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珀和?罗不?息分开后,没急着去找闻莲,她把东西拿回流风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宴月亭的做法虽然比较极端,但也情有可原,当初这?几个人仗着原身小师姐的明示暗示,没少欺辱他,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褚珀当时都差点背了黑锅,被宴月亭弄死呢。

但是无差别地在屹峰内门弟子体内植入食人花魔的菌丝,这?就没有开脱的理由?了。再?加上他之?前?隐瞒自己的魔骨魔丹,种种事由?加起来,她担心塬清会像原著里那样,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这?些事埋在宴月亭心中,他自己也生了心结,还不?如趁此机会抖落干净。

她得想好?说辞,怎么样才能说服大师兄配合自己试一试他,只要?闻莲站在她这?边,那师父交给大师兄去搞定就行。

褚珀在流风崖上坐了一夜,还是没能编出什么鬼话,就敲了敲罗大文学家找找灵感。

罗不?息在纸鹤里说道:“褚师姐,不?是我看不?起你,想要?编鬼话骗闻莲,你还嫩了点。你还不?如直接把东西都摆到闻莲面前?,让他自己看。”

“然后就像昨日对我说得那样,也对闻莲说,你相信他改变了,求大师兄配合你试一试他,闻莲要?是不?同意,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陪宴郎去流放。”

“信我,能行。”

褚珀:“……”糟老头子,怎么尽想出些古早狗血的戏码。

她回了一只纸鹤出去,“编剧,那你来教教我怎么演。”

大约一刻钟后,罗不?息穿着穿风谷女修的衣裙,鬼鬼祟祟地来了。

褚珀看到他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捂住眼睛大叫麦艾斯,“我不?是在纸鹤里夹了一张入屹峰的帖子吗?”

“楚风、秦如霜同我一起来的呢,一进?门,楚风就被人捉上演武场了,秦如霜也跟着去了。要?不?是我早有预料,事先就找秦如霜要?了一套衣裙穿上,你现在根本见不?到我。”

罗不?息提了提裙摆,半点不?适都没有,非常娇俏地转了一圈,“褚师姐,怎么样,好?看吗?”

“我看你根本就是自己想穿女装。”穿风谷又不?是只有女弟子,也有男修可以借衣服。上一回就听他提过要?穿裙子进?屹峰,原来一直贼心不?死。

罗不?息害羞地掩唇而笑,“讨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罗编剧提起裙摆坐下,大笔一挥,当场就给她写了一段要?死要?活撒泼打滚的场景剧。

“怀了他的孩子是什么鬼!”褚珀满脸通红,追着罗不?息满院子打。

罗不?息抱头鼠窜,“哎呀,你怎么就看到这?一句,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后的最终绝招!”

小熊猫本来趴在角落里睡觉,被一声?怒喝吓醒,嘤嘤叫唤着连滚带爬地躲上了树。

褚珀余光扫见,立即停下脚步,“好?了,别闹了,都把鸡毛掸子吓尿了。”

罗不?息喘着粗气,看向地板上的一滩黄色水渍,嘲笑道:“哈哈,还真吓尿了,你这?灵兽胆子也太小了吧。”

“它还小,还没开灵智呢。”褚珀掐一个洗涤术,清洗干净地板。

小熊猫夹紧后腿,躲到树丛更深处,恼羞成怒地差点暴起宰了他们。

它封住妖力后,习性也回到了原始状态,如果不?是有意克制,就会遵从本性满院子打滚,之?前?就在院子里拉了一回屎忘记埋,就被那臭丫头一直挂在嘴边。

如今,堂堂妖王竟然被吓尿,传出去妖城里那些魑魅魍魉还不?得犯上作乱,生吞了它。它为了潜伏,简直牺牲了太多。

两个金丹期的小鬼,你们死定了!

