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瑜的话落,四人一阵哄笑。

江瑜抬着大龙趸继续往前,向轮船的甲板上走去,虽然刚刚江瑜和赵艳秋这番动静不算小,但渔民们大多数围在轮船的甲板上,盯着自己渔获有多少斤,能卖多少钱,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到江瑜这块。

“等等。”林学兵制止江瑜上前。

江瑜:“?”

“龙趸本就贵重,阿鱼我们先去打听打听价格,再决定要不要卖。”林学兵解释说。

“也行,”江瑜疑惑问:“但国营公司,收购的价格不是稳定的吗?”

“那不一样,龙趸本就贵,而越是大的龙趸价钱越贵,这时便不是按斤来算的,二十斤的龙趸是一个价,四十斤的龙趸又是一个价,绝不是二十斤的两倍,而是要多得多。收购渔货的人都会根据卖渔的人,来压价。”林学兵一连串回答,说到自己工作方面的知识,他的话便多了。

江瑜点头,“行,那么我们先去问问。”

把大龙趸放好,江瑜让江鸣志江向东江红三人照看着鱼。

江瑜和林学兵走上甲板,甲板上一群人正围成一圈,渔民身边都带着他们的渔获,被围在中间的几个男人正在给渔民的渔获称重并给钱。

林学兵带着江瑜挤了进去,江鸣志走向那收购渔获的中年男人,笑着说:“李叔,我这有一条大龙趸,大概有五十多斤,你说说价,合适的话我就给你了。”

五十多斤的龙趸,李叔一听眼睛都亮了,京市有家大饭店要开张,正好需要一条大鱼做鱼宴,这龙趸来的可真及时。心里很想要,李叔面上却呈现出慢慢思考价格,不动如山的模样,好似不在意一般。

而甲板上的赵塘家村渔民听到五十多斤的大龙趸当即看了过去,就瞧见林学兵旁边的江瑜。

林学兵是个一米八七的大高个,长得高高壮壮又精神本就吸引人,而他旁边的江瑜却更吸引人,皙白的皮肤漂亮的桃花眼整个人就像城里来的大小姐和这环境格格不入,但偏偏她那幅从容的气质又和大海很是相融。

一瞧见江瑜,赵塘家村的村民立即认出来,他们纷纷讨论。

“这是大山渔村的大学生小骄傲江瑜吧?她醒过来了啦?”

“三天前就醒过来了,但她怎么不去京市,还在村里?”

“我听说她要学她爸妈做个体户,甚至和我们一样打鱼种地。”

“这不是傻子,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她一个学生能打什么鱼,我看她一分钱都赚不到。”

“我就说这女孩读那么多书又没用又浪费钱,这不越读越不懂事。”

“这江瑜从小就有反骨。”

……

似乎得知江瑜不从事铁饭碗工作了,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都不如要去做个体户,赵塘村村民的谈论越发放肆了。

林学兵握紧拳头似乎要冲上去与他们大骂,而江瑜迅速地拉住他,摇摇头,随即对着赵塘家村的人冷笑一声。

赵塘家村的人看见这一笑,当即噤声,想起了江瑜小时候那霸王的事,虽然现在她没小时候那揍人的狠劲,偏偏就这简单的一笑,却让他们感觉比以前要可怕百倍。

听着周围的谈论,李叔一下就知道了江瑜的身份,毕竟江瑜当初高考可是市里的第一名,还上过报纸,他立刻把心里的九百块换成九百五十块,他说:“如果龙趸有五十斤,那就九百五十块。”

李叔认出江瑜后,便决定交个善缘,小村子能出名牌大学生,那足以见证她的优秀。

听到李叔的报价江鸣志朝向江瑜微微点头。

江瑜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说:“李叔我看你急着要大鱼吧。我的龙趸可不止五十斤,估摸着至少有五十五斤,龙趸肉质鲜美,且这条龙趸还是活着的,精力十足充足。

如果大饭店开张有这一条大龙趸做菜可是能震场子的。正好我家饭馆明天开张,用这龙趸就挺好,如果不是急用钱我还真不想卖,这价钱——”

