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洲和桑眉虽然躺着,但是神识一直留意着周围。

虽然不知道城主府里打起来的事情,但是白明泽被一群人迎进来的事情二人却一清二楚。

“你来做什么?”

脑子里有声音响起的时候白明泽正坐在会客室的雕花木椅上,一仰头摔了个人仰马翻。

在众小厮婢女震惊的视线中,白明泽处变不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仰着头装作看?风景一般四处望了望。

靠,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吗!

他该怎么回他哥,就脑子里喊吗?

白明泽清了清嗓子,哥?

很快,白明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嗯,是我。”

白明泽莫名觉得兴奋起来,手里折扇摇的飞快,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没话找话,“哥,你们那棺材躺着舒服吗,要不我让舅舅给你们换一个?”

白明洲:“……”

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熟悉的女声让白明泽瞬间明白了这人是谁,“嫂子!”

桑眉温柔的声音如暖风拂过,她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明泽扁扁嘴,“我爹和白明洄打起来了,我娘追着陶姨娘走了,让我来找我哥。”

桑眉正在诧异,白明洲却是想到了白擎日后的发疯,追问道,“你把来龙去脉一丝一毫全部讲给我听!”

白明泽道,“前?面如何我不知道,我是听到有人说一道雷往陶姨娘的住所劈过去的,我过去一看?才知道是爹的佩剑飞了起来,上面裹着一层雷光正追着陶姨娘在砍,然后陶姨娘就开始骂我爹。”

他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省略了自己骂过去的话,“然后白明洄就想来杀我,被娘阻住了,然后爹又去和他打。白明洄眼睛黑咕隆咚的,手也变成了妖魔那样,我就说他这样的人看着就阴暗这不就化魔了!”

说到后面,白明泽不免带上了几分愤懑之情,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现在还疼着呢!

说完,他等了好久都没听到白明洲说话,“哥?嫂子?人呢?”

他坐在会客厅里等了很久,也没人来接待他,他也没见到白明洲,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站起来踱步走了一会?儿,自觉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白明泽合上扇子往手心一砸,朝着桑家哭喊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却说白明洲与桑眉,在听到白明泽简单讲述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白明洄的变化是他曾经的记忆里没有的,这样的变数让白明洲莫名的有些心慌。

“这是幻境,本就与你的过去不同,我和你在这幻境中本身就是变数,还有之前?藏在暗处的心魔同样也是变数,城主夫人因为心魔生变,或许白明洄的魔化也是因为心魔遗留的魔气所变,不必为此而忧心。”桑眉安慰道,“你我现在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半年后白城主发疯屠杀一事,你要相信白城主的强大,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我,他应当所向无敌。”

白明洲仍是心头难安,他总觉得有什么细节或许被他所忽略了。

“你若是还担心,不若我传音给爹爹,让他盖上棺材,我们在里面放上化身去城主府去一探究竟。”

说着,铁质的车轮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冉雾青眼中含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两具棺材之间,“我可怜的桑眉侄儿,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害了你的,命叔叔我看?着真是心痛难忍!”

桑夫人呜咽一声,顾不得贵妇姿态就撕打了过去,“我女儿是吃了你冉家特有的茶水才去的,冉雾青,你好狠毒的心啊!”

桑夫人长而尖利的指甲上涂抹着艳红的凤仙花汁水,乍一看?跟索命的女鬼似的。

冉雾青手背上被划了一道,留下了好长一道痕迹不说,还疼得他直抽气,他忍不住瞪了桑夫人一眼,说好的做戏你们还真动手??

“这是阴谋,肯定是阴谋!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故意害了我这侄女儿想来陷害我啊!嫂夫人你可不能受了小人的挑拨让渔翁得利。”

桑夫人假装没听到,哭得好不伤心。

宣桃跌坐在桑夫人身边,似垂着眼抹泪,却一直留意着四周。

而在这时,桑廷突然大步上前?将夫人扶了起来,再?重重的将冉雾青给推开,冷哼一声,“别用你这张丑脸脏了我女儿的黄泉路。”

说着他把棺材盖子往上一推,厚重的棺材盖遮住了所有人窥探的目光。

冉雾青震惊的腿都蹬直了,这棺材可是密不透风的,桑廷也不怕真把他女儿女婿给闷死了?

桑廷也心中惶惑,但是谁让这是自己女儿亲自要求的。

棺材盖方一阖上,白明洲和桑眉就穿过厚厚的棺壁出来了,只在内留下了两具随手揽下的两缕清风做成的化身。

飞往城主府的路上,桑眉忍不住问他,“城主的那把剑是什么来头?”

