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松颇有些不自在,顾绾丝为了追寻伏姜做了很多事,到头来却?让她摘了果子,设身处地?的想想都得替顾绾丝呕死啊。

然?而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顾绾丝不知是死是活,这个身体里的芯子现在是她。她倒是想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去,现在看却?是不能够了。

很多事情不能想,想了就头疼,越灵松只得当鸵鸟继续逃避。

祁柔妙又被搬回了屋里,越灵松带着旺旺在小院里四处溜达。然?而溜来溜去,越灵松才发现这个小院当真是个囚禁她的牢笼。

院内风景虽美,四周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不管越灵松怎么尝试都打不破分毫,叫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逃脱。

这层屏障像是专门为她设立的,越灵松眼见刚刚的小丫鬟和天空飞翔的白鹤都能自由进出,偏偏就只有她出不去。

越灵松也?泄了气?,出不去就出不去吧,呆在这也?没什么不好。

怡蓉小筑虽小,该有的景致都有,精致的宛若凡间的亭台园林一般。

越灵松在竹林下寻了个阴凉处,放上藤椅小茶几?,躺上面悠哉哉的喝茶吃东西。

说到这不得不夸一下奉乐鹤府的待遇好,越灵松方才只是隐隐跟那个小姑娘提了一嘴,她表示明白后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有数个白鹤提着菜肴酒水落了下来。

越灵松之前在川邑乌山吃喝全靠自己,自己的厨艺也?谈不上精湛,能吃的有滋有味全靠猎物本身的鲜嫩。到了外门后就天天吃食堂,食堂大师傅手艺虽说好,但毕竟是大锅饭,菜色也?并没有多么的精致。

白鹤衔来的饭菜酒水可?谓是无一不精,色香味俱全,是越灵松目前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她跟旺旺幸福的大吃特吃。吃完后还有饭后水果和酒水,白鹤忽闪着洁白的翅膀给她们倒酒,越灵松端着晶莹剔透的酒杯抿着澄清的酒水,感觉从喉咙到舌尖都是甜丝丝的。

这些白鹤机灵的不像话,有倒酒的还有在一旁用翅膀帮忙扇风的。越灵松惬意的躺着,只觉现在真是神仙享受。

旺旺舔光了自己碗里的酒水,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吐着舌头直往水池子里跳,在水里面扑腾着抓鱼。

这些果酒喝着甜滋滋的,过了一会?就有些上头。越灵松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她眯着眼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过一会?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白鹤们眼见越灵松没了动静,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收敛了动作,哗啦啦全都飞走了。

旺旺在水池里抓了一条大锦鲤,兴致勃勃的叼出来要给越灵松看看,然?而不管它怎么蹭,越灵松都没有任何反应。

它吐出嘴里的锦鲤,歪着脑袋看她,过了半晌才意识到主人这是睡着了。酒精也?对它起了作用,旺旺小脑袋晕沉沉的,现在的它颇有些胆子大。它悄默默的往前凑,又想进入越灵松的梦境里骗点好吃的,然?而刚一靠近,就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脑袋。

“再?来一次半年的晚饭都没了。”

旺旺吓了一跳,往外蹦了一大步。它呆呆的站了一会?,打了个喷嚏跑了。

越灵松嘴角弯了弯,翻身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闭着眼睛继续梦周公。

阳光透过茂密的竹林枝丫倾泻下来,越灵松的脸上身上遍布星星点点的光斑。微风习习,偶尔卷着微微枯黄的竹叶落下,又飘落在水中,被池中的鱼儿争相抢食。

白鹤与小丫鬟都退了出去,怡蓉小筑内静谧的只余风吹过的飒飒声。

旺旺酒意未散,四只小爪子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他?晕乎乎的跑进了屋里,还想撕纸玩。然?而这次没有狂风,那些画卷都被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没有飘散在半空中的。

旺旺智商虽然?不高,但是在越灵松的□□下已经清晰的知道?了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像这种摆放好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撕咬的。

它正要扫兴的往外跑,忽然?一阵风顺着大开?的大门吹了进来,将屋内的床幔吹的漂浮起来,露出安静躺在床上的祁柔妙。

祁柔妙之前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旺旺记性好着呢。她对主人不好,旺旺也?不喜欢她,它眼睛咕噜一转,想着不能入主人的梦,但入她的梦总不会?再?会?被骂了。

说干就干,旺旺奔向?她滋溜一声就跑进了她的梦境里,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之后的日子里,旺旺无数次后悔这次的傻逼行?为,对别?人的梦境产生了心理阴影,自那后再?不敢随意入他?人的梦境。

祁柔妙的梦境充满了血腥、挣扎、不甘,她陷入了生产那日的困境之中。

修士的生产并不会?像凡人那般血腥危险,修士的孩子在腹中时都会?被自身灵力包裹着生出来,丝毫不见血腥。

然?而祁柔妙却?不同,她怀了双胎,肚子里的孩子在即将生产时陷入了厮杀。最终强壮的那个胎儿胜出,将另一个胎儿浑身的生机吞噬殆尽并将其?身体撕得粉碎。

祁柔妙的生产堪称痛苦血腥,双生胎儿在她腹中展开?殊死拼杀,搅得她灵力阵阵激荡,浑身经脉皲裂的仿佛寸寸断裂一般,让她痛苦的几?欲晕厥。双生子的气?息太过相近,特别?当是强壮的那个吞噬虚弱的胎儿时,二人更是混为一体,叫人难以分清。因此外人极难阻止胎儿之间的厮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胎变一胎。