“别,急着用钱当然要卖出去,这样你们把鱼拿过来看看,要真是活的真有五十五斤,一千两百块往上走也不是不可以。”李叔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他急了,不等江瑜说完他便提了价。同时心里也忍不住佩服,这大学生果然厉害,简直神了竟然知道我们急需用大鱼,还是用在饭馆开张上。

一听这话,江瑜掉头就走。

李叔、赵塘家村村民一脸懵。

林学兵一脸佩服,解释说:“她去拿龙趸了。”

然后人们就瞧见江瑜一个小姑娘扛着一条大龙趸走上前来。

赵塘家村村民倏地吸了口气,接着庆幸他们及时停止了说闲话,不然他们怕是会向那条鱼一样,被江瑜扛着三百六十度旋转螺旋桨甩上天。

李叔赶忙去接过那条大龙趸,转身后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向林学兵。

林学兵无奈摊手。

心想:你这就小看阿鱼了,才区区五十多斤,要是一百多斤才会有点压力。

再看江瑜那轻轻松松扛着鱼闲庭漫步的模样,不像扛着五十多斤,而像扛着一张小纸片。

他又想起向东说:阿鱼姐非常轻松单手提起他和鸣志两人。

忽地觉得这是真的,大概一百多斤对于现在的阿鱼也没有压力。

李叔叫了几个人,给大龙趸称重,有五十八斤。

江瑜接着把剩下的两条金谷鳗也卖了,加上龙趸,一共收获1293.1块。这么大一笔钱,赵唐家村的大部分村民嫉妒得眼红。

瞧着钱都给江瑜收了,赵塘家村村民忍不住问:“学兵娃,你打的鱼怎么钱给江瑜收了?”

林学兵笑了笑,大声道:“什么叫我打的鱼,这龙趸是阿鱼一个人打的。”

江瑜拿着一大扎钱,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赵塘家村村民,拖腔带调吐字,“不好意思,我这个刚打鱼的第一天就赚到钱了,不知道打了十几年的各位,有没有比我赚的钱多呀。”

这话听得赵塘家村村民懵了,仔细想了想,发现他们十几年赚的钱还真没这丫头一天多,忽地怀疑人生了,一村人像个腌了吧唧的老窝瓜,怂囧囧地窝在一起,不再出声。

瞧着这一幕得李叔也偷偷笑了,这江瑜粗认识时,皮肤看着比最精细的面粉还白,还是白里透红的那种,整个人娇娇软软的,像个大家闺秀。没想到即能打鱼扛鱼还看出破他的心思,面对恶人又能不带脏字扎心窝的精准反击,真是漂亮,看的他都想鼓掌了。

江瑜把龙趸卖了后,林学兵和江红也把打来的渔获卖给了李叔。

刚回到各自的船上后。

“雪糕嘞,卖雪糕,好吃的冰凉的雪糕……”码头上的吆喝声传入江瑜耳中。

大热天忙碌了一下午,此时大约下午六点左右,太阳逐渐落山,夏风渐渐凉爽下来,这时要有一个冰冰凉凉的雪糕那真是绝美享受。

“走,我请你们吃雪糕。”江瑜迈步登上码头呼唤:“卖雪糕的,我们要买雪糕嘞。”

卖雪糕的小贩立即骑着自行车朝着她过来了。

发小们连忙和江瑜说不用她请客,被江瑜给镇压了。

江瑜五个人围着自行车后座的大箱子,小贩打开箱子掀开盖在雪糕上的小棉被。各种雪糕映入眼前。

几个奶味冰砖和刚出来的娃娃雪糕被小心单独地放在一个地方在木箱子占了不少地,和其他挤的堆起来的雪糕截然不同,特别吸引人注意。

江瑜盯着奶味冰砖,自发回忆出读高中时夏天放学后,爸妈会买一块冰砖留着她吃,那浓浓的奶味和冰凉的味道瞬间席卷上来。

“我们吃这个吧。”江瑜和四人说。

至于娃娃雪糕,江瑜没考虑它,它太贵了,一个就要一块钱。

江红立即摇头,“不行,太贵了。一块就要七毛钱。”她立即拿着最便宜的白糖棒冰,“吃这个,以前小时候就馋这个棒冰。”

