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一回到寝殿就见晏迟寒在看书,看得?很认真,连她进来似乎都未发觉,这不免让人有些好奇,于是她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看才知他竟然在看自己的话本!

看这书的封皮似乎还是某个状元郎与世家千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咳……陛下?”姜瑜忍不住出声。

桌前男人翻书页的手一顿抬起头,神态自若地嗯了一声:“回来了?”

姜瑜看他这般反倒没了打趣的心思,点点头回道:“陛下让元英把臣妾叫回来可是有事吩咐?”

“朕不过是想借你的话本看看,不过等得?久了?朕就自己先看了?,爱妃不介意吧?”

姜瑜瞥了眼摊开的话本,当然不信这个理由,不过她还是眯眯眼笑道:“当然不介意。”

“来,陪朕坐坐。”晏迟寒朝她勾勾手,又转头示意元英在他身边再置个椅子。

听他这么说,姜瑜倒也没想着追问,左右他若是真的有事那肯定会找时机同自己说的,她着急也没用。

结果之后大半个时辰两个人压根没说过话,姜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晏迟寒让元英来找自己并没有什么事要说。

可,这是为何?

他还?没来得及把这问题想清楚,殿外何康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丞相和程太尉在外求见。”

晏迟寒眉头不经意蹙起,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姜瑜看他这脸色直觉这两人过来没什么好事,不过政事与她而言还?是少知一些为妙,因此她很快从椅子上起来朝晏迟寒福身:“臣妾进内殿避避。”

“嗯,也好。”晏迟寒点点头。

姜瑜这头才走进内殿,外边两道浑厚响亮的“参见陛下”旋即响起,原本她也并不在意,可谁知下一刻“辰王”二字从某一人口中传出。

辰王晏无尘?

这两人是为了?他来的?

姜瑜回忆了?下原著,晏无尘关进牢中并没有待上太久,在朝中他的势力分布极广,最?出名的便是程太尉这一派。而程太尉又与兵部上下关系密切,可以说这对于晏迟寒来说威胁极大。

程太尉这次喊上丞相一起求见晏迟寒,恐怕就是来给晏无尘求情的。

“娘娘?”绮香见自家娘娘久久未动,忍不住好奇开口。

“嘘。”姜瑜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不动声色地往外殿那儿靠近。

“辰王……管束下属不力,但他毕竟……责罚也已足够,还?请陛下……”

两个大臣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晏迟寒却似乎没怎么开口,也不知气极了?还?是正在想对策。

姜瑜没有听到最后,她对结果并不好奇,因为释放晏无尘才是正常剧情,这之间也没别的意外发生,想来晏迟寒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外面那两个。

次日,晏无尘出监牢,回府禁足半月,罚俸半年。

自此,运河一事告一段落,而冬雪大会也即将到来,在这段时间里姜瑜一边调理着身体,一边暗自研究着晏无尘给的流魂散。同时因着她将《千药典》借给江子岚,她有时也会特意宣他来替自己看诊,而后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有关毒药解药的事。

这日,晏迟寒去了勤政殿,姜瑜便随性地窝在暖榻上看着医书,近日来天儿越来越冷了,若是不必要她绝不出殿门。

“娘娘,娘娘!”

她正看得?入迷,忽听得由远及近的喊声,懒懒地侧眸瞥了眼看着来人:“绮香,跑慢些,这冷天若是跑出汗,容易冻着。”

绮香气喘吁吁地蹲到矮榻旁,兴冲冲地开口:“娘娘,外头下雪了,咱们去看看吧!”