历经了种种痛苦,祁柔妙最终产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婴,同时娩出的还有大量血水碎肉。那些血肉都属于?另一个孩子,她在腹中就已经被同胞姐姐霸道?的灵力生生绞杀。

同胞竞争是胎儿无意识的行?为,理智上不该太过苛责活下来的那个孩子,然?而生产现场太过血腥,另一个胎儿被撕成碎块的景象也?太过骇人,祁柔妙对这个活下来的孩子感情极为复杂。

活下来的这个孩子灵体资质远远不如被绞杀的那个,祁柔妙对她态度复杂之余心里还涌出了阵阵失望。然?而死去的孩子已经不可?挽回,活下来的孩子毕竟是自己与彦郎的亲生女儿,祁柔妙为她取名绾丝,寓意长发绾君心,盼望着彦郎想起往日二人的恩爱时光,对她多几?分怜惜。

然?而这个浴血而生寄托了祁柔妙无限希望的孩子还是未能讨的顾彦的欢心,毕竟他?的孩子太多了,这个并不出众的孩子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孩子的母亲祁柔妙又只是个单纯的心里只有情爱的女子,他?与她快活了一段时日,新鲜感早已褪去。顾彦是个情场浪子,怎会?在一个并不特别?吸引他?的女人身上浪费精力,他?逐渐受不了她动不动为爱痴狂的性情,对她生出的普通孩子自然?也?爱不到哪去。

费劲千辛万苦生出的孩子还是未能挽回情郎的心,祁柔妙接受不了这个惨痛的现实。她满心以为都是顾绾丝太过平庸的原因,是这个女儿不优秀不够好,才不得彦郎欢心,连累的自己也?受到了彦郎的厌弃,若是那个资质更高的孩子活下来,彦郎绝对不会?那么对自己。

她的想法疯狂又令人难以理解,偏偏她自认为那就是事实,这种不可?撼动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

旺旺本来就是个发育不完全的无相仙丝果,自己的能力自己都使不明白,它的精神力又极其?薄弱,从它每一次进入越灵松梦境都会?被识破就可?见一斑了。它进入祁柔妙这种偏执狂的梦境中后,无法违背她的意愿编制出自己想要的梦境,反而完全被她带偏,导致自己深深的陷入其?中完全无法控制。

刚一入梦,旺旺就发现自己成了一堆粉碎的血肉。

祁柔妙执拗的意志将旺旺映射成了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旺旺傻了眼,它只想骗吃骗喝,挺多再?多点窥视欲,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一滩烂肉,并且自己还控制不住自己了。

它拼命的想挣脱这个梦境,然?而祁柔妙的意志太过强烈,它根本反抗不了,只得一脸绝望的看着祁柔妙将它收敛到一个罐子里,一不如意就捧着它哭泣咒骂。

梦中无岁月,旺旺拼了命的挣扎都挣不脱,在罐子里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成了一滩碎肉动弹不得,这对生性活泼的旺旺来说太残忍了。它想哭却?发现一滩肉是没有泪腺的,想摇尾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旺旺心里那个苦啊,不停的呼唤主人快来救它。

它挣脱不了这个梦境,理论上只要祁柔妙不醒过来,旺旺就永远也?出不来了。不知道?在罐子里待了多久,这一日旺旺的眼前忽然?一亮。

祁柔妙将它拿出了罐子,捧着它不知道?对着谁在说话。

“这就是我?的小女儿,你能不能帮帮我?。”

面前的黑影声音冷酷极了,“我?为何要帮顾彦的女儿重入轮回。”

旺旺一听到这个声音激动的快发抖了,是那个可?怕的大果子,他?也?在这里,快救救它啊。

然?而这里的人或物都不过是祁柔妙的梦境投影罢了,只是在重演过去发生的事,并不是伏姜真的出现在这里。

祁柔妙发狠道?:“顾绾丝负责看管你,你定不甘心。我?给你她胎中的心头血做交换,日后你再?不用怕她。”

伏姜眉头上挑:“顾绾丝不是你亲生女儿?”

祁柔妙恨恨道?:“她只顾自己,丝毫不顾及我?这个母亲,我?生她何用!”

伏姜大笑:“好!”

旺旺一脸懵逼的听他?们谈它听不懂的交易,不一会?就感到一阵绿光笼罩住自己,浑身变得暖洋洋的。

它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一股生机之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它竟有种即将要生出手脚的感觉。

再?过一会?,半空中猛然?开?出一个巨大的裂缝,将它吸了进去。它只觉浑身在上下左右的翻腾,直把它转的晕头转向?。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忽然?一亮,它又被那道?裂缝吐了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荡荡的向?它席卷而来,好在它上方有一颗生长旺盛的松树,松树的枝叶为它挡住了大部?分风雪。

旺旺动了动,发现它不知何时长出了手脚,变成了一个人类婴儿。它依然?不能动弹,顶多可?以小幅度的摆弄手脚,吐吐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树枝遮挡外的地?方已经形成了厚厚的积雪,它却?依然?干干净净的躺在松树之下。

正当旺旺又要睡着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她哎哟哟叫着抱起了它。

“谁家小宝贝,怎么睡在了松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