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莺啼,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门窗照进屋子,让楚栀看清无念脸上的认真?与深情。她的脸比喝醉的时?候还要晕红,像是成婚时?女子的嫁衣被烛光映衬着,渡上了?娇艳欲滴的鲜红。

楚栀轻声的回?了?个“好”字,便挣扎的想要起身,做一个偶尔会早起的人。

纵使只是这样单音节的回?应,也使得无念心生无限的欢喜,旭日?初升的暖阳像是忽然间升至了?日?头?,霞光万道,让无念觉得他的世界又?亮堂了?些许,他的怀抱很?紧,桎梏着楚栀,不愿让她离开。

他低声的挽留,语气满是眷恋,“啊栀,别走,再陪我待一会儿......”

楚栀笑着打趣,“往日?里这个时?辰,你早就已经起身了?,今日?怎的还赖床。”

无念的笑容忽的便散漫开,像是朝阳那?样温暖,“有你在,突然就舍不得了?。”

楚栀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到已经同烧开的热水媲美,早起而已,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初升的暖阳虽是和煦,却远远抵不过两人相拥的温暖。

楚栀自从醒来之后,音量便一直放在最低,简而言之,她一直就在害羞,“什么嘛,我是妖姬吗?说的怎么好似我还能祸国殃民?一样......”

无念温柔缱绻的说,“啊栀,你不是妖姬,你是我思慕的人。”

楚栀捂不住无念的嘴,就捂自己的脸,“都说不要再说情话啦!”

无念舒展着眉目,心情舒畅,他挪开楚栀捂在她面颊上的柔荑,温声道,“方才,我便说做不到了?。”

楚栀闷声哼道,“你居然不依着我,你不够欢喜我。”

无念又?去寻楚栀的唇,吻的她呼吸都乱了?,“事?实胜于雄辩,我决定用行动证明,我欢喜你,排在天下第一。”

楚栀咬着被吻的更是诱人的红唇,“停......停下,以后再证明,其实......也是可以的。”

无念怕擦枪走火,便只能应了?楚栀的要求,他继续顺着她的发丝,“啊栀,等我们成婚了?,每一日?清晨,我醒来时?,你都会在我身边......对吗?”

楚栀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啦,不然,你还想看见?谁啊?”她的语气逐渐刁蛮,“我警告你啊,你若是敢肖想其他的女子,我可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无念喜欢被楚栀这样霸道的占有,“我知晓了?......”他宠溺的点着她挺翘的鼻子,“不过,你需得以身作则......”

日?上三竿......楚栀又?舒服的睡了?个回?笼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无念已经不在她的房里了?。

反复确认过事?实的楚栀,禁不住又?开始想,早上的种种不会是她庄周梦蝶吧......

“素阮?”

“小姐,你醒了?。”

“无念呢?”

“什么无念?”

“方才你来我的房间,没见?着无念吗?”

“没有啊......小姐,你该不会是昨日?里,醉酒醉糊涂了?吧?”

“还说呢,都怪你,没事?提议训练酒量,我真?是疯了?才会与你胡闹。”

“我这也是好心替小姐你着想嘛。”

“呵呵,烦请素阮你大发善心,以后少替我着想几次。”

对于素阮这种自相残杀式的关心,楚栀有些敬谢不敏。

“好吧......小姐.......”素阮闷闷的道。

“说到醉酒,昨夜我醉倒之后发生了?什么?”楚栀想从素阮处入手,得到验证是否庄周梦蝶的情报。

素阮倒是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日?她是醉在小姐的闺房里的,可早上醒来人却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但?纵使她百爪挠心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知晓该找谁问?才好。

这让她觉得很?郁闷......相当的郁闷。

“我也不记得了?......”

“我喝醉了?,难道你也喝醉了??”

素阮艰难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小姐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我喝醉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就有些说来话长。”

“既然说来话长,那?就说长话短说,无关紧要的跳过,捡重点论述便好。”

楚栀知道素阮这样定然是准备同她打哈哈了?,便果断的让她最好是把自己准备的说辞‘天然去些雕饰’。

“哦......”素阮的长篇大论无了?用武之地,颇为惆怅。

“昨日?我见?小姐喝了?一杯便倒了?......就怀疑小姐你是不是又?装着骗我,忍不住就亲自上阵验证了?一下......”

“然后你发现?”

