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被劈开的瞬间木板被轰成小块的木渣向四周飞溅,原本靠在车厢壁上的阿洛后背一空失去了着力点,头朝下向马车下坠去。

宇智波斑迅速反应过来翻身跃下马车将人扶住,挽救了阿洛即将在地上摩擦的脸。

阿洛静静地倒在他怀里双眸紧闭,车厢遇袭这么大的动静没吵到他分毫。

宇智波斑看着怀里人面色惨白毫无知觉的样子心里十分后悔。

他刚才为什么没有早点认出殿下早点出手阻拦,想到自己上一刻还站在树上冷眼旁观这一切,任由那车夫给世子下药,任由他将世子带走宇智波斑心里就一阵后悔。

更可怕的是要是他没认出殿下的衣角那殿下岂不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了?

这么一走殿下还有生还的机会吗……他不敢想。

宇智波斑紧了紧环住殿下的双臂,心里一阵后怕。

在车厢裂开的瞬间车夫就反映过来有人劫车,车厢木板炸裂时尖锐的木渣呈放射状向四周发射,速度和力量堪比暗器,车夫不得不先弃车自保。

车夫在马匹背上借力一跃而上,待他重新落脚后立马认出了宇智波斑衣服上的团扇家徽。

“你是……宇智波?!”

宇智波的名号在火之国内声名远播,车夫在认出宇智波斑的身份之后双眸躲闪面上闪过一丝惧色。

众所周知南贺川就是宇智波家的后花园,宇智波素来护短,在这里和一个宇智波打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车夫见世子已经落在宇智波手中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抢不到手,佯攻一番借机蓄力立即远遁。

宇智波斑眼睁睁地看着他给阿洛喂了药,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怎么会就这样放他走呢?他将阿洛靠着树干轻轻放下,转身追了上去。

拳打脚踢之间,宇智波斑游刃有余,他没有急着取人性命而是问道,“刚才你给殿下喂了什么?”

那车夫手忙脚乱地抵挡攻势一心想跑,根本没心思交流。在车夫一跃而起准备反攻时被宇智波斑抓住机会反身一脚,将他砸到地上扣都扣不下来。

宇智波斑一脚踏上车夫的肩膀拿苦无指着他的动脉面色沉重而严肃,“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在车夫眼神上瞟目光闪烁之际,一双勾玉的写轮眼对上了他的双眼,车夫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无神,接着他的四肢停止了挣扎,整个人不再反抗。

很快宇智波斑从他的记忆汇总搜寻的到了有用信息。

原来是盛阳城受袭,有人想趁乱带走世子殿下。那幕后之人吩咐过要活捉世子,所以殿下现再只是昏迷了并无大碍。

“呼……”原来车夫方才喂的只是一点迷药。

宇智波斑舒了口气,接着用苦无利落地划破了车夫的咽喉,结束了他的生命。

在动脉中的鲜血喷射而出之前宇智波斑往后一跃避过了血渍的范围,他拍了拍在打斗中沾染了些尘土的衣服,回到世子身边。

他才离开世子殿下几天,殿下下巴都变尖了,白皙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整个人消瘦不少。

他的发冠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磕掉了,长发披散而下盖住了他的小半张脸,往日齐整柔顺的发丝变得毛糙起来,散乱地散落在衣服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

宇智波斑轻柔地拨开遮住脸的头发,摘掉头发上粘的树叶,将他凌乱的头发捋顺搭在肩膀上,轻轻拍上他的脸,低声道,“殿下醒醒。”

殿下没有给他丝毫回应,不仅如此殿下的脸水肿得厉害,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还是在殿下脸上留下了清浅的指印。

他是那种在秋日都升起炭炉的人,现在正值凛冬湖面凝结,他这一路上怎么扛得住啊。

斑轻道一声得罪稳稳抱起阿洛带他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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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阿洛是被饿醒的。

意识回笼后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缓缓睁开眼。

印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局部卷翘起皮,余光里的床帘边缘微微起毛看起来已经洗了很多次还有些褪色,贴着床单的手心传来一阵粗糙的质感,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陌生。

再加上昏沉的大脑和无力的四肢,这样的开局让他毫无安全感。

他是怎么了?

