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李翠花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把顾雪见带到了自己房里一块睡,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和傻丫头说点嫁给婆家之后的事情,虽然明知道傻丫头不一定能听懂,但左右无事,就当闲聊天了。

“丫头,以后到了婆家要听话,听话他们就会给你好吃的。”

“到了那边你没事不要出去乱跑,城里的坏人比乡下都多,小心出门被人拐走卖到大山里,到时候你不干活就会挨打,他们打的可比娘痛多了。”

说完这些李翠花顿了顿又说:“还有要是你男人好命醒过来了,他要脱你衣服你别反抗,也别哭叫……”说着她看了眼懵懵懂懂啥都不懂的傻丫头,摇摇头叹口气:“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听不懂,而且那男人是个活死人能不能够活到过年都不知道呢。”

顾雪见揉揉眼:“娘,困了。”

“好好好,睡觉睡觉。”

日子过得飞快,就在李翠花深觉不能再和傻丫头一快睡,不然要处出感情来的时候,日子到了。

看着穿上大红色连衣裙高跟小皮鞋的姑娘,李翠花拿了发卡给她带上,又给她画眉,还想擦点口红,只是看着傻丫头天生红润润的唇色还是没给上,省的傻丫头路上不知觉,把口红擦一脸吓到别人,到时候人家要退货可是没处哭去。

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她心里居然有点酸涩起来,不等她搞明白自己是啥心情,外面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接亲的人到了。

开着一溜的三辆小轿车,这排场把村子里的人都看呆了,也让李翠花觉得特别有面子,再也顾不得心情酸不酸涩的问题了,她高昂着头把接亲的人带到屋里。

因为新郎官不昏昏迷不醒,来接亲的是他堂弟,看着他李翠花就能想到新郎官本人长的应该是不差。

这场所谓的婚事到底是怎么样双方心知肚明,所以这边也没搞什么花样,李翠花和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直接进了里屋把新娘子扶了出来,交到对方一块来的女人手里,顾雪见一路被带着走出院子,到了大门外,然后扭头看李翠花。

“雪见,上车吧,到了婆家要听话知道吗?”

顾雪见听话的上车了,等车门关上,她依旧看着外面的李翠花,蹙着眉头看着她,好似在疑惑她为什么不一块?

“娘?”

李翠花别开脸:“走吧。”

三辆小轿车陆续开走,李翠花低着头走回家,对于身边有人问她什么时候给闺女看好的婚事?怎么这么有本事找了户开得起三辆小轿车的有钱人家?

搁以往李翠花会炫耀一番,现在她却没心情回答,只是挥挥手把看热闹的人送走,关上大门,一路走到儿子房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

被锁在屋子里的顾俊虎一动不动的坐着,李翠花盯着他看了一会,走过去和他一块做。

半响后……

“虎子,雪见长的漂亮,这些年我不说你也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偷看她,尤其是这两年,只要家里没人看着就有人偷偷摸摸想把雪见骗出去,还记得去年吗?雪见差点被隔壁村的二流子欺负了,因为那事你还和人打了一架,头破血流的,自古红颜多祸水,咱们就是乡下的泥腿子,没本事,护不住,把雪见留在家里只能遭祸。”

“这家人我看了,家里有钱不是一般人家,只有他们这样的才能让雪见不被人欺负。”

李翠花说完这一番话后就走了,留儿子自个好好想想,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却激发了儿子的上进心,第二天来到她面前说了一番话,得知傻丫头嫁的男人是个活死人,他不知是放心了还是怎么,没几天就收拾东西说要和几个朋友一快去粤省打工。

李翠花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自然不许他离开眼前,可是顾俊虎是个倔性子,说去就要去,他妈也拉不住,把人锁屋里他都能半夜破窗跑了,在李翠花到处找人时他已经和几个朋友上了南下的火车。

……

顾雪见被一个眼生的女人陪着坐在后座,身边的都是陌生人,这让她很不安,一直一动不动的坐着不敢动。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男人,也就是之前找李翠花的新郎官舅舅,看出了小姑娘在害怕,就摸出了几颗奶糖递给后座的女人。

女人意会,接过了奶糖笑着剥了一颗给顾雪见:“这是奶糖很甜的,要不要吃?”