其他三人飞速拿起白糖棒冰。

江瑜无奈地给自己拿了白糖棒冰,一个白糖棒冰只要五分钱,五个白糖棒冰的钱都买不了一个奶味冰砖是真的便宜,她结了帐。

白糖棒冰虽便宜但也是好吃。只是奶味冰砖甚至娃娃雪糕以前她和发小聊天都对它们透露出渴望。自从出事后发小帮助她良多,江瑜想让他们吃好点。

不过想想家里的欠钱状况,江瑜也不能安心吃贵的。

村里有一百多户,不算上大爷爷大奶奶家,欠村民的一共一千块,这次卖的鱼能还上了。

再就是欠大爷爷家的三千块,加上欠阿年的一万块。

负债累累穷穷的江瑜,表示还是快点还债,再做一顿大餐给他们吃。

五人回到船上,撕开包装袋,一手慢悠悠地划船,一手拿着棒冰舔了一口。

冰凉的甜感滑入喉咙,丝丝的凉意直沁肺腑,浑身凉爽舒坦。

飘着海风,坐在小船上,吃着冰甜的棒冰,美极了,五人格外地享受这悠闲的一刻。

林学兵一边吃着冰棒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江瑜如何神气看破李叔的心理,硬生生将龙趸价格提高了两百多。

三人听的连连惊呼,追问江瑜是怎么办到的。

江瑜咬了一口棒冰,不紧不慢道:“其实很简单,我只是看到李叔眼里闪过一丝渴望的亮光。”她眨了眨眼,“其他的你们猜猜。”

四人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到。

江鸣志挠挠头,苦恼说:“从李叔眼中的亮光,我们知道他是想要大鱼的,但我怎么还是怎么想不出来阿鱼你是怎么猜到李叔要大鱼用来饭店开张上。”

听见这话,江瑜抬眼看着其他三人都一脸感同深受点头,期待的望着江瑜,等他解释。

“四个笨笨瓜娃子啊,这国营企业要收购的大龙趸,一般是不可能私人吃,大多用在国营企业上,现在急着需求,而目前报纸上首都等几个大城市没有什么重要来宾接待,就只可能用在大饭店开张上。”

江瑜解释完,也不再多提,她换了个其他话题:“小红和学兵你们明天打到的渔获直接卖给我吧,送到瑜茂饭馆,我明天饭馆开张,按你们卖的价格算其中还要包括运费。”

一听江瑜这话,两人都顾不得对这番解释恍然大悟深受启发。江瑜要买他们的渔获,他们是肯定要打折的,更不可能收运费。

瞧两人神情,江瑜接着说:“亲姐妹还明算账,以后我饭馆开张,靠我一个人赶海可不够,还要靠你们,所以账必须清清白白,再说你们不相信我的手艺?”

两人当即摇头。

想起江瑜做的菜,两人同步咽了口水,肚子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江鸣志看着两人都有活就问:“那我呢?我做什么?阿鱼要不明天饭馆开张我去帮你,我的时间多着呢。”

清楚江鸣志的状况,江瑜点点头,给他找点事做也好。

一盘默不作声的江向东这时也开了口:“阿鱼姐,我呢?”

“你啊,还用问,当然是学习,准备考个大学。”江瑜不假思索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吃完棒冰的江瑜站起来打气:“来,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家。”

江瑜话还没落,江鸣志和林学兵一组率先出发。

“啊啊啊!你们犯规。”江红划着船大叫着追赶。

“哈哈哈,阿鱼一说话,我们就知道她干嘛。”江鸣志林学兵大笑用力划桨。

忽地一阵飞影拂过。

江鸣志林学兵就看见江瑜的船在前方八米左右,江瑜站在船上,唇角微勾,对着他们道:“你们好慢啊。”

“哈哈哈……”轮到后面的江红和江向东笑出了声。

太阳逐渐往下移,红彤彤的日落落入海平面,海面上如同被金缕覆盖,波光盈盈,江瑜一伙人笑声延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