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知道了事情真相,没心思继续逛街,匆匆忙忙拉陶菲菲回家,想着自己还有多少存款,能不能把傅宴听的人情,折算成人民币还给他。

“念念,侯放导演的电视剧——”

陶菲菲欲言又止,温念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如?果她决意不接受那个傅宴听,那就绝不会?让自己与他有关的事沾边。

“不会?演的。”温念道。

她一边说着,见前方红灯亮了,慢悠悠踩下刹车,又道:“况且也不一定能选上。”

许月,薛亚珊,苏珍……

哪个都不是吃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菲菲叹了口气,“我觉得该演还是演,你如?果能试镜成功,靠得是你自己又不是他,你好不容易翻身了,又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你别——”

“别劝我了,我说不会?就不会?。”

“那之后的综艺拍摄呢?”

“也不会?是他。”

见温念态度坚决,陶菲菲动了动嘴唇也放弃继续劝她,嘟囔道:“那个傅宴听喜欢上你还真是倒霉。”

温念:“……”

两人一路开车到家,陶菲菲晚上去了剧组,温念倒是没啥事,剧组那边马上换最后一个场地,她的戏份前两天就拍完了,就是换场地后还有许多和?傅宴听的对手戏。

想到这她有点头疼。

而此时,头疼的不止她一个人。

红山别墅馆,沈家老宅。

沈骆一进门就看到雕塑一样坐在客厅里的傅宴听。

“……”沈骆撇嘴,“大晚上的你在这专门吓唬人呢?”

傅宴听听到动静,侧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

“切,”沈骆被他看得没脾气,将脱下的大衣递给迎上来的保姆,“赵妈,帮我煮碗醒酒汤,谢谢。”

“好的。”赵妈应声退下?,沈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傅宴听旁边,给自己到了杯水道:“咋,还因为你那宝贝疙瘩闹心呢?”

傅宴听:“……”

“怎么?我说错了?”沈骆被傅宴听的眼神看得不爽,“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只有两年时间,你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你怎么有信心能让心里有心结的温念和?你在一起?”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你做得再多她看不见有什么用?”沈骆嗤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最近很闲?”傅宴听声音带着点点凉意,冷清道。

“很闲,非常闲。”沈骆道:“新剧还在选角,我没事帮你出出主意。”

“谢谢,我不是很需要。”傅宴听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死鸭子嘴硬。”沈骆吐槽,压了压嘴角,还是对着他略显无助的背影劝道:“沈宴,如?果你一直自卑下?去,你们没结果的。”

这句话仿佛投入湖中的石子,很快便消失不见,却在傅宴听心中激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他蓦地停下?脚步,背对着沈骆,背脊绷得笔直,半晌,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抬脚,身体却被沈骆另一句话生生压住。

“你知道的,沈宴。”

他顿了一顿,不在停留,径直有上楼梯,沈骆的声音还在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耳朵,“当然,如?果你能接受其他女人,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接受别的女人?

怎么可能。

傅宴听步伐微缓。

自卑……

他真的在自卑么?

好像一直被自己压在心里不想承认的事情被人捅破,涌现出那种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懊恼和不甘。

强烈的情绪几乎刹那间让他头涨到炸开。傅宴听不得不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自卑。

在她最美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恰恰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怎么能不自卑。

傅宴听:“……”

傅宴听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沈骆端着一碗醒酒汤开开心心往楼上走,看到他傻了一样站在楼梯中间。

“你站这干嘛呢?”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往楼上走,“要发呆一边发呆去,别站中间挡道。”

“我明天就去找她。”傅宴听在沈骆身后石破天惊地一句,吓得沈骆差点砸了手里的碗,她噔噔噔两下跑到傅宴听旁边,眼带质疑上下?打?量,“你想通了?”

“嗯。”傅宴听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往楼上走,沈骆顿时自豪感爆棚,觉得是自己一番话帮这个榆木疙瘩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可自卑的,你看看你现在畏首畏尾的样对得起你在国外呆的那四年么?”

“再说了,当初那个鬼样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沈骆一直觉得傅宴听叛逆期时,疯狂作践自己报复他爸的行为很幼稚……

当然,他当初确实有点惨就是了。

说到这,她回想起傅宴听自暴自弃后,因为疯狂胡吃海塞变得臃肿的脸和身体。

啧,幸好——

“幸好你底子还在,出国四年改造改造,不也人模狗样的了,对自己有点信心。”

沈骆跟在傅宴听屁股后絮叨。

“而且你啊,追女孩别摆着一副八百年不化的冰山脸,追人家还给人家脸色看,惯的你毛病!最重要的是追女孩你还要脸,要脸你还追什么?”

