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蹙着眉头立刻觉出不对,转身便朝着绮香开口:“快去将羽林卫找来。”

绮香虽不明所以,但刚刚也听见了那道奇怪又可怕的喊叫声,点点头便往外跑去……

谢芊云看向姜瑜,一向淡定自若的她也染上一丝急色:“我们快跟过去看看吧。”

“嗯。”

几人快速跟上众人,很快大家便赶到了凉亭不远处,只见那八角亭外几个侍女模样的人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喊叫的来源——正是沈安羽的贴身侍女红昭。

红昭半跪在地上,嘴边隐隐有一丝血迹,看见众人赶到,立刻喊道:“娘娘,快救救二姑娘!”

没错,此刻沈安羽正被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挟持,一把银刀抵在沈安羽的脖颈。

“你是谁?快放了我妹妹!”沈安芝上前一步,在众人面前一贯得体的她现下亦是满脸惊慌。

站在后边的姜瑜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额间冒汗,这是什么情况,光天化日还有人在宫中行凶?

这女主若是出点事,男主和反派还不得发疯……

按着现在这个情况,若是沈安羽有半点损伤,晏迟寒或许不会迁怒自己,但晏无尘就难说了。

然而更加离奇的事紧接着又发生了——

本以为会借此威胁沈安芝的黑衣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只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而后冷酷无情地丢下一句“下次再来找你”就转身一跃逃走了。

逃走了,走了,了……

沈安羽似乎浑身无力,黑衣人一走她就直接往下倒去,一旁红昭立刻上前扶住。而最前头的沈安芝亦是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妹妹,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姜瑜看着这一幕心下生疑,但还没得及细想,一批羽林卫就已经从后头涌进来。

她指着凉亭左前方的位置,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黑衣人往那边的方向去了,你们赶紧去追。”

羽林卫应声,立刻朝那头赶去。

正在这时,红昭突然一阵惊呼:“姑娘脖子上流血了!”

谢芊云站在一旁,转身吩咐自己的侍女:“素茹,快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

素茹点点头:“是!”

前头一众嫔妃此刻都围在沈安羽沈安芝身边,姜瑜见此蹙着眉头走上前出声:“舒妃,还是先把沈姑娘带回寝殿,让她躺着为好。”

沈安芝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红着眼慌忙吩咐人把沈安羽扶进殿内,而自己也软弱无力地靠着侍女搀扶着才从地上起身。

一旁叶曦月低声安慰:“姐姐,你莫要伤心了,这是意外。”

“都是我的错……”

后面的话姜瑜没有再听,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关心,她现在只觉得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一切实在过于戏剧。

因着她心里想着事,在众人都往寝殿走去时便不由地落在最后面。

谢芊云离姜瑜最近,自是第一时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便马上回身询问:“漪妃,你怎么了?”

姜瑜听到声倏地回过神,淡笑了下摇摇头:“没事,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谢芊云点点头,两个人便立即跟上大部队,等她们二人到达沈安羽所在的寝殿时,王太医正好赶到。

沈安羽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边上沈安芝一直在低低哭着,周围几个妃嫔则轻声安慰。

“王太医,我妹妹她如何?”还未等王太医诊脉结束,沈安芝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台原收好脉枕,起身行礼后才答:“娘娘,沈姑娘的伤并不严重,臣拿些药膏敷一敷便好,至于现下还在昏睡大抵是受惊过度,等沈姑娘自己醒来就行。”

沈安芝像是松了口气,连声感谢王台原。

王台原也是一把年纪了,简单说了几句便亲自开始给沈安羽上药。

到此,叶曦月总算能安心地劝慰沈安芝:“姐姐你瞧,我就说安羽妹妹不会有事的,你且宽心,可别自己伤了神。”

哪想沈安芝却并没有因此舒心,反而直摇头,哽咽道:“不,是我的错。如果当时安羽想要帮忙准备茶点我没答应,她也不会单独提早过去后花园,也绝不会遇上这种事。”

“姐姐你万不可这么想,准备茶点是安羽妹妹自己愿意的,千错万错都是那贼人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

叶曦月的耐心倒是十足,说到后面也是有些气愤道:“这贼人一身黑衣,不是同前段时日闯进承漪宫惊动陛下的黑衣人很像吗?!”

