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栀作为相国大人娇宠着的掌上明珠,生的是明眸皓齿,艳丽无双。

说到她的容貌究竟有多美,但凡有幸见过她的人,是无不要惊叹一句她样貌之绝艳的。

可就是这么个大美人,相国大人也很是替她愁嫁。

等时光飞逝,到楚栀年已及笄之时,相国大人更是一言堂,火速给她拍板定了门婚事。

相国大人给楚栀定的未婚夫婿,是她的表哥。

虽这门婚事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表哥楚阙予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为人处事也很是得体,她嫁过去,两家知根知底,她也不容易受委屈。

可楚栀的意见还是很大,并且闹腾着和楚盛远表示她绝不同意他私自给她订下的这门亲事。

因为......她虽不讨厌楚阙予,但她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

理由只这一条就已足够。

是以,不管相国大人和相国夫人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楚栀就是不想嫁。

她和阙予表哥,素日里压根没什么来往,只匆匆的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像模像样的说上过几句。这样被胡乱凑成一对,无异于是盲婚哑嫁,实在是让楚栀难以接受。

总之,没有感情的结合,她是万万做不到,也不能应允的。

她楚栀要嫁,就得嫁自己中意的心上人才行。

奈何这一次,向来对她千依百顺的娘也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她爹的那一边,这让楚栀很是心灰意冷。

让楚栀丧失劝说斗志的原因则是相国大人在外面虽是威名赫赫,说一不二,可在家里,就委实是没什么话语权了。

相国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晓,这府里的大小事宜,有时候相国大人说了是不算的,要相国夫人说了才能真的算数。

楚栀自行曲线救国失败,眼见事情又没了寰转的余地,便只好......

轰轰烈烈,哦,不对,是静悄悄的......

逃婚了。

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楚栀领着自己的丫鬟素阮,光明正大的出了相国府。

跨出府门的时候,素阮在楚栀的耳边小声道:“小姐,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大摇大摆了呀?”

楚栀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她小声的回复道:“素阮,我猜测你上辈子约莫是笨死的,就是要招摇过市,和平常一样,才不会让爹起疑心啊。”

素阮被楚栀损惯了,大事当前,淡定的收下攻击,她看了眼身后步步紧跟的小厮:“但是.....看起来,怎么好像没什么作用呢?”

楚栀继续淡然自若:“虽然你笨,但我爹又不傻,我闹了那么多次,他那能不提防我,以防万一啊。”

自古以来,但凡是相国大人,那都是有很多银子的。但作为堂堂相国又无需多花银子,所以这个重担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陆念薇和楚栀的头上。

楚栀虽是被强行安排了未婚夫婿,但在银钱方面却从未短缺过的。

这一日她照旧去以往常去的铺子看些首饰之类的物件,等看中某样东西......需要付账之时。

素阮摸了摸身上存放银子的地方,犹犹豫豫的道:“小姐......”

楚栀勉强把视线从铺柜上挪走,她看了素阮一眼,继而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素阮鼓足勇气:“小姐,我好像忘带银子了......”

楚栀闻言眉头微皱,她训斥般的道:“素阮,我让你同我出来,你便一早该知晓我是需要花银子的,你怎的还能蠢到把银子都忘了?”

素阮唯唯诺诺道:“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楚栀叹了一口气,她的视线慢悠悠的从素阮的身上转到了小厮的身上。

“那个,乔木,能否劳烦你去府里同账房帮我要些银子过来,小姐我急着付账。”

乔木有些为难,他生怕自己这么一走,回头出了什么乱子,届时他担待不起。

素阮支支吾吾的提议道:“小姐......不如让素阮回去取吧?”

楚栀的脸上携着嫣然的笑意,端得上是颜如舜华,美的撼人心魄。

“不好,你给我留在这里,和我面面相觑的尴尬着,这是小姐我对你的惩罚。”

相国只一个女儿,同样的,相国夫人也只一个女儿,两人虽然在楚栀的亲事上意见一致的铁腕了些,但要真论起来,那都很是很宠溺她的。

再接着说到相国的决策权,相国大人听相国夫人的,相国夫人一般又都听小姐的。

所以一步步算下来,归根到底,相国府里,最不能得罪的,还要数是楚栀了。

最后,小厮衡权了一番利弊,在楚栀不容商榷的眼神示意下,便只得两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一走注定是要人去楼空的。

素阮看着乔木像是瞬间老了三岁的背影,颇是有些同情的道:“小姐,你就这样逃了会不会牵连到他啊?”

“我爹是明事理的好官,所有的账他知道该算在谁头上。而且我纠正一下,不是我就这样逃了,是我们就这样逃了。”

等看不到乔木的背影了,楚栀便领着素阮去了一家制衣铺。

路上,素阮边走边虚心求教:“是谁头上?也是我们吗?”

“是啊,恭喜你,总算聪明了一次。”楚栀直白的告诉素阮真相。

“要是我们被抓回去,会怎么样啊?小姐......你快和我说说,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素阮惴惴不安的问。

“我应该是没什么事,最多也就是被我爹数落一番,然后保准就被轻拿轻放了。至于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栀这个人有点坏心眼,没事就爱恐吓别人。

“那......小姐你能不能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别逃了,我们马上回相国府,就当没事发生过好不好?”素阮的胆子本就不大,被这么一吓立马就开始怂了。

“得罪我爹的下场现下你已经知道了,不如我再好心告诉你得罪你家小姐我的下场是什么好不好?”