顾雪见低头看着雪白的奶糖,鼻间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然后她嘴巴里开始分泌口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人手里的糖。

不用说了,这表情看着就是特别想吃,女人笑了一声就把糖喂进了顾雪见嘴里,顿时一股奶香甜蜜的味道在嘴巴里泛开,她眼睛都忍不住幸福的眯了起来。

这是她从没吃过的好味道。

眼见一颗奶糖进嘴人就放松了,女人开始和顾雪见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顾雪见听到想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回答:丫头,傻丫头。”

女人:“……”

“那好,丫头你多大了?”

这个问题顾雪见就不懂了,所以她认真吃糖不说话。

女人也知道这姑娘心智不足,见她不回答也不在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其他的。

“丫头喜欢吃什么啊?”

顾雪见盯着她看,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动到她手里,女人明白了。

“喜欢吃糖啊?那这些都给你吃。”

捧着一把奶糖的顾雪见好似觉得回答个问题就能得到好多好吃的,她开始认真盯着女人的嘴巴,等待下一个问题,当然现在她不知道什么问题不问题的,就是本能意识让她这么做而已。

然后女人开始告诉她她要嫁的丈夫叫霍永城,家里有婆婆和公公,前面坐的人她要叫舅舅,而她是她姑姑,后面还有一辆车里坐着她堂弟,叫霍永安。

这边一路顾雪见吃着大白兔奶糖,耳朵里听着霍家姑姑介绍家庭成员,她好像只是说给她听一听,让她有个印象,所以对家里都有什么人都只是过一遍而已,没有细说,又或许是明白说了顾雪见也不明白记不住。

车辆从永田村出发经过西丰县去往郾城,只是天不作美,走到半路忽然下起了大雨,导致回程的速度慢了很多,霍家人左等右等还不见接亲的车队回来,心里着急。

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别担心,我看下雨的时间他们那时候应该已经走到西丰县了,那边到郾城的路还好,开慢点出不了什么事情。”

霍斌拉着妻子的手坐到客厅沙发里,看着外面的暴雨,蹙紧了眉心说:“我明白,我倒不是担心路上的事情,只是怕耽误吉时,到时候万一要是误了事……”

丈夫这么一说,吴瑞丽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那个人说这姑娘是儿子的福星,只要把她娶回家给儿子冲喜,昏迷不醒的儿子就能醒来,只是不能误了吉时,否则前功尽弃,儿子这唯一的生机也没了。

夫妻二人满心焦虑,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霍家二房夫妻和吴瑞丽的娘家人也都满心担忧,只期待着这场阻路的暴雨能够快点停止。

只是老天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祈求,暴雨非但没停,还越来越激烈,最后甚至下起了冰雹子。

车顶被冰疙瘩砸的扑通作响,把里面的顾雪见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忍不住条件反射的缩起来,这让她想起李翠花骂她的时候,顿时嘴巴里含着的奶糖都觉得不香了。

“怎么下起冰雹了,这可是六月天?”

见鬼了。

而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吴东洲却想起来前那个人说的话,还让他们早点出发,他是早就预料到这一路不会顺当吗?

先是突下暴雨,接着又是冰雹,这是成心不让他们按时回到家啊。

前面打头的小轿车在旁边停靠下来,等近了司机打开窗户问吴东洲:“吴先生是不是要停下来等等?”

按说这种天气是不适合赶路的,毕竟路上都是雨水和冰疙瘩,不好走,可是他们这次出门和平常又不一样,他们耽搁不起。

吴东洲都没多考虑就发话了:“继续走,多用点心看路。”

他那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外甥,还等着他带着这个生机回去救命呢,怎么能停。

得到命令,司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好在一路虽然不好走,却也没出什么意外,卡着吉时前他们终于到了霍家大门外。

很神奇的,这时候乱掉的冰疙瘩忽然停下了。

这怪异的天气让霍家人更加确信了那个人的话,他们这就是和天挣命呢。

一屋子人立刻涌到大门外,顾雪见也被霍家姑姑扶了出来,大家也没时间打量新娘子的模样,吴瑞丽更是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拉住顾雪见的手把人往家里带。

这眼看时辰就到了,要赶快把人送进儿子房间里去,否则前功尽弃。

人太着急就容易看不清脚下的路,更别说她手里还拉这一个根本不会注意路矿的傻子,所以等吴瑞丽一脚踩在冰疙瘩上滑了个四仰八叉,被她拉着的顾雪见也被带倒,只是和她摔倒的姿势相反直接面朝下趴下去,大家只听到砰的一声,是脑袋磕在冰疙瘩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