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寒胸膛发热,一直以来压抑着的眸中情绪突然泛涌出来,他压下头,两个人的嘴唇近乎相抵。

姜瑜怔愣着没有任何动作,心里有两道声音打着小架,一个说“快推开”,一个说“推开可能是在找死”。不过幸好,还没等她做出选择,身前的人却先一步停止了迫近。

晏迟寒看了她一眼,微抬下巴将唇轻轻贴上她的眉心,这一次他很快就推开:“嗯,睡吧。”

而后他就如同过往的每一夜一样闭上眼拥着她不再说话。

姜瑜的脑袋抵在晏迟寒的胸口,双眸明亮地睁着,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复又冒出来——被人珍重爱惜的感?觉。

出现一次或许真是错觉,可这一次……

姜瑜心中不解,总不能晏迟寒落了一次水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忘了吧,况且那一夜他明明喊过沈安羽的名字。

黑夜静谧无声,耳边晏迟寒的气息便显得愈发清晰,在这种温暖环抱下,姜瑜也逐渐忘记去思考太多,沉沉睡去……

夜,不知过去多久,晏迟寒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在怀里人的身上停留。

“陛下。”

外头低沉的男声响起,他迅速收回目光,动作轻缓地下了床榻。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来人一身黑衣蒙面,如每次见面一样先递上?了一个册子然后才低声回话:“陛下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

“嗯?”

晏迟寒接过册子仔细看了起来。

“姜……娘娘,”黑衣蒙面人意识到自己称呼有误,立刻改口,“娘娘身边的袖绿今日来与两个人的联系异常频繁。”

“惠乐宫惠妃的侍女,以及宫门处值守的一个侍卫。”

晏迟寒的目光在短短浏览几行字后渐渐生冷,一旁的黑衣蒙面人则继续说着:“惠乐宫的人目前看来没什么异样,但?袖绿和她们来往显然是背着娘娘的,所以目的为何还需继续盯着。”

“至于宫门值守的侍卫……”

晏迟寒看着册子上?写的五个字,缓缓念出:“辰王晏无尘?”

“是,那个侍卫是辰王的人,若是我没有估计错,袖绿应该也是辰王的人。”

晏迟寒自然是知道辰王的存在,甚至每日早朝他也都能看见,一个颇有学识甚至极富野心的人。只是和袖绿……他眉头微蹙:“为何有此猜想?”

“我仔细观察过,辰王下朝出宫时常会同那个值守侍卫交谈,同一日袖绿也会在下朝后过去宫门和他说话,这样的事发生已不下三次,应该不会是巧合。”

“阿瑜不喜这个侍女,我能看得出来,可按着她的性子若是真的不喜,为何还要留在身边……”晏迟寒低声自语着,黑曜石般的双眸凝着莫名的情绪。

黑衣蒙面人见他这般,不由开口:“陛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怕也不是偶然,为何我们不直接和娘娘表明身份,这样也可以一起应对。”

这话让晏迟寒想起刚刚在床榻上时涌动的欲念,他确实有那么一刻想直接开口,可如今各处都十分微妙,朝中局势远没有表面上那样稳定。

晏无尘……

他微眯起眸子,若是袖绿真是晏无尘的人,那阿瑜身体的原主……

“陛下?”黑衣蒙面人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再次出声。

晏迟寒从思绪中抽回,缓缓抬眸:“不,还要继续隐瞒,我不能让阿瑜和我一起承担这种未知的风险。”

虽然,只要在这皇宫中一日,风险就会一直伴随,但?最起码他必须要先让朝堂稳固。

“袖绿和晏无尘那儿继续盯着,至于惠乐宫里的人,我想有沈安芝这个前车之鉴,她们近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是。”

*

姜瑜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有些发冷,想来已经离开很久。她动动身子低声开口:“绮香?”

“娘娘,您醒了?”绮香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到声响登时小跑进来,将帐子收进钩子上?。

“什么时辰了?”

帐子拉开,外头的光立刻倾泻进来,姜瑜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

绮香扶着她坐起身,笑道:“娘娘,已经巳时一刻了。”

“什么,这么晚了!”姜瑜大惊。

“娘娘莫急,陛下特别吩咐了,娘娘身上有伤,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绮香笑得一脸开心,就好像能赖床的是她自己。

姜瑜默默捏了个拳头,掌心的伤已然没什么太大感?觉,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轻咳一声:“那什么,收拾收拾,我们去趟偏殿。”

简单用了早膳,姜瑜就带着绮香往偏殿走去,谁想半路上却遇上?了几乎一整天未见的袖绿。

“娘,娘娘!”

袖绿原本急匆匆地走着,听见声急急停下,面上明显的不自然。

姜瑜只当没瞧见,淡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很稀松平常的语气,并没有半分质问的意思。袖绿听到这话,果然松口气,眼珠子一转回道:“奴婢正想去找娘娘你。”

“哦?是有何事?”

“是……”袖绿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沈姑娘想见娘娘,让奴婢过去传话。”

倒是找了个好理由,姜瑜点点头:“我正要过去,你随我一道去吧。”

“……是,奴婢遵命。”袖绿掩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紧。

偏殿里,沈安羽正在案桌边看书,听到声响便立刻起身行礼。姜瑜上?前虚扶一把,而后让三个丫头暂且退到殿外。

其实红昭和袖绿是可以知道的,只是若单独留绮香一人,反倒有些刻意。

“娘娘,喝杯茶吧。”

两人对面而坐,沈安羽先倒好茶。

姜瑜轻抿一口意思意思,然后抬头开门见山:“你准备好出宫了吗?”

沈安羽回看着她,点点头:“嗯,姐姐的事让我愈发不想在宫里待下去了,这皇宫简直是个地狱。”

姜瑜微垂眸,心道,你后半辈子可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你之前说有办法让陛下答应让我出宫,是何办法?”

二人都清楚晏迟寒对沈安羽的执念,虽然近日表现有些奇怪,但?显然二人都不认为这个执念已经消失。

尤其是沈安羽,以往有姐姐在,她自认晏迟寒不会直接对她如何,可现下不仅姐姐不在,连她自己都搬进了晏迟寒身边。

“舒妃关进天牢,一定是经过刑部的手?,因此二位的父亲沈太傅必然已经得到消息,若是不出意外今日沈太傅就会找上陛下。”

其实最初姜瑜的法子并不是这个,只是既然沈安芝进了天牢,事情反而更简单一些。

“之后,我会同陛下说姑娘你思家心切,再加上?舒妃的事心情郁郁,我想我这个说客还有沈太傅给的压力,陛下一定会同意你出宫回家的。”

沈安羽默默听完,大抵是提到了沈太傅,她的面上并没有太多轻松之意,不过片刻后她还是扬唇笑道:“娘娘的主意很好,我爹他毕竟是陛下曾经的师长,应该会给他这个面子,况且……他也毕竟是我姐姐的夫君。”

二人将计划定下,姜瑜便也不再多留,回到寝殿没多久,晏迟寒也回来了,身后元英抱着一摞奏折默默跟进来。

姜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