“好的小姐,你请说.....”

“和我爹相反,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楚栀语气凉凉的说。

“小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千万不要抛下我。”素阮立刻改口道。

两人换上男装,做了男子打扮以掩人耳目。

这逃婚嘛,自然是要往远了逃,可也不能一直逃,那样太过操劳。

楚栀这几天思前想后,给自己想了个避身的好去处。

这个去处有个大的统称,叫做和尚庙。

对于小姐的决定,素阮表示不解,为何不选尼姑庵而是要选和尚庙,作为女子不是尼姑庵要方便些吗?

对于自己的傻丫鬟,楚栀还是很有耐心的,她回道:“既然你都能想到可以去尼姑庵藏身,我爹那么英明神武的人又如何想不到呢?这自然要反其道行之,他们越觉得我们不可能去的地方,我就偏要去,这样才安全。”

素阮为了不再被说傻,就算听不懂个中道理,也只能同意的点点头:“是啊,去尼姑庵和尚庙的确不是小姐的你的作风,你那有这般耐心去念经诵佛,盘腿打坐。”

这场沟通......最后以素阮得到一个糖炒栗子的结局结束。

万佛寺这个名字听起来虽然很是雄伟壮观,气势恢宏。

万佛诶,一万个佛诶......

可事实证明,往往缺什么就要从名字里找补回来。

就比如楚盛远给楚栀取得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可以如同栀子般芬芳自来,宁静悠远,可她偏偏骄纵蛮横,还恃宠而骄。

但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好。

在楚盛远眼里,楚栀她不讲道理,是活泼开朗,她闯祸连连,是天真烂漫。

言归正传,所以当楚栀一走进这万佛寺,便觉得有些一览无遗,这庙里供奉的神佛,她就是掰着手指也能数清......

而且这数量一只手都没撑过,统共也就只有三尊。

不仅是数量少,看起来也很不怎么样,佛身上的金漆掉了不少,黯淡无光,往来的香客也是寥寥无几,委实惨淡的很。

素阮很是不解,自家小姐为何要选这么个破败小庙藏身,这实在是不符合她娇生惯养的作风。

楚栀淡定的表示,她要趁这个机会追求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且若是再大的寺庙,香客往来太多,要是不幸被熟人认出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素阮见识少,于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楚栀糊弄住了。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这一次出门为了让素阮可以演好没带银子的假象,所有的银钱都放在了楚栀自己的身上。而方才在制衣铺,她不小心把荷包落下了,现下身上只有旧衣物里放着的几颗碎银子,若是大手大脚的花费,定然撑不过几天......

为了让逃婚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楚栀便只好委屈自己暂时在小庙呆着了。

趁着天色未晚,素阮和方丈说自己公子最近过的有些不如意,便想要来着万佛寺呆上几天,好摒除内心的杂念,寻求心灵上的安静。

得到方丈的同意后,她捐了些香油钱。

万佛寺年久失修,且地处偏远,香客一直都少,这佛尊的金身便一直不能重塑。

久而久之,香客越发少了,寺庙里的僧人也跑了不少,现在只剩老方丈和一个年轻的和尚。这香油钱虽不能够给佛尊塑金身,却也够这寺庙再维持上一阵子。

再者说佛法普度众生,若是有人遇上难处,作为佛家子弟也该尽心尽力帮之解决。

因此对于楚栀和素阮的到来,方丈无恙自然是无任欢迎。

寺庙简陋,厢房却也收拾的干净整洁。

两人出逃带出的东西并不多,差不多可以说是空手而逃,除了方才在制衣铺买了几身男装和穿出门的旧衣裳,也并无其他的行李了。

晚间,年轻的僧人送来斋菜。

楚栀不经意瞥了一眼,居然有一丝丝的惊为天人。

这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就是落了满头的发,只剩一颗圆秃秃的光头蛋,竟然也这么好看。

惊鸿一瞥之所以称为惊鸿一瞥,是因为仅仅只在一瞬间,楚栀用完让人没甚胃口的斋菜,转眼间便把人给忘的一干二净。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加深了对此人的印象......

晚间楚栀她要沐浴,便让素阮给她煮些热水,兑好冷水,等水温适宜了,再给她送到房里来。

素阮送了几趟,水还差最后一桶时她便先行褪了衣裳,抬腿步入了浴桶里。

结果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最后一桶水变成小僧弥过来给她送了......

她那时正神游天外,没听见外边敲门声。山间夜凉,小僧弥怕热水凉了,又想着大家都是男子,并没有男女之防,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素阮,这最后一桶水你怎么送的这么慢。”楚栀背对着僧弥,并不知道送水的对象已然换了一个人。

“施主你是说苏栾小兄弟吗?他方才跌了跤,行动不便,我恰好见了,便替他来送这最后一趟水。”

楚栀一听这声音,方觉不对劲她转过身一看.....

静默片刻,夜深人静之时,忽有一声女子的厉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