褚珀和?罗不?息重新?坐回去,罗不?息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经道:“你大师兄断断不?忍心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爹,肯定会放过宴月亭的。当然这?要?到万不?得已时,才能用。”

“万不?得已也不?用。”褚珀断然拒绝。

小熊猫坐在绿叶掩映的枝杈间,无头无尾,就听见这?么一句,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震惊地落在褚珀的肚子上,震惊过后又冒出狂喜的神色,陷入沉思,它要?好?好?筹谋一下,折磨死姓宴的狗贼。

褚珀经过罗不?息的一番指导,酝酿好?情绪,踩上勾星刀,奔着惊风楼飞去。

先照实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将两个炮灰的证据材料和?关于?食人花的卷轴递给大师兄,闻莲接过去很快看完,“宴师弟的秘密可真不?少。”

褚珀觑着闻莲的脸色,谨慎地问道:“大师兄有何打算?”

闻莲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得褚珀坐立难安,才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我猜小师妹应该替我想好?了一个打算,你且说来听听。”

***

奈何川。

浮生幻阵,盘坐在阵法当中的人,脸上浮出形似鳞片的金色线条,他紧皱着眉,眼珠在眼睑下不?停转动,浑身的魔气冲破阵法,那丝丝缕缕暗红色的魔气从阵台周边的树丛中穿过,茂盛的绿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

守阵的两人都面色凝重,魔气萦绕在他们身周,与护身灵气相撞,不?断试图侵入。

塬清勾了一缕魔气在手中捻了捻,皱起眉头。

柳君行可不?敢像他那么心大地放任魔气近身,他看了一眼周边,草木的枯败以阵台为原心,还在不?断外扩,“他入了你枯荣一道?”

塬清道:“枯荣道脱胎至生死大道,生死大道之?下有众多衍生道种。”宴月亭继承了伏安之?的本命刀,会踏入生死大道也不?奇怪。枯荣道是顺应天时,而他手里的魔气却充满掠夺的气息,是不?同的道种。

柳君行等?半天没等?来后文,不?满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说一半藏一半。”

塬清翻个白眼,“那你怎么不?把你门下弟子修的都是什么道统列个清单给我看看?”

“啧,小气。”柳君行望一眼黑云压境的天幕,“在浮生幻阵里生出心魔,反反复复纠缠这?么多日,我看你这?弟子怕是要?废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塬清没好?气道。

“我希望塬清长老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在他入魔之?时,清理门户。”

塬清嘴角紧抿,盯着浮生幻阵里的人。

阵台上,宴月亭深陷在心魔编织的幻境里。

他跪在执法堂的受刑台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看着雪白如刀刃的灵力长鞭抽打在她身上,褚珀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沿着台面的阵法沟壑,流淌到他脚边,浸润他的膝盖,小师姐的血还是温热的。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欣喜道:“为了你这?样的人,她值得做到这?个地步吗?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她是不?是对你有所图谋啊,哦,不?对,你多希望她是对你有所图谋。”心魔在他耳边来回转悠,“可是你根本没有什么能让她图谋的,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意,她早晚会收回去,你以前?不?是经历过很多次吗?”

宴月亭恍惚间又回到了惊风楼前?,他独自站在一旁,看着褚珀笑意盈盈地和?温竹影说话,她眼睛里盛满了光,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温竹影沿着台阶往林中走去,褚珀脚步轻盈地追在他身后,连背影看上去都是快乐的。

“你看,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耳旁的声?音不?停地絮叨,丝丝缕缕的黑气朝着他眉心钻去,“你的小师姐这?么心软,她对你好?,只是想补偿原主对你伤害,她一边对你好?,一边斩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她只会理你越来越远,就跟以前?那些人一样,抛弃你。”

在落日余光中,那抹纤细的身影终于?追上了温竹影,他们并?肩而行,越走越远。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在她伤害你之?前?,杀了她。”

“我不?会伤害她。”宴月亭手中凝出一把刀光,倏地朝着虚空劈去,一刀劈散了黑影。

心魔发?出凄厉的尖叫,片刻后放肆大笑道:“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你不?会伤害她?”

