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放下手中的猪肘子,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太监裤,瞧着一脸春色荡漾的野狐狸,她拼死的往外爬着。
自己平白无故的跑来这狐狸窝里做什么?她瞪了一眼盘子中的猪肘子,委屈的咬紧了嘴巴。
这野狐狸疯了不成?
还没等她爬出去,就被身后的沈婕妤一个用力,顺着地面拉进了她的怀里。
逢欢满脸嫌恶的推扒着她一点点靠上来的大脸,见她还是专心致志的拽着自己的裤子,她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抓住了沈婕妤的头发,拼命的撕扯着。
“你,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本宫的头发你也敢动?”沈婕妤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头顶,满脸的怒火。
“娘娘喝醉了,奴才,奴才只是帮娘娘醒酒罢了!”逢欢用力的拉扯着她的头发,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她非要把这个野狐狸的毛都拔下来不可,让她上辈子欺负自己!
痛死她!痛死她!
沈婕妤看着叮咣掉在地上的金钗银饰,嘴角颤抖了两下,竟哇的一声不顾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瞧着泪眼婆娑,妆容花成一片的沈婕妤,逢欢骄傲的撇了撇嘴,心里喜滋滋的。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了两辈子,终于捉弄到这只野狐狸了!
“混蛋奴才!本宫就这么几根钗子了,摔坏了还怎么比得过那些新进宫的狐狸精?”
沈婕妤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跪在地上,也不顾满头的凌乱,颤抖的捡起了她视若珍宝的那些钗子。
“……如今,连一个太监都瞧不起我。”沈婕妤瘫坐在地上,仰头嚎啕大哭着,“皇上也不来,本宫还要看陆挽知那个贱蹄子的脸色,本宫哪里比不上她?本宫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逢欢提了提自己的裤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同样是从狐狸洞里爬出来的妖精,她居然还瞧不起那个陆挽知?
原本团圆宴上的那碗桂鱼羹,便是这野狐狸荣宠的开始,如今那碗鱼羹毁了,也是因果报应吧。
谁让她总欺负自己的!
听着这野狐狸的哭声,逢欢难受的捂上了耳朵,若是一会招来旁人来,自己怕是又要沾得一身腥了。
她拾起地上的那盘猪肘子,心急如焚的推开了小厨房的门,可这刚推开个缝隙,脚踝便被那野狐狸抓住了。
逢欢扭头疑惑的看着她,脚下使劲的挣脱了两下:“娘娘这是何意?”
“……别走,陪我说说话。”沈婕妤低垂着脑袋,眼泪啪叽啪叽的落在地上。
这野狐狸坏的很,指不定又要怎么捉弄自己呢。
“娘娘,奴才还有活儿要做。”
只见沈婕妤慢慢仰起头,满脸红红绿绿的妆容下,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巴巴的望着自己。
“这玉芙殿的奴才都跑了,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沈婕妤抹了把眼泪,“你陪我说说话,我这里的猪肘子你通通拿去!”
通通拿去?!!
逢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猪肘子,脑子里浮现出江晏白坐在猪肘子堆上眉开眼笑、指点江山的模样,不禁傻呵呵的笑了出来。
吃不完的肘子,他一定很高兴!
他一开心,是不是就会对自己更好一些啦!
于是只见逢欢扑腾一下席地坐在了沈婕妤的身旁,紧紧的捧着怀里的那盘猪肘子。
“我十三岁入宫,还有几个月就到十九岁生辰了,除了入宫那年皇上偶尔的召幸外,便一直这般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沈婕妤抱着膝盖不停的抽泣着。
逢欢盯着手里的肘子,寻思着若是放凉了,江晏白吃了不会坏肚子吧。
“陆挽知那个小贱人,家世比不上我,容貌比不上我,她不就会那些陈词滥调吟吟小曲吗,我也会,凭什么皇上半分都瞧不见我?”沈婕妤满心妒火,抬手胡乱用袖口抹了两下眼泪。
逢欢歪脖子瞧着她红红绿绿的脸,撇了撇嘴巴。
虽说这只野狐狸和陆挽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得不承认,这野狐狸的容貌可是半分都比不上陆挽知的!
逢欢上下打量着沈婕妤的这身妆容,不禁嫌弃的砸吧了几下嘴。
长得丑不说,品味也差劲儿得很!
“你说,我就当真比不上那个陆挽知吗?”沈婕妤扭过身子,凶神恶煞的看着逢欢。
瞧着她这幅不依不饶的模样,逢欢嘴角一抽搐,将怀里的肘子捧得更紧了些。
她摇了摇头,僵硬道:“依奴才看,还是婕妤娘娘更胜一筹!”
呸呸呸,请佛祖老爷饶恕小女的这番诳语。
沈婕妤望着这小奴才一脸真诚的模样,感动的往她的身边儿挪了挪。
她按住逢欢的小肩膀,眼中泛着泪光的望着她,颤抖道:“我就知道,这宫里还是有人喜欢我的!”
