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紧紧的扶着自己的太监帽,被江晏白从肩上放了下来,她站在地上脚下踉跄了两步,歪着脑袋看着眼前儿这面色不好的人。
看来他昨夜真的是没休息好,否则怎么今日脸色臭成这幅模样?
可如今,他怎么连臭脸都这般好看!
逢欢扬着嘴角往前凑了几步,江晏白瞧着她越来越近,吓得身子一慌,赶忙往后倒退着。
他清了两下喉咙,余光偷瞄着一脸迷茫的小太监,低声道:“你认识宗十四?”
一听到宗十四三个字,逢欢小脸一红,低着脑袋攥了攥自己的袖口。
“十四爷呀,那般谦谦温润的君子,奴才怎会不识得?”
江晏白瞧着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气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昨夜才偷亲了自己,今儿又对宗羡那小儿暗送秋波,笑的那般娇媚,她可是对长得好看的主子都这般?
看着逢欢低头笑盈盈的模样,江晏白蹙起了眉头。
还笑,还笑,再笑就把这奴才脸捂上!
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江晏白撇了撇嘴角,怪声怪气道:“你这奴才莫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怎么,喜欢他?”
“……爷,爷你乱说什么,奴才只是,只是崇拜十四爷的附庸风雅,哪里,哪里像爷说的那般不堪。”逢欢撅着小嘴有些难堪的抬眸看着他。
虽说她上辈子偷偷爱慕了十四爷许久,但她也自知十四爷心里只有一个陆挽知,那般自讨没趣的事情她这辈子可不会再做了。
何况……逢欢抬眸偷偷瞄着江晏白的脸孔,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何况,十四爷哪里有他好呀!
看着逢欢又一脸痴笑起来,江晏白气的伸手摘下了她头顶的太监帽,扣在了逢欢的脸上。
“自己捧着!不准放下!宗十四离开前,不准再进来!”江晏白咬牙切齿的瞪了眼逢欢,便转身紧紧的关上的殿门。
看着这松垮垮的殿门,江晏白摸着下巴眼睛一转,便将一旁的青玉凳子挪了过来,挡在了门前。
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这下看那小奴才还敢进来冲宗羡笑!
院子里,逢欢瞠目结舌的捧着手里的太监帽,脑子里浮现出了数月前在宫林里的场景。
她手中的太监帽慢慢往下挪了几分,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殿内。
想着那日在宫林里,自己被那宵小霸道之徒扒得一干二净,还捧着太监帽蹲在地上背了整整一遍的大邺宫规,憋屈之感又油然而生。
……那日在宫林里的,不会,不会是他吧?
脑子里回想着那日身后的声音,逢欢身子一颤,难不成……真的是这江晏白?!!
想着想着,逢欢小脸腾的一红,她捧着手里的太监帽低头噗嗤一笑。
若真的是他,那他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不一般呢!
逢欢欣喜的左右晃着身子,瞧着那紧闭的殿门和方才江晏白的那方话,想必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进去的。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去找些事情,消磨一下这无聊的晌午。
她眼睛一转,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朵根。
只瞧着逢欢激动的转过身子,蹦蹦跳跳的出了歧阳殿。
给他找猪肘子去!
歧阳殿内,宗羡瞧着江晏白趴在门缝处朝外面望着,满脸的紧张和柔色,不禁轻声问道:“晏白,你对这小太监有些不一样。”
听到宗羡的话,江晏白尴尬的直起身子,佯装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洒脱的走到宗羡的身旁俯身而坐。
他仰头喝了口酒,道:“你也知道,这是宗晔那小子塞给我的,我可不得盯紧了些。”
也不知道那小奴才跑去哪了?
一想到昨夜在废院里的那个场面,江晏白握着酒坛子的手便骨骼分明了起来。
有了那番教训,这小东西居然还没有学乖,安安分分的待着歧阳殿不好吗,非要出去,若是又碰上了什么豺狼虎豹……
江晏白被自己此刻的忧心忡忡吓得眼神一变,他为何要这般在意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奴才?
定是因为昨夜那莫名其妙的一个吻,扰乱了他的意志!
一想到昨夜贴在自己脸颊的那丝软糯,江晏白身子一僵,心里扑通扑通的。
他慌乱的握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的仰头灌下去大半坛。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你对他,蛮关心的。”瞧着江晏白仰头灌酒的模样,宗羡眉头紧蹙。
“你来我这歧阳殿,就是为了和我谈论一个不重要的奴才?”坛子重重的落在桌案上,江晏白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嘴角邪魅的笑看着他。
见他有些严肃的模样,宗羡才慢慢收回脸上一贯的温柔,万分严肃道:“昨夜,你可是在废院里杀了人?”