白明洲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那把剑我只在城主发疯那日见过出鞘,不过那时候城主佩剑上满是鲜血,浑然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桑眉拧着眉,“雷火至刚至阳,能借雷光而行,定然是以正法所铸,是天下邪物妖魔的克星,若遇生有灵物之剑,更是嫉恶如仇容不得丝毫恶事。”

白明洲沉默不语,直到迈进白水城城门之时才声音低落道,“我却不愿相信城主会?在府中置放妖邪。”

桑眉道,“或许是如夫人那般被心魔侵蚀,人生而为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

虽然桑眉这样说,但是白明洲却觉得,近些时日所了解的城主当真与他记忆里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丝毫恶事的刚正之人有很大的差别。

白明洲不想承认,可凭着夫人所做之事,凭着那间密室里所流过血的人,全然正直的城主,就不应当徇私救她。

然而踏入城主府的一瞬间,白明洲却忽然想到,他似乎是把弟弟给忘在了冉府里。

桑眉长袖掩面轻笑了一声,“冉家是夫人娘家,明泽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白明洲心里那微末的愧疚也散去了。

冉家虽然没几个好人,但是冉雾青对自己的妹妹和侄儿却是真的好。

就在城主府遭了灭门之后,他还听说冉雾青还想去给冉霁雪报仇,却在白擎手里一招都没走过就没了性命。

白明洲心中叹息,城主府的覆灭,看?似不过是毁了一家,可实际上,没有城主府的庇佑,白水城被四周妖魔吞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的记忆里,城主疯了之后,桑家如何了?”

白明洲一愣。

他仔细的想了想,愕然发现,“我不记得。”

修行之后,他的神识越强大,对于以往记忆就越是清晰。

他记得冉雾青为冉霁雪报仇而被白擎所杀,冉君筱跟着秦家人一起往城外逃去了最后进了路上的妖魔口中,冉灵潇倒是长大了一般想要扛起整个冉家,可惜能力不足最后被他那些叔伯吞得骨头也没有了。

他同样记得岳家和苏家的结局,两个本来垫底的世家一朝越过冉家,在白水城中作威作福,妖魔潮中藏在地窖中却被下人出卖被翻找了出来,尸体掉在城门上被剥了皮挂了好几天。

然而关于桑家的后来,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

他迟疑道,“或许是在那之前?就离开白水城了。”

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时候的白明洲被师父所救,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被师父藏在法宝之中。

他也曾求过师父拯救这一城的百姓,却被告知他这是命数,他也无法?插手此地因果。

白明洲心有愧疚,桑眉却笑了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爹娘的实力?不差,应当会?好好活下来的。”

而这时,两人循着白明泽的讲述到了陶姨娘的屋外?。

白擎背对着他们,怀中抱着昏迷过去的白明洄。

两人本来是隐身飞来,却在靠近的那一刹那感到心中发毛,白明洲一把搂住桑眉的腰,另一只手往前?画了一个圆,却是一道灵力凝聚的灵气盾牌。

下一瞬,白擎转身的同时白明洲身前的灵气也盾碎了。

桑眉抽出了手中软剑,警惕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白擎。

白擎竟是比他们两人所以为的还要强!

怕是与白明洲一样,只差一线就能够飞升成仙了。

白明洲同样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然而白擎却在看到白明洲的那一刻眼睛一亮。

下一刻他朝着白明洲伸出一只手,白明洲和桑眉下意识的反击,桑眉的软剑被白擎以灵气推开,他本人却莫名的心神一松,就被白擎在脸上抹了一道。

一瞬间,白明洲脸上的伪装褪去,两张相差无几的脸面对面的贴的极近,白擎脸上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低沉的嗓音藏着激动,“明洲。”

白明洲眉梢微颤,快速的向后退去,站到了桑眉的旁边。

桑眉握着剑朝白擎行了一礼,“城主。”

白擎甩手落在地上,他一只手还抱着白明洄,却丝毫不损他的威严。

“无需多礼。”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沉着脸拧着眉看?着二人的模样,让桑眉不由得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这幻境的走向让她越发的迷惑起来,她不禁怀疑,能够构建出渡劫大能的心魔,真的就那样轻易的被她和白明洲杀掉了吗?

而且若是白擎和他们打了起来,这区区海岛,又怎么承受得了两个渡劫大能的堪比移山填海的往来招式。

白明洲却是想到,“你早就知道夫人做过的事情。”

以白擎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冉霁雪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过的事情,无论是那间满是鲜血的密室,还是他的存在。

他一直都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却一直都假装不知,默许着他的存在,却也从来不提及这件事情。

白明洲心中一阵翻滚的难受。

白擎“嗯”了一声,“我去密室里看?过了,你受苦了。”

桑眉与白明洲几百年的默契,只一眼就知道他心中定然苦闷。

白明洲闷头不语,她却是想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桑眉冷然笑道,“却不知城主对于明洲的存在是怎么个想法,若是觉得他犯了双子的忌讳,怎的不早早杀了或是送走,若是将他当自己儿子,又怎么忍心让他这么多年来困居于地底不见天日!”

她说着,“唰啦”一声,软剑直指白擎面首。

白擎凝眸看着半透着光的软剑上凝结出来的剑意,认同般的点点头,“好剑法?!”

他看?向白明洲,眼含欣慰,“你找了个好妻子。”

桑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