此。”耿连春是个有操守的人,自不会为了赚银子什么都敢用,梅若雪坦诚的说了这艾灸条不妥当,买卖自然就不能眼下就做了。

吃饱喝足,梅若雪送两人离开。

回到屋里后,立刻就拉着平安去后厨,这一路上梅若雪很不开心的碎碎念:“你傻不傻?坐在外面干什么呢?一起进来吃饭他们难道还敢把你怎么着?要真敢露出对你一点点轻视的意思,我买卖和谁做都行,也不用你躲着!”

“那就亲自给我做一碗面吧。”平安出声。

梅若雪本就听心疼平安在外面等着自己,自然不拒绝。

这会儿后厨都忙的很,梅若雪挑选了食材,留了条子给老刘头让他入账,这才带着平安去了程子良给准备的院子。

院子里有厨房,什么都是齐备的。

梅若雪在厨房里揉面,打卤。

平安在旁边给添柴烧火,干柴在灶口里噼里啪啦发出声响,火苗跳动着,映红了平安的脸。

梅若雪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后,就在心里感慨一句真是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可能有了妻儿老小,一想到这个,梅若雪觉得自己真是血亏。

还记得当初捡到平安的时候,自己认为血赚的买卖,只过去了不足百天的时间,就发现这买卖长远看,亏的想哭,因为不舍得这样的人落在别人手里啊。

打卤面做好,平安慢条斯理吃着面,梅若雪坐在一边剥瓜子,边剥瓜子边在心里盘算着平安这长相,这气度,那要是娶妻的话,想要般配必得貌若天仙。

就平安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古代人先结婚后恋爱的太多了,平安也许对自己那貌若天仙的妻子还没有动太深的感情,所以给人家忘记了。

想到这个可能,梅若雪都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自己。

她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如果平安有了妻儿老小,她必须不能乱动心思。

“哎呀,好舍不得啊。”梅若雪万般无奈的趴在桌子上,嘀咕了一句。

平安撩起眼皮儿看过来,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舍不得什么?”

“没什么!”梅若雪有些慌张的起身,抱着瓜子出去吃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乱。

平安慢条斯理吃好后,又把碗碟都送去灶房清洗干净,这才到院子里坐在梅若雪旁边:“怎么想要去官府了?”

民间合作关系,只需要有个中间人就可以的,所以平安才会这么问。

梅若雪轻轻叹了口气:“你看我举重若轻,又哪里知道内心的慌乱不安,不走官府明路,怎么能让对方知道我不好惹,不能因为我是个小姑娘就起歹心,算计我方子怎么办呢?”

这话,别人听到会觉得梅若雪做事周到稳妥。

而平安听她这么说,心口隐隐的酸疼,沉默良久:“不如以后自己做,不与人合作就是了。”

梅若雪摇头:“商贾之道,素来讲究的是合作共赢,我如今还没本事成为巨人,就必须要寻找合适的阶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高更远。”

这理论,平安一听就明白,可梅若雪说出这些话,让平安很是吃惊,生而为人都会带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秉性天赋,比如他从小就被断定是练武奇才。

可那也需要在后来成长中悉心栽培,所以他不单单有一身功夫,更学会了行军布阵,兵法奇谋。

那梅若雪呢?

就算是不去细查,平安都知道梅若雪过去那些年活得该是多么不容易,哪怕生父是个识文断字的秀才,也是毫无用处的,因梅宽对陈氏母女三人所作所为,哪里还有半分为人父的样子?所以梅若雪能有今日这样的城府,是陈氏的功劳?

提到陈氏,平安自己都不相信,按陈氏如今的状况,之前只能添麻烦,又哪里有本事教导梅若雪姐妹两个人。

“若雪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平安问。

梅若雪偏头看平安,眼神里就有了戒备之色,平安立刻说:“随口问问,你紧张什么?”

“不是紧张。”梅若雪瞪着眼睛说瞎话,略顿一下说:“早就会的,只是梅家那些人心狠如狼,我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本事来,要不是梅宽连人都不愿意做了,我还想着怎么也算是一家人,相安无事活下去就行的。”

原来如此!

平安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梅若雪的手:“以后,我护着你和家。”

原本就因为平安纠结得都要成球的梅若雪触电一般收回手,假装打了个哈欠起身:“好困了,今天睡一觉,明天去衙门把事情办好了,就回家开始干活了,平安,晚安。”

平安怅然若失的看着梅若雪跑回去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哑然失笑,去烧了洗澡水,又发现她没有换身的衣服,想了想到底是没舍得叫她。

坐在院子里一直到夜深,才回去旁边屋子里和衣而卧。

“主子。”

平安瞬间睁开眼睛,起身:“何事?”

“墨麒麟找到了。”来人出声。

墨麒麟找到了!

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哪里?”

“吴子郡一户人家后院,那户人家专门腾出一间屋养着墨麒麟,不敢报官,也无法降服,又舍不得丢掉。”来人说。

平安揉了揉眉心失笑出声:“去买了,要多少银子给多少,送到府里去。”

“是。”来人得了命令,悄无声息的离开。

平安再次躺下,闭目养神,脑海里就是墨麒麟一路带着他逃出户门关的情景,只是在户门关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