阿洛摇了摇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内心一直在向他报警,但他却丝毫记不起这股危机感来自何方。

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到底怎么了?

就像走在迷雾里一般,阿洛绞尽脑汁却只能在回忆里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有时能捕捉到云雾掩映下模糊不清的轮廓,但这些片段式的过往像在和他玩捉迷藏一般在他接近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阿洛在床上躺了半刻什么都没想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累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觉得心中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但他却丝毫想不起任何细节,只能躺着干着急。

不行,他现在体力差,好不容易苏醒不能将精力浪费在焦急的情绪里,既然这个地方让他有危机感那就先离开再说。

阿洛微微合拢手指用大拇指在中指指尖猛掐,十指连心的痛感驱走昏沉,他勉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看到了房间的整个布局。

这个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套边角被盘圆润了的桌椅和立在床头盛放茶盏的柜子以外没有多余的家具和摆件,看起来十分简朴。

阿洛的视线锁定了柜子上唯一的一个带缺口的茶杯。

在直觉的指引下他握住茶杯磕上床脚,从破碎的瓦片中选了一个边缘锋利的捏在手中,剩余的全都藏在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阿洛长舒口气。好的,现在武器到手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能不能顺利地逃出去。

阿洛思考了一会,伸出不停颤抖的手臂揭开床头上的茶壶。

这壶里的茶叶他认得,是最为普通的麦叶茶,看茶水的成色和茶叶的分量,他床头的这壶茶水绝对没有隔夜,也就是说他的看守者每天都至少进房间一趟。

如此说来,他最多等待一天看守者就会进屋,他就可以趁其不备偷袭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当然,前提是看守者只有一人。

阿洛眉头微皱,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保险的方法了,只能拼力一搏了,要是看守者是多人那他就自认倒霉吧。

拿定主意阿洛谨慎地将茶壶恢复原位,他蹑手蹑脚地缩回被子里,手里紧紧捏着瓦片闭目等待。

唔……好困。

被窝中的暖意侵蚀了他的警觉,慢慢地倦意上来了,他的身体也随之放松,直到他手中的瓦片脱手才惊醒。

不行,要是睡过去错过这次逃跑的机会,后面只会更难逃跑。

阿洛为了提醒自己狠心握紧手中的瓦片,手心中湿意传来,因为五指之间的间隙沾到了血液让他感觉格外黏腻。

当睡意再次涌上之后,阿洛反复握紧,三次之后他终于等到了“咔嚓”的开门声。

因为房间老旧,木门被推开时的声响才能被他察觉,在门被推开的前后他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看来看守他的人不简单。

他虽听不到声音,到他还是能闻到气味的,在那人进来以后很快传来了一阵苦涩的草药味,熏得他直犯恶心。

难怪他醒来的时候觉得嘴里苦苦的,原来是有人在不断给他加药啊。幸好他身体争气在看守者下药前就先苏醒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昏迷到什么时候呢。

阿洛赶紧压紧舌根压抑住不断上涌的呕吐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撑住!

这碗草药应该还是热的,气味传导得很快,不一会整个房间都溢满了这股气味。现在阿洛已经无法凭借气味区分方向了。

他手中只有一次出其不意的机会,要是辨别不了方向和距离如何先发制人呢?

阿洛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静静地等待机会。

看守者一定会给他灌药的,在药伸到嘴边的那一刻他和看守者的距离绝对不过一尺,这时候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宇智波斑不知道阿洛在心中的谋算,但在推门后他就察觉到了世子殿下是醒着的。

房间内除了不见了一盏茶杯之后其余的东西未被挪动,殿下此举很可能是在防备谁。

也对,毕竟殿下是被人掳走的,警惕心强一点是好事。

宇智波斑丝毫不在意世子殿下的小动作,毕竟殿下现在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人,怎样也伤不到他,如果殿下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那就由着他去吧。

他见世子殿下这样机警甚至还有些高兴,他多一分防备他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自己也就能少操点心了。

唉?他为什么要操心……?

在靠近床边后,宇智波斑排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侧坐在床沿专心地给殿下喂药。

在汤匙挨到殿下嘴边时,殿下猛地睁眼,一块萦绕着腥气的棕红色瓦片向他挥来直取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