“我发现我实属是以丫鬟之心度小姐之腹,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素阮很?是诚恳的悔悟道。

“昨日?你是怎的回?房的,又?是谁抱我回?床榻的?”

“小姐,我都醉了?,这些事?我那?能知道啊......”

楚栀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醉昏头?了?,居然开始指望素阮了?,这是她清醒之时?决计做不出来的事?。

根据素阮的稀里糊涂的阐述,楚栀侧面的应证了?自己的精神还算正常,早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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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无念很?忙。

自从他被认祖归宗,因为姜怀简肉眼可见?的偏宠,这阿谀奉承的人也便多?了?起来,总是有人想要提着东西要来与之寒暄。

刨除这些,无念还要培植自己的势力,笼络人心。毕竟想要后来者居上,还是要先付出了?才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无念身处高位,想要暗算他的人远不止三皇子一个,他需要快速强大起来,在人欺上门之前,便将其攻讦回?去。

云家?的势力已经回?收了?不少,无念知道这是因为姜怀简在背后顺水推舟。

杜涣和袁甫不仅是云府的人,也是姜怀简的人。这件事?,自他见?到他两的第一面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云府覆灭这般久,他离开姜国时?,杜涣和袁甫的年纪也不过成童。虽两人过早的便领教过人间的悲欢和冷暖,但?心性也未全然成熟,又?怎可能隐忍蛰伏这般久,还未被姜怀简发现......

姜怀简既能登上帝位,翦除朝中但?凡是对他有危险的存在,自然不会蠢到连云家?暗处的势力都觉察不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不想害与云家?有干系的任何一个人了?,他不想他对云闲栩的罪孽又?深重几分。

杜涣和袁甫被发现时?,便向?姜怀简表示了?他们对无念的忠诚。

他们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有幸被云荆收养,便已很?是感恩戴德。更遑论云荆对他们以真?心相待,不遗余力的教导他们,培养他们。

因此,他们对云荆就是以死相报,也不足为念。

无念小时?来云府,便是他们陪着他对打练武,读书习字。虽三人见?面的次数不多?,相互之间的感情却极为深厚。

这世上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杜涣和袁甫曾经立誓在他们有生之年,绝不会背叛云家?,也不会背叛无念。且就算是会失去性命,也定当恪守诺言。

但?凡他们若是有半分的贪生怕死,姜怀简便会杀了?他们。正是因为他们的忠心不二?,让他放过了?他们。

留了?杜涣和袁甫姓名,并?非是姜怀简心慈手软,而是他想,若是念儿没有死,他许是会需要这两个人。

姜怀简派人去训练他们的身手,教导他们的处事?手段,以便念儿回?来了?,他们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本来,杜涣和袁甫是毋宁死,也不愿活着忍辱偷生,可姜怀简的一句话却是让他们有了?希望。

“若是念儿回?来了?,你们却全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云荆......又?如何帮的上念儿......”

以死明志虽是壮烈潇洒,却不代表着正确。愚忠不可取,若是为了?五皇子,那?么等待和蛰伏都会是值得。

从那?以后,杜涣和袁甫虽不是姜怀简的人,却接受了?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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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栀对于自己没名没份的住在无念的府上,本就颇有微词。无念怕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会让楚栀有搬出去住的念头?,就尽量把会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府外。

原先最不受宠的五皇子回?来了?,声势却搞得这般浩大,加上这十年里皇上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姜寻念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见?不一般。

于是,但?凡是有点门当户对,家?里又?有姑娘的人家?,便都心思活络了?起来。

若是能把女儿嫁给五皇子,当他的正妃,那?女儿便有希望飞上枝头?做凤凰。且这五皇子长得人中龙飞,还没娶过妃子,后院干净,虽然听说有一个姑娘住在他的府邸,但?这不碍事?,名不正言不顺的,那?能比得过三媒六聘娶过去的妻。

无念忙,忙的就快脚不着地。楚栀闲,闲的无所事?事?,便只能出府去市集走走。

这世上传的最快的往往不是事?实,而是谣言。

平常百姓茶余饭后最爱聊的便也是这些当不得真?的谣言,且聊着聊着还很?容易三人成虎,把编造的话传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楚栀和素阮带着被迫大材小用的袁甫出门,一路听了?各种的闲言碎语。

其实大家?爱聊也没什么的,但?是聊的时?候声音太响......就很?容易影响别人的心情了?。

“听说了?吗?”

