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旋风般飞起躲过雨一般射来的箭,反手接箭自水帘后甩出,对方倒地一大片。
他顺着周遭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丝丝皎洁,知道了个大概。
水帘后他闪身飞过,借着岩石掩护从地下房顶破瓦而入,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聂欢刚落地弯刀直砍他头颅。他一个机灵顺地滚去,勾脚拌倒了伏击他的人。
还就着桌上的酒壶仰头罐了口黄汤,翘着二郎腿讪讪说道:“多年不见,浓情你改行了?”
房中云雨刚过,一片狼藉,怪僧人不知去向,浓情穿好衣裳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聂大侠抱臂笑了笑,“我一暴露弓箭手就数以千计,你若不在附近他们又听谁指挥呢?所以只有我暴露,你才会乖乖送上门。”
原来他是故意放暗卫说话的,浓情脸上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你还是这么狡猾。”
“马屁就别拍了。”,聂欢言归正传,“说说你大规模收粮食运往哪里,那帮朝廷兵在何处?”
浓情眯眼笑了起来,“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么多年不见,你狂妄自大的本性越发见长。”
这厢也不急,索性慢条斯理喝着小酒,他说:“过奖过奖,七年前你是我手下败将,七年后的今天依然会是,叫我怎么不狂?”
那厢脸色越来越来看,但还算有点定力,挑眉道:“替叶澜双办事?你们主仆二人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昔日马夫变盟主,你心里很不好过吧?”
聂欢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当然不好过,不过……见你被怪僧那般这折腾,也挺难过的,你怎么就选了他?
这城里至少有一半男人跟他做过吧?你说你图个什么,长得又不差。”
浓情呼吸变重,手指蹭蹭作响,“胡言乱语,他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对方越是暴躁,证明他越是在乎。
于是聂大侠专挑人家痛处说:“哦?是这样?那昨天他还说喜欢我。”
“不可能,他这辈子只在意我。”,浓情满脸咬牙切齿,不像作假,是真的爱。他掀了桌子,弯刀直劈过来,桌子椅子瞬间碎成渣。
毕竟是屠宰场单打独斗冲出来的人,战斗力不消多说。
聂欢没掉以轻心,拔出飞刀回击,两刀相撞,火花遍布。二人腿脚都快如风,两两相较,那是实打实的疼。
浓情更狠,刀刀致命。聂欢也想,但任务在身,此人不能死,只得避重就轻。
对方不给他活命的机会,双刀齐齐上阵,故意往窗边飞去,实则助攻聂欢天灵盖。
他早有主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怀中掏出绑刀的绳索,在那厢势如破竹绝地反击时,快准狠将他两手并在一起,狠狠捆住!
“又来这招,当年擂台不准用武器你也耍阴招,方法用过一次便不灵光了。”,聂欢说着,绳子顺着浓情的手腕一直榜到肩膀。
浓情弯刀“哐当”落地,换脚踢,这次聂欢毫不留情还回去,力道之大,对方膝盖骨都只差被踹碎。
看着倒地不起的人,聂欢感叹道:“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怪僧救你了么?别傻,你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而也。”
浓情更怒,仰天大喊:“魅!”
聂欢皱眉急急后退,已然来不及。下午出现在院子里那种怪人如魑魅魍魉从四面八方涌入,密密麻麻的怪虫大张着嘴,聂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这倒地是什么?聂欢心声狐疑。
扯过床单被罩珍臂猛挥,怪人身上的恶虫打掉又迅速补满,跟聚宝盆似的。攻击性比食人蝙蝠还强,关键是打不死也打不退。
问声上楼的掌柜一句“出什么事”才说到一半,连人带骨头被怪人身上的虫吭得渣都不剩!
聂欢大惊,放眼天下,他从未见过如此恶心又怪异的东西,是谁制造了他们?