宴月亭下意识随着它的话音垂下头,他手里捏着一条长鞭,鞭上嵌满了细细的倒勾,他浑身一震,鞭子从手里落下,在封闭的石室内撞出“叮”一声?响。

被铁链锁在石床上的人便浑身一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惊恐。

“果然,又哭了。”他听到自己冷漠的嗤笑,石室内挂了一整面墙的刑具,已经被他用得七七八八,刑具上带着血,都是小师姐的血。

他曾经是想这?么做过。

所以,他真的做了么?

宴月亭慢慢朝石床走去,褚珀抖得越发?厉害,就算松开锁链,她的四肢已经无法动弹了,他想要?碰她一下,褚珀便惊恐地哭出声?,“不?要?……”

“她害怕你了。”心魔笑嘻嘻道,“不?对,你明明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害怕你,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你还在坚持什么?你是魔,从出生开始,你从来都没有抗拒过自己的魔性,为何现在却想成为人了,不?觉得好?笑吗?”

“给她一个痛快,杀了她。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桎梏你了。”

宴月亭被心魔蛊惑一般,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心魔的黑影缠绕在他眉心,兴奋地扭曲,“对,杀了她——”

宴月亭握着匕首,朝自己心脏捅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褚珀身上,石床上的人睁大眼睛愣愣地望向他。

心魔压抑不?住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片刻,才忍无可忍地叫道:“你有病吧,你捅自己做什么?!”

宴月亭支撑不?住,跌坐在石床上,没有理会心魔的咆哮,看着褚珀可怜巴巴地哭道:“小师姐,对不?起,我错了。”他说着握着刀,毫不?留情地又往自己身上刺去,“你身上有多少伤,我十倍还你,对不?起。”

心魔:“……”

在宴月亭亲手把自己胳膊腿剁了前?,他识海里的唢呐突然炸响,澎湃的曲调冲得他神识一清,血腥散去,满地血色变成了铺在水面的红霞。

画舫静静飘在水中,带着潮气的晚风吹拂着窗前?薄纱。

宴月亭怔愣了好?久,等?到识海里的乐声?消散,“小师姐,你在我识海里塞了什么东西?”

褚珀表情迷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端起酒壶往他杯子倒酒,“来,再?喝一杯,别找借口逃避。”

“小师姐难不?成想灌醉我?”宴月亭问道,忽然笑了起来。

褚珀瞪大眼睛,脸色一下子爆红,心虚地转开目光,“胡说什么,你不?想喝就算了,我灌醉你做什么……”

“做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米煮成熟饭的事。”

小师姐大惊失色地转回眸,浑身上下红透了。

宴月亭心里的妄想决堤而出,弯腰抱起褚珀,往船舱内走去。耳边的声?音蛊惑道:“很好?,就这?样满足你的欲望……”

【小师姐醉了,宴月亭轻轻将她放在榻上,抗拒不?了耳边的蛊惑,伸手扯开襦裙系带,小师姐口口口口,只是轻轻碰一下就会不?停口口。】

褚珀一口茶水喷出来:什么情况?!

宴月亭在做什么?他一个人在幻境里自嗨什么?!

闻莲看向忽然满脸通红的人,疑惑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鹅黄色的裙摆像花一样铺开在塌上,宴月亭看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眸,往层叠的裙摆口口口口,小师姐口口口口。】

褚珀一阵风冲出惊风楼,御刀冲向高空,在心里怒吼:旁白,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宴月亭口口口口,小师姐口口口口——】

褚珀:“……”

她仿佛感受到了旁白的讥笑。

不?跳你就是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姐在的时候。

宴宴:小师姐,别看我。

小师姐不在的时候。

宴宴:口口口口

但他不知道旁白在实况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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