“……嗯,几个奴才罢了。”江晏白指尖绕在酒坛口,漫不经心道。
“晏白,你此举不妥!”宗羡正襟危坐的看着他,不苟言笑道,“昨夜之事,已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说你在大邺的宫中杀人,实为不将大邺宫规放在眼里,晏白,你之前虽行为放浪形骸,可也从未在宫中有过此举,可是事出有因?”
江晏白慵懒的托着腮,满脸倦意的扬着下颚,声声惬意道:“整个大邺何人不知,我是个患了失心疯之人,这疯傻之人,病发杀了几个奴才,有何惊讶?”
听到江晏白的回答,宗羡无奈的低叹一口气。
宫中皆道江晏白被天雷劈疯了,可他却知晏白定非如此,聪慧如晏白,这宫中的众说纷纭怕是他有意为之吧。
既然他不愿告知于自己,自己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他在大邺宫中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江晏白只见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宗羡,忽然脸色缓和了起来,他儒雅翩翩的在玉杯中倒满了酒,举杯望向自己。
“今日我来,还有一事。”宗羡低眸中,眼色氤氲了片刻,便扬起了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看着江晏白,“团圆大宴那一夜,多谢。”
江晏白举起了桌案上的酒坛子,轻碰了下宗羡手中的玉杯,爽朗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看着江晏白的朗声义气,宗羡笑着饮下了杯中的酒水。
酒杯落案,他神色恍惚着,沙哑道:“我与她,初次见面是在盛安十里外的桃花古栈处,那一日,在知儿的面前,世间万物与我而言皆似黑白。”
宗羡的眼前浮现出他与陆挽知的一幕幕,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刻在他骨子里一生的痛楚,也是他今生全部的眷念。
她抚琴,清音袅袅,万籁空濛。
他拟诗,以她的闺名为藏头,暗诉情意。
香沁入怀,蜜语低喃,从遇见陆挽知的那日起,他每一首诗曲的灵感皆为她,他以为挽知待自己亦是此情长久,绵绵不绝。
直到她入了宫,成了父皇的宠妃。
而对自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
看着宗羡伤感消愁的模样,江晏白恨铁不成钢的厉声道:“宗羡,你僭越了!”
宗羡眼角流淌下来的眼泪滴落在桌案上,他笑的寒凉道:“我知道,如今我只能唤她……可是晏白,我又怎能甘心如此?”
“是她弃你于先,那样的女人怎配你堂堂十四爷牵肠挂肚?”
宗羡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晏白,是你误会了她,挽知怎会弃我?我了解她,她是逼不得已才会进宫的,全天下的女子,谁能抗拒得了一朝天子呢?”
见宗羡眼中的深信不疑,江晏白扶着桌案的手握成了拳头。
“宗羡,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陆挽知就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女子,她为了地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何时才能看清楚她的那副嘴脸?”
江晏白恼羞成怒的锤了下面前的桌子,陆挽知争宠的那些个手段他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他不明白宗羡这般光明磊落的翩翩君子,怎会看上那样的女子?
天下好女子千千万,怎得他就偏偏只认一个陆挽知?
听到江晏白的这番话,宗羡气愤的拍案而起,一向雅人翩姿的模样也全然抛在了脑后。
他摇晃着身子,带着几分醉意,颔首行礼道:“知儿是不染尘泥的凤,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不允许你这般诋毁她!”他颤抖的转身,没有一声告辞的便推开了歧阳殿的大门。
看着宗羡落荒而逃的样子,江晏白气愤的将桌案上的两坛酒摔在地上。
他就不信,这辈子他还拆散不了这对怨侣!
玉芙殿,小厨房。
逢欢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小厨房的门,元宝说的没错,这整个东八所里头,没有比这玉芙殿小厨房做的更好吃的地方了。
这野狐狸虽说人不怎么样,可这口味还是一顶一的!
逢欢激动的捧起了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大块猪肘子,欣喜若狂的闻了闻。
想着自己将这大肘子带回去,那江晏白高兴的模样,逢欢便笑盈盈的歪了歪脑袋。
正当她要推门逃走时,只听咕噜噜的一声响,逢欢的双脚僵在了原地。
她惊恐的慢慢回头,看着地上滚出来的酒瓶子,目光一点点的落在坐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野,野狐狸?!!
“哪,哪里来的小太监,长得,长得这般眉清目秀,让本宫好好疼疼你吧!”
逢欢瞪大了双眼看着那野狐狸狐媚十足的爬向了自己,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按倒在了地上。
逢欢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那盘猪肘子,咬牙切齿的抓着门槛。
“你……你剥我裤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