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一辈甚至上上一辈的事,夏清夜搜索了下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不太清楚,父母出事的时候,她还小,没什么记忆。等到稍微长大懂事,这些陈年往事就像一道梗在她们兄妹心中的疤,轻易不揭。

人总是要往前看,除了每年祭日扫墓什么的,大多时候,夏清夜都记不起自己的生母和生父,对她们的感情非常的淡漠,唯一亲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夏彦博了。

所以在听到聂先生谈及到父辈的事,夏清夜两眼迷茫,一脸懵逼。

有句话说得好,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

夏家上上一辈是工农家庭,那会穷的叮当不响,计划生育还没普及,能生的一口气可以给你来九、十个,不能生的,家里还有五、六个。夏奶奶生了五个,一场□□过后,活下来的就两个。一个是夏清夜和夏彦博她们的父亲,家中排行老大,另外一个就是她们的叔叔。

夏爸爸个儿挺魁梧,脑子也特别灵活,能干得了农活,也会想办法从外面捞一点外快,平日里还会织袜,就这一门和女人一样的手艺活,当时养活了家里好几个人。当他发现赚外快的钱抵得上他们一年的收成,脑袋转的更加快了,先从卖袜子开始,一步步走上了创业致富的道路。

夏叔叔算得上家里老小,被家里人宠着疼着,农活舍不得他干,还花钱供他上学,毕业后出来了娶了个嘴皮子特别利索的女人,不敢怼外人,只敢怼家里人。

夏爸爸和夏妈妈去世后,一步一个脚印打拼下来的企业就被夏叔叔以唯一的监护人给拿走了,不到五年时间,败了个精光。

好在夏妈妈还留了一笔钱给自家儿女,夏彦博就是拿着那笔钱白手起家,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当年如果不是你父母亲及时救助,我家老爷子恐怕早一命呜呼了。”

“呃——”

父母去世那会,夏彦博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了,遭人白眼,被人欺凌,知道什么叫做寄人篱下,那些年过的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才发誓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即便如此,他之前也从不曾听父母提及过早已定下来的‘媳妇’的事。

夏彦博一脸的为难,实话说着,“抱歉,聂先生,你说这是两家早已约定好的事,但,你也清楚我父亲和我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这事他们在世的时候也不曾提及过,我看不如就这么算了。”

“对,就这么算了。”

聂竹影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聂爸爸一下子沉下脸,轻咳了声,一旁的聂妈妈立即把聂竹影给拉扯到一旁来,低声道,“小影子,你别捣蛋了,你真想把你爸爸气到医院去,你才肯罢休啊。”

聂竹影撇嘴,只会拿这招来威胁她。

全场最淡定的就属于夏清夜了,她总算是找到聂竹影这几日阴阳怪气的缘由,敢情是看夏彦博不顺眼,连带着看她也不顺眼。

不过围观影后一脸无奈的被逼婚,夏清夜就憋不住想笑。

“彦博,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你和你爸爸都是实在人啊,我们聂家就更不能干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了,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要别人说是欺负你们老实人。更何况这事还是老爷子临终时的嘱托,一定要找到你们,不然他死不瞑目啊,你让我到时候真的下去了,怎么和他老人家交代。”

聂家这些年来,无论是经商还是做人,一直以‘诚’字为首,任何事要么不答应,既然答应了就会应承到底,更何况这件事一直是聂爸爸心中耿耿于怀,不敢忘记的事。

一天没找到夏家这两兄妹,他一天都不能安宁。

夏彦博头都大了,他求救似的看向夏清夜,夏清夜权当没看见,正竖着耳朵听着呢,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把他给气乐了。

“聂先生,你确定你真的没认错人?这世上名字一样的人千千万,万一弄错了,就不说那些已经不在的人会如何,这毕竟是聂小姐的终身大事啊,耽误不得。”

聂竹影意外地抬眸看了夏彦博一眼。

“对,聂先生和夫人可有什么凭证?”夏清夜只要一想到聂竹影变成她大嫂,一个头瞬间变成两个大,她平日里应付一个夏彦博也就算了,再多一个聂竹影,这是分分钟掉马的节奏啊。

“有。”

当年夏爸爸意外救了聂老爷子,两家关系就亲近了不少,聂奶奶还将自家曾经的一对血玉耳坠当成信物,一家一只,就等着多年后,两家儿女可以结合,到时候那对耳坠会再次凑在一起了。

聂爸爸和聂妈妈两人也算是准备的妥妥当当,不仅将当年的信物带了过来,还把一张陈年旧照拿出来,递给夏彦博看,“这是你父亲,这是老爷子,名字可能有相似,人总不会认错吧?”