姜瑜在一旁听着,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那个闯进她承漪宫的黑衣人是谁她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白日过来还伤害沈安羽。今日千夙宫的黑衣人绝对是另有其人。

而且刚刚这黑衣人,也着实有些奇怪……

姜瑜在这边细想着,沈安芝那头仍旧上演着一方自责一方劝慰的戏码,而且劝慰的人开始越来越多。

“娘娘你莫要伤心了,这件事也不是你愿意发生的啊。”

一个嫔妃这么说,边上一圈跟着附和,正在这时,又有人开口:“我们还是赶紧将这事禀告给陛下吧,这黑衣人再不抓住我们后宫岂能安宁?”

叶曦月点点头,看着沈安芝:“姐姐,我这就让人去通知陛下。”

听完这话,沈安芝似乎才缓了缓,先是带着哭腔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女:“莲心,快去禀告陛……”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殿外就忽然传来阵阵行礼声——

“陛下!”

殿内众人一惊纷纷朝门口看去,沈安芝也顺势抬头,红着的眼不经意一亮。

“臣妾参见陛下!”

姜瑜一边跟着众人一道福身行礼,一边则在心里腹诽,看来这反派对沈安羽确实一直都有所关注,竟然这么快就能从勤政殿赶过来,怕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都抛诸脑后了。

晏迟寒走进来时还带着外头秋风中隐隐的寒意,搭上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更显得令人生畏,只是若现下有人敢抬头仔细看他一眼,就会发觉他那双桃花眼的眸子里浮着一丝急切。

就当姜瑜以为晏迟寒会径自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时,晏迟寒却是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直接大步朝她而来。

“让羽林卫将整个千夙宫围起来。”晏迟寒一边走,一边冷冷地吩咐元英。

元英躬身应是,转身迅速走了出去。

就在众人惊愣中,尤其是在沈安芝原本一脸期待且扬起的嘴角缓缓下落之际,晏迟寒已经走到姜瑜身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拉起她的手,低声问了句:“没受伤吧?”

自从来了千夙宫一直在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姜瑜此刻突然倍感视线压力:……

虽然和在场众人一样心中诧异,但她沉默一瞬还是淡定地摇摇头:“臣妾,没有。”

不过她一说完,还是没太忍住,担心晏迟寒只是还未来得及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受伤了,便抬眸小声提醒:“沈姑娘她……受伤了。”

晏迟寒捏了捏掌中纤细柔软的小手,神色未变,只轻嗯一声很淡定地接话:“传太医了吗?”

王台原站在床榻边:……我才是全场最没有存在感的。

姜瑜瞥了眼王台原,轻咳一声正要回答,余光却见沈安芝突然快步往他们这边走来。

“回陛下,臣妾已经命人传了太医,太医也已经诊治过。”沈安芝在外人前一贯是温柔大气的模样,这次红着眼还带着隐隐的哭腔,是个正常人都会有心生恻隐。

不过晏迟寒却像是没注意到一般,目光直接略过沈安芝转向众人,最后定格在床榻上的沈安羽身上。

姜瑜见他不说话,便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道,这是忍不住了?

然而晏迟寒却很快收回视线,对着沈安芝点点头,道:“既是已经诊治过,那就好生照顾便可。”

沈安芝愣了愣,似乎也有些意外面前的人对自己妹妹的态度。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就往晏迟寒的胳膊上搭去,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地开口:“那黑衣人的事该怎么办?臣妾的千夙宫怕是也不安全了。”

晏迟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很是自然地将胳膊上多出来的手拂开:“黑衣人已经让羽林卫去追,至于千夙宫……”

众人都放轻了呼吸,沈安芝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晏迟寒,甚至都顾不得自己的手被推开,就好像也等着面前的男人说一句“爱妃的千夙宫暂且先不要住了”之类的话。

然而晏迟寒却只冷沉着脸接着说:“千夙宫暂时不得任人随意进出,宫内侍卫内侍全部安排严查。”

沈安芝面色一白,似有所不解地回道:“可那黑衣人不是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吗?”

晏迟寒垂着眸,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千夙宫外一直都有侍卫值守还从未见一个黑衣人从里面离开,朕想这个黑衣人定然还在这宫中。因此只能先委屈舒妃了,不过朕会命人将寝殿守好,绝不会再让贼人靠近。”

姜瑜听得这话,下意识就看向沈安芝,却见她也正好将目光转了过来,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一点点不甘心。

“可是陛下,我妹妹她……”

沈安芝咬咬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未说完,晏迟寒便打断她的话。

“舒妃的妹妹,自然是要好好医治,朕会安排太医定时来诊治,直到沈姑娘的伤痊愈。”

别说沈安芝听到这话面上的稳重淡定快要崩裂,便是姜瑜心里也是满满不解。

晏迟寒这反派也太能忍了吧,明明前一晚还情不自禁的在梦里喊着沈安羽的名字,怎么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