姜瑜披着斗篷抱着手炉被绮香拉着去了殿外长廊,目光一远,这红墙绿瓦的宫廷就像是被一层白幕隐隐绰绰地遮挡着。

大概是这雪落得猝不及防,眼见着出宫的路渐渐积雪,宫人们都纷纷出来扫雪。

姜瑜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下雪的时候倒也没有特别冷,不过入眼一圈雪色倒是莫名觉得?有些冷意。不知过了?多久,前头远远的出现一抹明黄,一声声“陛下”也随之响起。

她定眼一看,是晏迟寒从勤政殿回来了。

元英撑着伞走在晏迟寒身后,抬眼就见殿外站着的女子,红羽锦缎斗篷衬得?女子肤色更为白皙。红色原本是热烈明艳的颜色,可在这女子的身上更多的却似乎是慵懒与无辜。

他转了转视线,低声朝皇帝开口:“娘娘许是正在等陛下。”

晏迟寒深邃的目光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勾了勾唇:“朕回来也没让人通传,她这是出来看雪的。”

元英一愣,他刚刚那话虽然是想让皇帝听着高兴,可也是一种打从心底的猜测。谁曾想皇帝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好像对这位漪妃娘娘十分了?解。

他不免想起前段时日另几个宫的妃嫔娘娘们来探望漪妃,陛下命自己前去传唤娘娘,大概是担心漪妃会问一嘴,他特意问了陛下是为何事传唤,可陛下却摇摇头说并无任何事,只是到时间而已。

他不解,难得放肆好奇地继续问,陛下则说,再多呆一会儿,漪妃怕是要坐不住了。

陛下似乎真的很了?解漪妃娘娘,元英默默地想着。

“陛下。”

姜瑜走到廊外迎上前,恭敬地福身。

晏迟寒微蹙着眉,上手拢了拢她的斗篷,道:“不必走出来。”

姜瑜面上笑笑,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晏迟寒这话全然是客套话罢了,她若真是恃宠而骄傲慢无礼,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很好地掩下心思,淡笑着问道。

晏迟寒拉着她的手往殿里走去,回道:“冬雪大会在即,各部各处都忙着这事,朕倒是清闲许多。”

“那陛下的行程可定了??”姜瑜好奇问道。

两个人在榻上坐定,晏迟寒端过热茶轻抿一口,眸中含着浅笑看向她:“怎么,爱妃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宫去了?”

姜瑜被戳中心思也不慌,轻咳一声:“臣妾只是想提早做好准备而已。”

“不急,这次既是要出宫那便须得好好准备,正好也到了年末,朕想去宝佛寺一趟。”

“宝佛寺?”

晏迟寒点点头,眉目些许凝重:“运河河堤坍塌一事死伤惨重,虽然与之有关的管事都已经严惩,但那些失去的却回不来。朕想去宝佛寺一趟,为民祈福。”

姜瑜颇有些意外,在她的认知里反派的心思绝不会如此细腻,若说是朝中大臣提议,他也不是必须答应,况且看他刚刚说话时的模样,并没有半点虚伪。

直到今时,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晏迟寒和书中的反派实在有些不同,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种差异是好的,是良性的,她就下意识忽略了。

可这种差异到底是源自什么?

晏迟寒说完话就觉得?对面的人在发呆,他挑了?挑眉:“十七,十七?”

“嗯……嗯?”姜瑜倏地回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陛下,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他轻轻一笑。

姜瑜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话,不过幸亏她脑子转的快想起之前的一件事,道:“臣妾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

“……臣妾想问问冬雪节出宫,可不可以再带上一个人?”姜瑜说完就一直盯着晏迟寒的脸,生怕会错过他半点情绪变化,导致自己犯了大忌还?没半点自知。

“带上一个人……你想带谁?”

“湘嫔。”

姜瑜见他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便壮着胆继续说。

前几日她和谢芊云见面说到了冬雪节的事,一贯不太喜欢表露自己情绪的谢芊云难得露出思家的心,姜瑜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左右她这个妃子能跟着出宫,多一个嫔妃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只要能出宫,到时候再找个理由让谢芊云回家那就容易得?多。

晏迟寒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在这乾阳宫里?一向同别的嫔妃没什么来往,这似乎是头一次你主动提起别的人。”

“……湘嫔以前帮过臣妾。”姜瑜说得模糊,一句带过。

晏迟寒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也罢,把她带上。”

姜瑜面上欣喜,忙站起福身:“臣妾多谢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元英:陛下为何如此了解漪妃娘娘?

晏反派斜眼:因为她是朕的媳妇儿。

姜瑜:……我不是我没有。

晏反派眯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