老爷子穿着军装,神采奕奕的,看上去精神特别的好,至于旁边的年轻人,粗布衣裳,眉宇间的俊朗比夏彦博更加铭刻,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非常好。

哪怕是个陌生人看到照片和夏彦博,都会觉得两人是父子关系。

夏彦博拿着照片,盯着自己父亲的容颜,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些年来,他努力工作,就为了可以给自己唯一的妹妹最好的一切,哪怕自己受点罪,吃点苦都没关系,不辜负父母亲最后的叮嘱,照顾好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手指轻摩了下照片中那人的鬓角,像是在抚摸父亲的额,“是我爸。”

夏清夜瞄了一眼照片,随后注意力就放在了锦盒上,“夫人,能给我看看吗?”

聂夫人小心的将锦盒放在了茶几上,夏清夜蹲在茶几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很小,巴掌大,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血红色的耳坠,血红的圆珠,大概小拇指指甲那般大小。

“这就是信物?”夏彦博惊讶出声。

“是,彦博你见过另外一只?”

夏清夜捂脸,这是不打自招了啊,她不用将血玉耳坠拿出来也知道,将这耳坠对着太阳时,隐约可以看见凤凰展翅的一幕,火红的一片,就像烈火焚炎一样,有一种浴火重生般的美艳。不知是有人将这鬼斧神工一般的手艺雕刻进了这血玉耳坠中,还是这血玉自带了这么一幕,反正很神奇就是。

记忆中,原身偶尔拿出来把玩,这是夏妈妈留下来的遗物之一。

“哈哈,看来我们并没有找错人。”聂爸爸笑声都特别的爽朗,好像完成了多年以来一直搁浅在心底深处的大事。

夏彦博将那张周边已经磨损的特别严重的照片还给了聂爸爸,“聂先生。”

聂爸爸突然拍了下夏彦博的肩,“好小子,还叫得这么生疏,如果你爸爸还在世,估计比我还要小几岁,你叫我一声伯父好了。”

“伯父,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寻找我和清夜,别的不多说,这份恩情我夏彦博铭记在心,不过婚姻大事,我觉得我们还得坐下来商讨一下。”

“好,这章程我和你伯母在家都商量好了,就等你和竹影点头同意,我们就立即把这婚事操办了。”聂爸爸高兴的拍大腿,一句话好像就把这婚姻大事给定下来了。

“不是,伯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夏彦博慌里慌张,解释道,“我是觉得我和聂小姐并没有感情基础,这事不如慢慢商议,也不用急在一时。”

夏清夜看到聂竹影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突然有些小同情,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并不适合聂竹影潇洒自在的人,对方不该被束缚着。

而且,聂竹影看着就不像是会被夏彦博外貌所吸引的人啊。

这婚约,难搞。

夏清夜见夏彦博将聂妈妈和聂爸爸哄的眉开眼笑,暗暗给夏彦博伸拇指,然后就去厨房给大家弄了一盘的水果和热茶。

聂竹影全程冷眼旁观笑容满面的三个人,不参与她们的话题,只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

夏清夜从厨房泡了茶,端着水果过来,就听见聂妈妈特别豪气说道,“感情不就是处处就有了,这样,彦博你这段时间抽空多约我们家小影出去走走,熟悉了,感情自然而然就来了。”

“这——最好还是要问过聂小姐的意思才好。”

夏清夜为夏彦博点蜡,她也总算知道聂竹影身上那股子豪爽劲是从哪来的了,传承自母体。

“伯父,伯母,来喝茶。”

“唉,还是清夜贤淑啊,我们家小影在家,从来不干这些,能端一杯水给我就不错了。”

夏清夜听到聂竹影冷哼了两声,头皮发麻,聂妈妈一挖就是个深坑,同时坑了她和聂竹影,害得她话都不敢随便接。

聂竹影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咂巴了下嘴,忽然道,“我突然觉得妈咪刚刚说的挺有道理,感情都是相处才会有的,夏总平日看着挺忙,过完年后我又要赶通告,大家的时间有限,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我们都有婚约在身,这个年,我就在夏家过好了。”

夏清夜听完后,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只想过个安稳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