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梅若雪一开口。

平安眼皮儿都没动一下,把肩膀上的老鹿扔在地上,身形左右晃动,脚下步伐奇怪,眨眼就到了程子良身边。

程子良一看事情不好,一纵身跃出去一丈多远,厉声:“傻子!我没说什么,不是我的,是那小子看上了若雪。”

平安犹如未闻一般,人如大鹏一般蹿过去,一拳挥出。

程子良往后躲闪。

平安化拳为指,结结实实的点在了程子良的胸口。

程子良扑拉打开了折扇,扇骨里的尖刺弹出,在胸前划出半圆,逼退平安的攻势,啐了一口:“爷就是要娶她,你能怎么着吧?别以为给你几分脸面,就打不过你!”

平安不说话,步步紧逼,身体都快有虚影了。

程子良狠话撂下,迎战上去丝毫不弱,两个人在梅若雪面前表演了一场真人版街头霸王。

周长风都吓傻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拼命的打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住手!不然都滚蛋!”梅若雪气得跺脚,这一声喊出来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平安回头看看梅若雪,迈步走过来就站在她身边,那意思像极了宣誓主权,虽说没出声,但看着周长风的眼神如刀一般。

“看到了吧?”梅若雪倨傲的扬起下巴:“就这两个,你比得起谁?”

周长风只觉得喉咙发紧,可心有不甘:“若雪,你可知夫妻之间相处讲究的是举案齐眉?难不成在家里还要比比谁拳头大吗?”

“梅云前几天来过一次,至于说了什么,不如你回去问问她,再就是我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是你。”梅若雪清了清嗓子:“今日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来,你奔你的前程,我过我的日子,算是谢你之前接济过我们娘仨了。”

“若雪啊。”周长风一脸悲痛:“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等我高中……。”

“周长风,别提以前。”梅若雪不耐烦了,皱着眉头:“梅宽逼死我的时候,你在哪里?若晴差点儿被摔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梅云上门羞辱我娘和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哦,对,你来过,那日梅家老老少少上门要逼我们罢手的时候,你站在梅家人身后了,还要我说什么?”

周长风脸色涨红,他想解释,可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眼露哀伤的看着梅若雪:“你要爱惜自己才行。”

“爱惜的很,不劳你费心,赶紧走,我还忙。”梅若雪看周长风还不愿意走,偏头看了眼平安。

平安疑惑的问:“你是让我打他吗?”

我去!梅若雪感觉自己好像被平安坑了,但没有证据。

周长风一跺脚:“你等我高中回来,定不让你委屈,莽夫无用!”

“呸!打你个骨折筋断是没问题的,要不要试试啊?”程子良不让了,晃着折扇走过来。

周长风再不停留,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就离开了,跑到了桥上回头还喊了一句:“若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你当你是灰太狼啊?

梅若雪忍不住吐槽,回头看了眼已经死掉的老鹿,鹿角真不错啊。

“鹿抬进来。”梅若雪说完,迈步进院去了。

平安看程子良,程子良脸色一黑,倒退两步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有血:“你够狠!”

“嗯,别惹她。”平安过去提着老鹿进院去了。

程子良直接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闭目养神调息自己翻腾的五脏六腑,心里还忍不住疑惑,虽说自己身体原因并不敢说功夫一流,可寻常人十个八个近不了身是绝对的,两次和平安交手都没占到便宜,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梅若雪听到程子良咳嗽的声音,回头见平安提着鹿进来,出声:“你打伤了他。”

“嗯。”平安把鹿放在杏树下:“没收住力道。”

梅若雪点了点头:“下次别打了,那人病得不轻,我救还要费些劲儿,你再给打死了咋整?”

平安抬头看着梅若雪,墨莲一般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她的脸。

梅若雪抬起手摸了摸脸:“我脸脏了?”

“没有。”平安过来摘下梅若雪头顶的几片草叶子:“你看上他了吗?”

梅若雪噗嗤笑出声来:“我看上他的病了行不行?别瞎想了,我谁都看不上。”

平安的手僵住了,良久才放下来,转过身嗯了一声,便去井台了。

放下背篓,梅若雪出门就见程子良脸色苍白的盘膝坐在地上,走到他近前蹲下来:“你啊,嘴那么贱,怎么长这么大的?”

噗,这一口血是真吐出来了,程子良身体晃了晃,偏头怒视着梅若雪:“你!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不是帮你永绝后患吗?”

“没良心的话,我就不出来了。”梅若雪伸手:“起来,扶你进去顺顺气血。”

程子良没好气儿的瞪了眼梅若雪,抬起胳膊任凭梅若雪用了大力气扶着他,还一脸娇弱的叹息:“个子太小,浑身都没有二两肉,力气那么点儿大,真是的。”

梅若雪抬起脚,脚跟毫不客气的踩在程子良的脚尖上,在程子良怒吼出声的时候,她便躲开了。

平安凶神恶煞一般瞬间来到梅若雪跟前,如同老母鸡一般把梅若雪护到身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讨打吗?”

程子良无语凝噎,径自进院去了。

“平安,吃馄饨不?一会儿咱们吃鹿肉馄饨啊?”梅若雪扯了平安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鹿肉很补的。”

“好。”平安跟在梅若雪身边,两个人进了院,程子良坐在树下看着他们,气哼哼的闭上了眼睛。

梅若雪过来给诊脉:“气血逆流,我就纳闷了,你们练武的人不该身体强悍吗?动不动就吐血,太让人失望了。”

“我有病。”程子良抽回手腕,抬起手就要解腰间大带。

梅若雪摇头:“今天不能行针了,我一会儿给你熬点儿药吃。”

程子良停下手里的动作,扫了眼平安,见他把鹿挂在墙壁上,手里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快速的从鹿额位置割了进去,顿时大喊一声:“我的碧玉!”

梅若雪回头,见平安犹如未闻一般,手法娴熟的剥着鹿皮,皱眉:“鹿是你的?”

“刀,刀是我的。”程子良捂着胸口,一脸的生无可恋。

梅若雪点了点头:“刀不错,很锋利。”

程子良已经不想和他们俩说话了,摆了摆手起身回屋,煞神啊,自己遇到了两个什么东西?那么好的匕首用来剥皮!牛嚼牡丹一般!

梅若雪端了好几个盆过来帮忙,两个人就在这么血腥的场景下,谈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平安,我最初让你跟着我是有私心的。”梅若雪抬头看着平安的侧脸,自嘲的笑了笑:“你会打架,我需要人保护我,再就是想要假招赘,立户。”

平安没说话。

梅若雪清了清嗓子:“如今,你还会留下来吗?”

平安手里的刀慢慢的把最后一块鹿皮剥下来:“鹿皮可以做靴子,冬天的时候保暖还不容易浸雪水的。”

梅若雪垂下眼睑:“是吗?可是我不会做。”

“我会。”平安拿了几根木棍用匕首削出来尖,把鹿皮直接钉在了阴凉处的墙壁上:“我给你做。”

梅若雪缓缓的松了口气:“你不怪我想要利用你吗?”

“我饿的时候,你给我馒头吃。”平安回头看着梅若雪:“如今,你收留我,我怪你什么?”

梅若雪笑了:“以后不单单有馒头吃,这里也是你的家。”

“好。”平安勾了勾唇角,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