逢欢尴尬的笑了两声,一切为了大肘子!
“你就留在玉芙殿里伺候我,如何?”沈婕妤满脸期待的看着她,“等我重夺皇恩的那一日,是断然不会亏待你的,可好?”
逢欢猛烈的甩了两下头,僵硬道:“娘娘,奴才是皇上指给歧阳殿的,是不得擅自调职的。”
这只野狐狸还未得道升仙,想得到挺美!
听到逢欢的一方话,沈婕妤落寞的转回身子,可怜巴巴的抱着膝盖。
“你看,你们都能为了自家主子来我这小厨房里偷吃食,而我身边儿,却连一个忠心的奴才都没有了。”
逢欢偷偷伸手从桌子上拿下一块枣泥酥,一口塞进嘴里。
看来,来她这小厨房里偷吃食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
逢欢瞧着这小厨房里的精致,心底却是疑惑满满,像野狐狸这般不受宠的婕妤,怎会有这般好的待遇?
戳了戳盘子里的猪肘子,还好,还有余温!
扑扑自己的太监掛,逢欢从地上站了起来:“娘娘,奴才要回去了,若是迟了我家主子会骂奴才的。”
只见沈婕妤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竹篮子,将桌子上的肘子通通倒了进去。
她将篮子塞进逢欢的怀里,满怀期待说:“你可不可以常来坐坐,陪我说说话?”
逢欢看了看她手中的一篮子肘子,又抬头看了看梨花带雨的她,骄傲又嘚瑟的搂紧了怀里的竹篮子。
“嗯,若是得空,奴才定会来陪娘娘说话的!”
好家伙,谁能想到上辈子对自己冷鼻子冷眼的野狐狸,也有今天!
“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逢欢点点头,便捧着竹篮子,手里端着小盘子,一扭一扭的走出了玉芙殿。
这些可足够江晏白吃上许久了,想着江晏白水葱似的身材,逢欢吃力的提了提手里的篮子。
要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才行,这样别人就不能欺负他了!
“贵贵,我的好贵贵儿啊!”
听到身后的叫声,逢欢脚下一顿,一扭头就见元宝那个胖墩子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肉乎乎的脸蛋在她的脸上反复蹭着,还没等逢欢反应过来,黏在自己身上的元宝便被他身后之人一把摔在了地上。
逢欢大口喘着气,仰首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儿的人,不禁扬起了笑容甜声道:“师父!”
刚一叫完,逢欢脑子里便出现了那日他闭门不见,又将自己轰出监栏院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慢慢收回,她低垂着脑袋,委屈的攥着手里的竹篮子。
看着面前娇弱的可人儿,蔺青脚下不自觉的想要向后退一步,抬起的右脚悬空的片刻,便僵硬的落在了原地。
他轻咳了两声,冷着脸道:“歧阳殿的活儿都做完了吗?”
逢欢紧张的抿着嘴巴,还未等她说上半句,被撂倒在地的元宝便扑了上来,一手搂着逢欢的肩膀,一手挎着蔺青的脖子。
乐呵呵的挤眉弄眼道:“青爷你这么严肃做什么,看把我的贵贵儿吓的!我瞧着今日风光正好,不如我们仨偷偷去聚聚?”
蔺青黑着脸,将夹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元宝扯到了一旁,他倒背着手朝着逢欢挪了几步,站在了离她一拳远的位置。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严肃道:“她是歧阳殿的人,不可同我们……”
“好呀好呀,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去哪里呀?”逢欢激动的绕过蔺青的身侧,笑盈盈的跑到了元宝的身旁。
蔺青斜眸瞥着与他又隔着一个元宝的逢欢,怒沉了一口气。
他闭着眼睛向前大跨一步,冷言道:“去监栏院吧。”
歧阳殿。
江晏白躲在殿门口,嘴里叼着根稻草,咬牙切齿的四处张望着。
又没影儿了!又没影儿了!
自从这小奴才进了他的歧阳殿,成日里找不到踪影,哪有这样的奴才?
想着白天自己不准她进殿的画面,江晏白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凶她了,那小奴才一生气,便离家出走了?!!
江晏白气愤的吐出了嘴里的稻草,起身踏出了大殿。
这小东西,脾气这么大?等把她抓回来,非得好好□□□□她不可!
监栏院的房檐上,逢欢抱着怀里的竹篮子摇摇晃晃的又到了元宝的身旁,还未坐下,就对上了一旁蔺青凶狠的目光。
只见蔺青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瓦片,冰冷道:“这儿!”
逢欢嘴角一抽搐,便知趣儿的绕到了蔺青的身旁。
若不是有这迢迢月光,她怕是在黑夜里都瞧不清这个撅把子的脸。
“还不坐下?”
听到蔺青这低沉的一吼,逢欢身子一晃,脚下一滑,直接飞身扑向了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