霎时间一个可怕线索闪现在他脑中,让他禁不住打冷噤。
怪人们如行尸走肉步步逼紧,聂欢想起齐庆吼的那句“用火攻”,登时抄起油灯点燃蚊帐,猛烈的火势立马蔓延开来……却不见对方有丝毫退缩。
下午叶澜双用这招攻击明明有用的,这下怎么没用了?种类不同?这才是货真价实,客栈的是水货?
缠不过聂大侠跑得过,他正欲飞身破瓦而出,一身悠长婉转的“欢儿”滑进了耳朵里,那穿透漫长时间间隔而来的喊声,慈爱又温柔。
“娘”
聂欢低声呢喃,木讷地扭头,有块金镶玉在他眼前来回晃动,叠影重重。
“欢儿”,男人的声音,浑厚严厉又亲切。就算过去一千年,他也不会忘记那声呼喊。
“爹!”,聂欢嘴角颤抖,石化在原地,生怕一动那两个魂牵梦绕的喊声就此消失。
他看见二老站在长廊尽头,对他招手,一如当初督促他练剑时的模样。
眼前的金镶玉吊坠闪个不停,那是他爹娘的定情信物。他爹一直贴身携带,直到……被凌迟那晚才突然消失不见。
“爹,娘……”,聂欢红了眼眶,失去所有判断,疯狂朝怪人扑去。怪人们身上的虫疯狂张嘴,就等着享用他的骨血。
可他完全看不见,他眼中只有父母,只有那块金镶玉,嘴里不停喊着爹娘。
他伸手去抓,与怪虫只差毫厘,眼看整只手连带人就快被吞进去。一抹白影从外面如疾风般破窗而入,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箭雨接憧而至,叶澜双强大有力的臂膀抱着聂欢滚出好几圈。
锋锐的箭尖身擦着两人肩膀落下,怪人们如恶狗扑食般争先恐后扑来,聂欢被双手牢牢禁锢着,他连抓带咬,“放开我,让我去找爹娘,爹……”
“聂欢,清醒点,他们不是。”,叶澜徒手接箭,以一破百,运功震退疯狂的怪人,一手抱人一手抽出腰间软件。
蓝色剑气逼人,光芒大闪,他勒着聂欢百步穿杨般飞过,无数血淋淋圆滚滚的东西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细细看去,几十个怪人的眼珠被叶澜双活生生挑出!
怪人失去眼珠,忽然狂躁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浓情被强大的剑气逼倒在地,闷声吐出大口鲜血,胸口是被巨石砸中般的粉碎性疼痛。
隔了那么远都能被他剑气所伤,鲜血一口接一口吐,叶澜双的武功是他从没见过的厉害。
见势不对,浓情狼狈地从楼道缩走,一声令下:“弓箭手乱箭射杀,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玉佩,我爹的,放开,我要爹的玉佩………叶澜双,老子让你放开!!!”
聂欢双目红得能滴出血来,他像练功走火入魔似的乱抓乱跳。
“咚咚咚”的箭雨无孔不入射进满目疮痍的房间,叶澜双不可能放他送死。抱着他滚到床上,裹着被子落到床脚………一手将床翻过去挡箭。
夺命箭头和所有的喧嚣被厚厚的棉被隔在外面。
二人紧紧贴着,聂欢被死死压在下面,双目怒视着上头,喘气粗糙。
“那不是真的,清醒点聂欢。”
叶澜双沙哑的话音从他耳蜗响起,聂欢紧紧咬着牙,半响才放缓呼吸。
金镶吊坠是真,为什么他爹娘的声音也那样逼真?他失态了,险些万劫不复……这人又救了自己。
聂欢静下来,与叶澜双对视,那双星晨一样的眼睛也定定看着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闻着他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叶澜双的唇角从左往右都是咬痕,两天过去,没半点愈合征兆不说,反倒裂得更开了。
暗黄的灯光若隐若现,姓叶的脸在光晕下很好看,这是再出名的雕刻家也描摹不出来的容颜。
箭声和喧闹声什么时候停的?聂欢忘了;怪人们又是几时走的,他没太注意。叶澜双的气息从上而下,自带清香,萦绕在他全身每个角落,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每根神经都像喝了酒似的跳跃,跳跃,再跳跃。
是刚进来时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喘息声对他造成影响了?导致是个男人都要出神,不聂欢这般想着。
叶澜双脸色不是很好,从始至终没动过,所以聂欢也不敢动,他不允许身体在没经过大脑的允许下发生任何反应。
然而事与愿违,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下面正渐渐发生着变化。
在“敌不动,我不动”的局势僵持许久后,聂欢终于在叶澜双黑漆漆的眼珠里捕捉到一抹蓝色光芒。
那厮如果再晚一刻投降,聂欢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凑上去把他的唇再咬烂一些。即使他知道那只是肉/体上的宣泄,与感情无关。
叶澜双先把头扭去了别处,聂欢伸头追了过去,“躲什么?你眼睛为什么会变色?”