“当然也别太不要脸了,等我在帮你看看——”

沈骆一直跟在傅宴听后面,唠叨得他刚刚清醒的脑袋又大了,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想关门,听到下面两个字又生生刹车。

“温念她对你有没有点苗头。”

“……”傅宴听听了沉默两秒,终究忍不住道:“怎么看?”

沈骆无语极了:“……”

闷骚!

她斜了他一眼,没说话,施施然往自己房间走。

“你猜。”

“……”傅宴听拧眉,关上了房门。

水不断从头顶浇下?来,沿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滴落在地板上。水汽蒸腾间,男人闭着眼睛,拨开周围缭绕的水汽,隐约可见他身上一块块漂亮紧实的肌肉和?比例完美的腰腹线条。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

傅宴听站在原地任由水一遍遍在他身上冲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伸手关了淋浴,拽下衣架上的长袍,裹在身上走出浴室。

他站在浴室阳台上,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大片大片的月光撒在那已经光秃秃的花园上,带着秋天夜里凉凉的冷清。

他想起自己和?温念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春天,四年前,他的生日宴。

父亲面目狰狞地骂他丢脸,然后把他锁在房间,隔音好的别墅听不到宴会?上的喧闹,他却能从窗户看到一张张写?满虚伪的嘴脸。

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

一想到他那暗无天日,被迫以各种知识填充的童年就是为了未来和这些人打交道,他就恶心的想吐。

他跑向卫生间,一步一步,能感觉到身上的肥肉在跟着他的脚颤。

这就是他的报复。

每当父亲因为他的报复朝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时,他心里才会?生出一丝变态般的快感,他好像一个机器人,只有这时才会?被外界激发唯一的情绪。

他趴在马桶上干呕,脑子里疯狂循环一个声音——

从这里跳下去……

跳下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和这个声音对抗多久,可能真的有一天他会?跳下去,在更高的楼上。

他艰难地站起身,走到浴室的阳台上,凉凉的春风拂过脸颊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他倚在栏杆上向下?看,一抹明艳到刺眼的红色跃入眼帘。

那就是温念。

美得张扬肆意,让人移不开眼。

她侧坐在秋千上,柔顺的黑发被暖黄的路灯映出点点跳跃的光,她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红得发暗的葡萄酒,她那么举着,微微一晃,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她晃得晕晕的。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渐渐的,这个世界好像不一样了,她身上的光在一点点渗透,蔓延……

世界被她点亮了。

他看到了,她身后开得正盛的玫瑰和那一片璀璨的夜空。

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玫瑰淡香和?宴会上糕点的甜香。

他感受到了,指尖上的冰冷和慢慢复苏的心跳。

这一刻,曾经黯淡灰蒙的世界染上了她的颜色。

他红了眼睛,疯了一样跑出去,站在她面前,气喘吁吁。她也听到动静看过来,手里还端着那杯酒,秋千托着她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晃着,突然,她朝他弯了弯眼睛……

那一瞬间,她好看得仿佛将天上璀璨的星子都吸进去了一样,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他听到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鼓动着胸腔起起伏伏。

“小胖子,姐姐好看吗?”

她问他,他乖乖点头。

她好像被他的呆样逗笑了,粉润润的唇勾起来,露出一排漂亮的贝齿。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了,月光沿着纤长优美的脖颈蜿蜒,流淌出一条勾人心魂的弧线。

他痴痴看着,只见她跳下?秋千,走到他跟前,高脚杯在她指尖打?转,她仰起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朝他粲然一笑,“你也很可爱。”

脑袋里一声轰鸣,好像被人贴着耳朵打了一枪,所有阴暗的声音都被这一枪轰散的同时——

唤醒了什么。

傅宴听:“……”

他目睹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

几天没刮的胡子,凌乱又蓬松的头发,还有身上颤颤的肥肉。

曾经用来伤害别人的武器,此时却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拽着他臃肿肥胖的身躯坠入深渊。

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厌恶他这一身肥肉,从不曾有过后悔这个情绪的他甚至疯狂的在想如果。

如?果她看到的不是现在这个自己多好。

如?果他不曾将自己胡弄成这个样子多好。

如?果——

有如?果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小可爱们,明天双更补给你们~

(PS:傅傅和念念的第一次见面的缘分解开了一半啦~傅傅一见钟情,念念毫不知情……傅傅惨~哈哈哈,傅傅和念念最开始的缘分不止这些哦~晚安~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