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笑眯眯的看着少年,她觉得自己恃美行凶的机会来了。

少年被她笑的皱眉。

“小哥哥,你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啊?”梅若雪问。

少年别开目光,梅若雪嘴角就弯下去了,恃美行凶失败了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少年声音闷闷的。

梅若雪审视着少年,把心一横:“那你吃饭都成问题了对不对?”

少年脸红了,尴尬的低下头。

梅若雪立刻拍了拍少年的肩:“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从此以后你跟着我咋样?吃穿我都管,你保护我安全。”

少年猛的回头看着梅若雪,那目光一刹那的锋利让梅若雪心虚的收回了手,低下头小声说:“你不愿意也没事的。”

“好。”少年回答的很干脆:“我保护你,你给我馒头吃。”

梅若雪抬头惊喜的看着他,用力抿着嘴角到底是笑出来了,眉眼染了笑意的她忘记了恃美行凶这个茬,爽快说:“那叫你平安吧,平安顺遂就是最大的福分。”

平安笑了,眼睛里都是梅若雪那漂亮的桃花眼,记忆里有个人就是这样的眼睛,只是那个人极少笑,原来这双眼睛笑起来竟这么美。

“走,去布莊。”梅若雪心情大好,站起来去拎篓子。

平安先一步拿到手里:“我来。”

布莊里,柱子累的腰酸背疼,提着一桶水往外走的时候嘴里还嘀咕:“爷本来是个少爷命的,只怪老子太他娘的花心,非要弄个贼婆娘当姘头,累死小爷了啊。”

大头憋着笑,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兴奋的吼了句:“小妮子来啦!”

柱子立刻挺直了脊背,木桶里的水都撒出来不少,瞪着小眼睛往外看,果然看到了梅若雪,顿时咧开大嘴岔笑出来:“小妮子,小妮子!你可来啦!”

甩开大步走出来的柱子直接被平安挡住了,平安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眼神阴森森的,饶是柱子比他高了些许,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梅若雪笑吟吟的从平安身后钻出来:“当然是来帮你卖布啦,来来来,咱们抓紧时间。”

柱子戒备的看了眼平安。

平安偏头看梅若雪笑眯眯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闪身到一边,继续啃馒头去了。

梅若雪看布莊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头,你和柱子把这两张桌子搬出去。”

“好嘞。”大头立刻过来拉着柱子去搬桌子。

两张长条桌摆在门口,梅若雪拿起来毛笔略想了想,歪歪扭扭的写了两张字,一个写着:细棉布七百文,粗布五百文,麻布四百文。

一张写着:棉花三十五文一斤,一百文三斤。

找了两块木板,用布条把两张字系在上面,往桌子前面一挂,拍了拍手回头:“来,放货。”

布料摆上,后面搬来了长条凳子并排,一匹匹的布料摞在上面。

棉花从库房里都搬出来,几乎堆成了小山。

梅若雪拉着大头站在桌子旁边:“跟我学着点儿!”

大头笑了:“小妮子还会卖布了?”

梅若雪笑了,转过头两只手击掌,啪啪的动静可不小,亮开了嗓门吆喝道:“走过路过别错过,乡里乡亲看过来,棉布、麻布便宜啦,棉花一百文三斤!咱东家带着女人跑路了,卖了银子给少东家娶媳妇哟。”

大头傻眼了,揉了揉眼睛看梅若雪又喊了一遍,憋笑都要憋出来内伤了,到底没憋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出来。

梅若雪抬起脚踹了大头一脚:“愣着干啥?吆喝!”

大头吃疼,站直了身体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又看了眼梅若雪:“我也学你这么吆喝?”

“你有本事自己想词儿也行啊。”梅若雪扯开嗓子又吆喝上了。

一会儿工夫,有人围了上来,梅若雪让大头去量尺寸,她笑眯眯的开始招待问价的人,小嘴儿叭叭的,说着俏皮话儿,一会儿工夫人越聚越多,大头都要忙不过来了。

柱子傻愣愣的站在铺子门前,看着梅若雪的背影,脸就红成了一大块红布似的。

娶媳妇!娘说要娶个会做买卖的媳妇儿!

会做买卖的媳妇儿来了!

柱子就是这么想的。

梅若雪回头:“东家,绫罗绸缎都摆好了吗?”

“这就好,这就好。”柱子立刻转身跑去库房,那些陈年的绫罗绸缎都处理好了,看着也崭新的很,呼哧呼哧都摆在了柜台上,又抱出来两匹放在梅若雪旁边。

梅若雪清了清嗓子:“积压库存,都是去年和前年的料子,虽然不是新料子,但便宜!有要的就进屋去看看。”

便宜动人心,有人就往铺子里去了。

梅若雪踩着个长条凳子站在高处,指挥大头团团转,专门准备了个大匣子装钱,那哗啦哗啦的铜板砸在一起声音,简直成了全世界最美妙的音乐。

冷不防梅若雪看到了小李氏,并且见小李氏拉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进了对面的茶楼,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就留意着那边儿的动静。

直到小李氏走出来,这次梅若雪确认了,她心里狂喜,猜测小李氏保不齐给梅宽送去了一片大草原啊。

平安坐在旁边看梅若雪笑得贼兮兮的,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如同门神似的站着。

梅若雪灵机一动,蹲下来指着随后出来的小厮,对平安说:“跟着那个人,别惊动了,看他去哪儿了。”

平安顺着梅若雪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就走了。

梅若雪笑眯眯的看着小李氏往县学塾的方向走去,心里冷哼一声。

梅若雪惦记柱子在里面能不能应付过来,让大头机灵点儿,跳下凳子进屋去了。

一进屋见柱子正在撕布料,走过去小声问:“啥价格?”

柱子立刻说:“成匹卖不动,我按尺卖,最好的料子一百五十文一尺,颜色适合做帕子的就二百文一尺,稍差的料子就一百二十文一尺。行不行?”

行!太行了,梅若雪拍了柱子的肩膀:“人不可貌相,你能做买卖,加油。”

柱子被夸得咧开嘴笑,梅若雪就抖三抖,清了清嗓子:“那些褪色的料子也别浪费,二十文一尺不论质量好坏,就堆在地上卖,听明白了吗?”

柱子立刻点头。

梅若雪担心外面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又跑出来给大头把关了,站在高处时不时就吆喝两嗓子。

一辆马车缓缓从街上走过去,车里,耿连春听到梅若雪的声音,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就见梅若雪像是停在荷尖上的蜻蜓一般,小脸都红彤彤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回到了回春堂,刚下马车就看到了胡秉印,瞅那脸色是动了气,走到近前便问了句:“老胡,这是生气了?”

胡秉印哼笑:“不敢,我一个坐堂郎中哪里有资格生气,只不过若雪姑娘的虎骨没卖给咱们而已,这小妮子没良心的很,就算是掌柜的没给个好价,也不该不识抬举!”

耿连春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点了点头:“行,别气了,赶紧去看病吧。”

“老朽年迈了,这营生也怕是做不下去了,东家您核算核算,我回家养老去。”胡秉印往旁边侧身:“您回来巧了,不然掌柜的把工钱都结算给老朽了。”

耿连春气得磨牙,迈步往里走:“我是东家!他有这么大本事?”

胡秉印也不吭声,跟着耿连春进屋来。

后院,耿连生也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噼里啪啦的算着胡秉印的账目,只想着趁大哥没回来抓紧打发走了胡秉印,却没想到耿连春推门就进来了。

“大哥。”耿连生有些心虚的站了起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