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不好看吗?”梅若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氏:“这花儿很好看的。”

陈氏压了压眼角:“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梅若晴有些不依不饶。

陈氏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柔了声调说:“你看,这牡丹是富贵的意思,石榴象征多子多孙,凤鸟蜂蝶都是取吉祥之意,但凡成样儿的花样儿,可没有简单的。”

梅若晴拿过来自己画的花样儿:“可是,猫啊,狗啊这些小动物可爱啊。”

陈氏有些急了。

梅若晴立刻说:“不如问问姐啊,看她喜欢吗?”

“好,那就问问若雪。”陈氏下了床到这屋叫梅若雪过去。

当梅若雪拿到憨态可掬的小猫花样儿的时候,顿时就笑了:“这么好看?若晴喜欢小动物吗?”

“是啊,姐,如果你的挎包上绣这样的图样,喜欢不喜欢?”梅若晴说。

陈氏在旁边叹了口气,她觉得根本就不该叫若雪过来看。

梅若雪看着那纸上线条虽看着粗糙,但极具神韵的猫儿,看着梅若晴:“是你画出来的?”

“嗯,姐,你和娘说,这个做了迎枕也很漂亮的呢。”梅若晴有些狡黠的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淡淡的收回目光,放下了图样。

“娘,若晴喜欢,不如做几个给若晴用吧。”梅若雪着还扫了眼梅若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失望,这让梅若雪心就一沉。

陈氏没辙的摆了摆手:“也罢,权当个玩意儿给她做几个吧。”

毕竟,在陈氏眼里这些玩意儿是上不得台面的。

梅若晴勉强的笑了笑,便垂头去摆弄丝线了。

梅若雪深深的看了眼梅若晴,起身回去了自己的屋里。

这一次看不下去书了,而是抬头望着棚顶出神儿好半天,然后闭上眼睛仔细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寻找关于梅若晴的记忆。

梅若晴是得了一场大病后变得呆呆傻傻的,平日里安静的缩在角落里,除了和姐姐关系亲近外,任何人都不愿意见,更是怕极了冷氏和梅宽。

冬天的时候,原主要把妹妹裹在被子里才行,否则妹妹会冻坏了的,就算是冻坏了也会缩在墙角里,不肯出来。

好半天,梅若雪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忽略了许多细节,关于陈氏和梅若晴,许多细节都是对不上的,至于别人到底怎么样,梅若雪没兴趣去深挖。

曾经认为原主是个糊涂的人,认人不清,所以梅若雪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她却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来了让她细思极恐的一些蛛丝马迹来。

梅若晴还是梅若晴吗?

原主已经不在了,但世人眼中的梅若雪还活着,并且活得更好了,那梅若晴呢?也变好了,甚至乖巧可人,聪明伶俐,但她是原来那个人吗?

梅若雪正想要去找梅若晴来问问,一抬头差点儿没吓得尖叫出声:“你干嘛啊?一声不吭吓死人吗?”

程子良无辜的抖了抖眉:“我敲了半天门,又叫了你好几声了,谁知道你为什么神游天外啊?”

“你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吗?”梅若雪下地,整理了衣服走出来:“还是说事情没办成?”

“应该没多大的问题。”程子良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梅若雪,目光落在她腰身的位置,顿了一下才移开。

梅若雪警觉的立刻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狐疑的看程子良,发现他耳朵尖儿竟透出了一些红,这下差点儿没炸毛,她不是原来那张脸了,这张脸很绝色的!这人是见色起意了吗?

“我带了几个工匠过来。”程子良扫了眼梅若雪,快步往大门口去:“家里得安排一下吃住的事情,后院起窑就地取土就够了。”

“哦。”梅若雪抬起手摸了摸脸,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程子良头都没回的说了句:“披头散发的样子真丑,还不回去把自己收拾一下?”

梅若雪对着程子良的背影挥了挥拳头,这才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儿了,长发齐腰,披散着的确不合适,原来他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觉得自己不端庄,嫌弃自己啊!

关于梳头这件事,梅若雪是很挠头的,一来头发太长,再者古代女子及笄之后才能半盘发,等嫁人后才能绾发。

但这个年龄段该梳什么样的头发她还搞不清,之前不过就是在后脑勺编个发辫就完事了,如今却被程子良敲响了警钟,不能再这么随意下去了。

坐在铜镜前,梅若雪把头顶的发丝从中间分缝,编了两个四股辫再卷成丸子头的样子,头发足够长,两个发辫丸子头卷好了用发带束起来,再把后面的发松松的束起,在镜子前用力的摇晃着了几下头,确定不会突然散开才起身出门。

程子良带来了六个工匠,梅若雪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连工钱都不必准备,不过吃喝是要供的,至于吃什么没挑。

“那你们随我来。”梅若雪带着工匠往后院去。

程子良就站在旁边,看着梅若雪的发髻,目光不受控的又落到了她纤细的腰上,脸上就浮起来可疑的一层红。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他程子良今日是栽了,竟发现自己喜欢梅若雪的腰。

他练的是童子功,这些年来从未曾近过女色,甚至都没想过近女色,毕竟这条命如刀尖上起舞之人,随时都可能魂归地府,活着都如此艰难了,哪里会想别的?

他背着手,握着拳,一再告诫自己,只因梅若雪腰间束带过宽了一些,才会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再者就是梅若雪对自己来说身份算是很复杂了,克星也是救星,他是一时被吸引了也实属正常,过几日看得多了反而就好了,更重要的是梅若雪行针之法极大的缓解了自己的痛苦,兴许是感激作怪。

“程子良。”梅若雪和几个工匠交代好后,回来是叫陈氏过去看看的,烧墨的窑是什么样子的,她又不知道。

进院看到程子良杵在院子里,表情怪异的很,出声:“你的药我配好了,今晚开始吃。”

“配好了药?”程子良快速的看了眼梅若雪就立刻挪开了目光:“不用行针了?”

“不用,所以也不用住在这里了,你的房间给几个工匠挤挤住。”梅若雪说着话已经到了陈氏的窗外,探着头对陈氏说:“娘,建窑的工匠过来了,您去看看吧。”

“我也去。”梅若晴立刻说。

梅若雪看了梅若晴一眼,没说话。

梅若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心就有些慌了,不过沉稳如她,不动声色。

程子良像是被当头给了一闷棍似的,几步过来沉声:“我那屋子给工匠挤挤住?你怎么不让工匠住在平安屋里!”

“平安又不走,你也没必要留下来,怎么了?”梅若雪狐疑的看着突然变脸的程子良:“你不愿意?”

“是。”程子良沉着脸:“我这身体还不舒坦的很,要行针。”

“行针不如吃药,你的病要慢慢调理,等以后换季的时候是要行针的,目的也是催发阳气,让你身体更强健一些的法子。”梅若雪进屋抱着个不小的坛子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纸包来:“这药丸每日两次,早晚服用,不要吃腥辣之物就可以了。”

程子良看着那堪比小儿拳头一般的药丸,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不是太大了?”

“你不信我?”梅若雪立刻皱眉了。

程子良清了清嗓子:“我还是要住在这里,若这药吃了不舒服,你也好救我啊。”

梅若雪把坛子往他怀里一塞:“一百八十二颗药丸,三个月的药量,这是免费的,爱吃不吃!”

偏头看梅若晴和陈氏往后院去了,梅若雪拔腿就走,她要看看这梅若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