那厢错开他的眼神,半响才从喉咙挤出句:“练功受损。”
不相信,聂大侠从没听过哪门子武功走火入魔眼睛会变蓝色,充血还差不多。
“什么功?双修?”,聂欢调侃道。
叶澜双听罢,身形微顿,正眼看他:“你练过?”
“………”,那幽蓝的眼眸让原本俊美的男人凭添几分妖艳,聂欢有些吃不消,但又不甘示弱,反问:“你想练?”
叶澜双眼睛里的蓝光越发明艳动人,婉如进了团蓝色烈火。定定看谁的时候,灼烧感能把人烤熟。
聂欢盯着他喉结看了一会,不动深色侧过脸笑道:“那你找姑娘啊,或者男人也行,两文钱一夜……男人嘛,管他钱多钱少,爽就是了。你莫不是还没开过荤罢,付钱,哥哥带你云游仙境,我教你?”
聂欢的在刚才拉扯时衣衫大开,微弱的灯光从墙角钻了进来,依稀能看见他背后的花蕊延伸到胸前。虽只有几根细细长长的花/径,但足以在暗淡无光的夜里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叶澜双默默听着,右手指很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他猛然靠近,拳头用力撑着地板,居高临下望着身下人。
“好啊,你教我。”,他说着,头越靠越近,低沉的嗓音仿佛很远又很近。
聂欢耳边一阵酥痒,回过神来就着被子猛地翻身而起,反客为主,边扯叶澜双衣服边说:“先说说你前之为何亲我?见色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便宜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不是?”
叶澜双外袍被扯得七零八落,他气息微变,大力捏着对方手,翻身而起,低沉道;“谁占谁便宜?谁被咬得更严重?”
聂大侠一脚蹬在墙上,又调换了位置:“你先动嘴的不是么?”
叶澜双狠狠按着使坏的人,顺势接着滚,借着被子包裹再次反客为主,“谁说的别害羞?”
聂欢:“可你他娘的也太突然了,至少有个提示,做戏也得有个心理准备是吧?受了什么刺激,嗯?”
叶澜双忽然没了话,默默扭过头,喉结滚了数下才说:“你硌到我了。”
聂欢短暂的错愕过后,扯着嗓子道:“你是好人?我从一开始就被顶疼了!”
“………”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热血过后,两人都是一愣,各自把脸别到一方,运功克制。
这个时候谁都不可能起来,一时间,燥热,滚烫,暧昧,难以言喻,都在聂欢血液里来回翻滚。
他把被子放松了些,自行躬身背着姓叶的。
刚想说什么,只听木地板“蹭蹭蹭”响了几声,忽然一个猛倾斜……
“我操!有机关。”,聂欢大骂。
毫无预兆,毫无准备,他两同时摔了进去……
黑暗,乱石,冷风,流水,伸手不见五指。
“喂,叶澜双,你死没?”,聂欢扬声喊着,周遭空旷,回音很大。
夜风刺骨,水流哗哗,什么也看不见。
“叶澜双?”,聂欢又喊。
“我在!”,半响后那人浑厚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