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几日,晏迟寒表现得一如往常,就好像那晚撞破他偷亲的事压根没发生过一般。

姜瑜虽然心里各种复杂,但这么久以来,演技倒是提升许多,不?就是装淡定装无事发生吗?

没问题。

*

这日,姜瑜呆在偏殿研究流魂散,因为冬雪节发生的意外,她对这毒药的研究被迫暂停,现在必须要继续了。

“娘娘,太医来了。”殿外侍女走进来低声通报。

姜瑜闻言,一边吩咐请进来,一边将药瓶收好藏在案桌下。

来人一身紫袍,玉冠束发,眉目宁静,赫然是江子岚。

“怎么是江太医来了?”

通常情况下,来替姜瑜诊脉的是王台原,少有的几次特例就只有王台原自己生病。

可前几日王台原还给晏迟寒看病,瞧他的模样不像是生了病的。

江子岚恭恭敬敬地施礼,解释道:“昨夜王太医的母亲突发病症,今日告假在家中照顾。”

“这样,”姜瑜了然,抬眸看着?他,“那就有劳江太医替本宫看看了。”

“是。”

以往王台原每次替姜瑜诊脉都紧皱着眉,一副想生气却又不敢的样子,隐忍半天最后苦心劝告她不要吃冷食。

但江子岚与他不?同,诊完脉便不说话,面色温温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太医,如何?”见他这般,姜瑜心里反而没了底。

江子岚正好拿过纸笔,听到这话?狭长的眸子一抬:“臣以为娘娘清楚。”

呃……

姜瑜有些心虚,这几日下雪她也?少了顾忌,冰酪冷酒什么的通通不?拒。

江子岚写下一行字,她瞥了眼,隽秀潇洒。

本以为他就会这么安安静静地继续写下去,谁知他突然停下笔,来了句:“娘娘最近在服用岐寒草?”

岐寒草?姜瑜挺都没听说过,很自然地摇头:“没有。”

江子岚一副不信的神情,鼻翼轻动,眉头蹙起:“可娘娘这儿有一股很重的岐寒草味道。”

姜瑜不?由想起桌下藏着的流魂散,难道……

她抬起头,双眼茫然道:“岐寒草?这是什么?”

说着她还转过头问绮香,煞有介事地问:“你可在宫里见过?”

绮香哪里能得知,赶忙摆摆手:“奴婢从未听说过。”

江子岚仍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目光迅速在桌面上一扫,最后停在姜瑜的手臂下方。

姜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己右手边有淡淡黄色粉末残留。

糟糕,大概是刚刚整理药瓶太急,撒落了一点药粉。

她倏地抬头看向对面,目含警惕,如今她不能判断他对这个药到底有多少了解。

可她这边突然防备,江子岚确实一脸轻松,视线从桌面移开:“这岐寒草性凉,若是大量服用甚至可能丧命。”

姜瑜听得心头一颤,差点没把桌下的药瓶一脚踢开。

“江太医懂得真多。”她扯着嘴角夸道。

“娘娘赠的《千药典》中都有记载。”说着,江子岚从药箱中拿出一本熟悉的书。

姜瑜微愣:“这……”

“这书臣已经看完,正好今日过来能还给娘娘。”

“江太医既是已经看完此书,那可有什么心得?”姜瑜还是想多听听关于解药毒药的说法。

“《千药典》记载甚广,不?过所谓千药并不?是说药物种类多,反而它更多是在说药物的相生相克,依附生长。”

“相生相克,依附生长?”姜瑜想到什么,问道,“那就是说不?管什么药,良药也好,毒药也罢,都可能经过某种手段转化成另一端?”

江子岚点点头:“没错,正如岐寒草,若是在其中加上一点云菇便是很好的止血药物。”

姜瑜听得入迷,很快,两个人便就着《千药典》谈了起来。大概一盏茶时间后,谈话?声才停下,还是因为江子岚太医院有事不?得不?先离开。

“没想到聊了这么久,今日多谢江太医了。”姜瑜笑?道。

江子岚仍旧一副温温淡淡的面孔,不?过双眼却因为谈多了专业知识晶亮晶亮的。

离开前,他还特意停下脚步:“娘娘还是少吃一些冷食为好。”

姜瑜一怔,似乎想到什么,打趣道:“江太医这话?从一开始就想说了吧?”

江子岚面色变了变,像是被说中心事:“臣……”

“江太医无需多言,本宫明白,这次一定谨记于心。”姜瑜知道他脸皮薄,还是不打算调侃。

江子岚松了口气,拱拱手道:“娘娘切记。”

江子岚离开后,姜瑜对着流魂散明显少了恐惧感,这毒药可解。就算真到了她必须下药的时候,她也有一个退路。

这头姜瑜正兴奋地研究着毒药,那头不?知是谁把江子岚在偏殿逗留大半个时辰的事传了出去。

至于晏迟寒,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