这声线之悠扬,语气之嘚瑟。惹得楚栀走在路上都不由的想要关心关心,好奇好奇。

“听说什么?”

被分享的听众显然很?配合这人的故弄玄虚。

“听说这刚被皇上认回?来的五皇子,马上就要结亲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五皇子的年纪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现下娶亲也实属正常。”

“那?你知道他要娶谁家?的小姐吗?”

“谁家?的小姐啊?”楚栀笑着加入了?聊天的阵营。

“反正不是你就是了?。”正聊着热火朝天的妇人看了?楚栀一眼,断然道。

“哦?那?我倒更想知道会是谁了?。”

“你问?了?,我便要答吗?”妇人对于突然其来,素不相识,上赶着探听消息的楚栀颇为抗拒。

“素阮......”

楚栀一吩咐,一锭银子便出现在了?妇人的眼前。

有钱能使鬼推磨,妇人收了?银子便立时?变得无话不可说。

“现下可以说了?吗?”楚栀笑眯眯的道。

什么叫做言无不尽,知无不言......接下来妇人便很?好的诠释了?这两个词。

“我听说是镇威侯府的小姐,那?小姐我远远的见?过,长得楚楚动人,弱不惊风,最是可男子心疼怜惜了?,所以啊,这五皇子会答应这门亲事?也不足为奇......”

妇人顿了?顿,欲言又?止的道:“我还听说......”

素阮又?拿出了?一锭银子在手里摇了?摇......

妇人见?状也不吞吐了?:“我还听说,五皇子的府里还有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端的是风姿卓越,姿容绝代.......只可惜这姑娘来历不明,终是不可能争得名分......这皇室血脉最是不容有失,倘若等五皇子娶了?正妻,主母又?是那?般显贵的背景,又?怎的看的顺眼她,许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始乱终弃,赶出府去......”妇人滔滔不绝,展示着她泛滥的同情心,“真?是天可怜见?......你说,身家?清白的姑娘何苦要给人做小服低,以她的姿色若是嫁个达官显贵,下场也不会这般凄惨......没准还能混个贵妾也说不定。”

“这有什么好可怜,我看这姑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否则怎的会不清不楚的就住到五皇子的府邸去了?。”另一个妇人不甘寂寞的插话道。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这接下来的我没兴趣听,素阮,我们走。”

楚栀听的窝火,什么叫做被始乱终弃,这辈子只有她始乱之的份,可没有被终弃之的分。

就算是有,她也要后发制人,把有变成没有!

“那?这银子?”妇人谄媚又?贪婪的道。

“呵呵,银子啊?自然还是我的。”

素阮摇了?摇手中的银子,在妇人的注视中,慢悠悠的塞到了?自己的荷包里,便转身去追楚栀了?。

妇人正想上前一步,找素阮讨个说法,总算有用场的袁甫欺身上前,还没等他说一句话,妇人便灰溜溜的拉着方才闲扯的人走了?。

“小姐......”

“何事?!”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堂堂相国府的千金小姐,从齐国到了?姜国之后,成了?来历不明的女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还说你不生气呢,你就差把自己气炸了?。”

“我能不生气吗!我说呢无念怎的这些天都见?不到人影了?!外出商榷事?情......好一个外出商榷事?情,若是我不问?,今日?许是还被蒙在鼓里,等他暗度成仓完毕,木已成舟之后,我是不是只能退位让贤了??”

“小姐,这闲言碎语又?怎能当得真?,不过是扑风捉影的谣传罢了?。”

“这外面都传的几乎人尽皆知,还不能当真?吗?且这订婚的事?,空穴不来风,若是没有人有意与他定亲,我楚栀两个字便倒着念!”

“就算真?有此事?,无念他也未必应诺了?啊。”

“既然没应承,那?他为何又?不能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同我说说呢?”

“小姐,上次街边有人同无念表明心意,你就醋成那?样子了?,他哪还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啊。”

“我不管,他有事?瞒着我,就是同我不坦诚,我就是要生气,我都被传成这样了?,委实给爹娘丢脸,他这府邸我也是住不下去了?。”

口口声声说不会骗自己的人,等自己真?当信了?,可事?实并?却不是这样......

他还是有事?瞒着自己,这才是教楚栀最伤心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