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将入酉时。

江晏白靠在歧阳殿的大门上四处张望着,这奴才还真会蹬鼻子上脸,自己对她好一些就全然忘却了身份!

听着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江晏白咬牙切齿的转身走回院子里,一屁股坐在草榻子上。

满满一杯凉茶下肚,他砸吧了两下嘴,仰头躺在了地上。

望着头顶越发西下的太阳,他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又从地上扑腾了起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非得把那个小奴才拎回来,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不可!

只见他猛的起身甩了甩头发,威风凛凛的大步走出了歧阳殿的大门。

逢欢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让她一个冷颤从昏厥中醒来。

她低垂着脑袋看着湿漉漉的身子,褂子上的水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逢欢晃了晃脑袋艰难的抬起了头。

“老大,这个蠢货醒了!”

逢欢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太监,她在脑子里想了许久,才认出这几个是当初将自己轰出北六所的太监。

她看着自己悬空的双脚,努力的扬起脑袋,只见自己的一双手臂捆着麻绳,被挂在了老树枝上。

瞧着四周萧条破旧的模样,也不知这里是哪个处所的废院,眼见夜幕降临,迎上这些太监们凶神恶煞的眼神,逢欢挣扎了两下,害怕的抿起了嘴巴。

“……徐得财?”她望着被唤作老大的猥琐太监,声音颤抖道。

打从她被赶出北六所的那日起,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在东八所待着,从未招惹过这些虎狼宵小之辈,不知他们为何要将自己打晕,又绑在这里?

在太监们的围绕下,徐得财手持拂尘走到逢欢的面前,他握着拂尘挑起逢欢低垂的下颚。

“好久不见啊,小乖乖。”

听到小乖乖三个字,逢欢只觉得恶心得想吐,她脖子一扭挣脱了徐得财的拂尘,悬空的身子晃了晃。

徐得财一把捏住她的脖子,逼迫着逢欢的小脸正对着自己,将手中的拂尘甩给身后的小太监,徐得财笑的猥琐道:“呵,数月不见小乖乖竟还是这般不识好歹!”

他抬手捏着逢欢肉肉的脸蛋,笑道:“原来是有海爷护着你,动不得,如今我倒要看看你还凭什么在爷面前放肆!”

逢欢被他捏的脸颊疼痛得很,这个徐得财就是个疯子,在北六所时自己从未得罪过他,反倒是他见自己生的瘦小,时常待着其他小太监们欺凌自己。

对于像徐得财、汪禄海这类不是东西的,自己向来是有多远避多远的,何来放肆一说?

逢欢瞪着徐得财,咬牙切齿道:“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般欺辱我?”

“为何?因为你挡了爷的道儿!”徐得财满心怒火的甩开逢欢的脸蛋,“如今小乖乖去了歧阳殿伺候,真是不得了啊,你们东八所那低贱的地方可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逢欢看着他现在自己面前拍着手,眼底却是不言而喻的妒火。

听说江晏白数月前曾将歧阳殿中的一干奴才全都遣散了,其中就包括这个徐得财。逢欢脑子里想着他方才说过的话,恍然大悟,他定是因为自己去了歧阳殿伺候,才将心里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身上的!

“我去歧阳殿,是皇上的意思,你,你有本事去找皇上说理去,在这里拿我出气,算什么本事?”逢欢使劲晃了两下胳膊,不服气的瞪着他。

听到逢欢这么一说,徐得财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一把抓住了绑住逢欢的麻绳,怒目圆睁道:“若不是你这个蠢货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五爷,五爷又怎么会舍弃我,还我拿你出气算什么本事?我就是没本事你又能奈我何?”

说罢徐得财一把扯断了系在树干上的麻绳,将她推倒在身后的那群小太监面前。

摔了满身的泥土,逢欢头顶上戴着的太监帽滚到了角落里,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咬紧了嘴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奈何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着,让她根本直不起身子。

“把她给我扔池子里!”

还未等逢欢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几个太监左右架了起来,双腿跪在地上任着他们拖到了池子旁,望着面前浮满青苔的池子,逢欢心底的害怕越发的真切。

“徐得财,我可是歧阳殿的人,你若是伤了我,我家主子定不会放过你的!”逢欢努力隐忍着,可即便她的声音控制得万分冷静,可颤抖不停的双腿还是出卖了她的害怕。

“歧阳殿?你可别忘了歧阳殿那位也是我曾经的主子,那位主儿眼睛可是长在头顶儿上的,会管你这个奴才的死活?把她脑袋给我按下去!”

两个太监一手将逢欢压在池子边,一手禁锢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脑袋按进了池子里。

冰冷恶臭的池水环绕在逢欢的脸旁,她紧闭着双眼努力憋着气息,她得来不易的这条命,定不能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奈何这池子里的水难闻的很,尽管她再怎么努力,那股腥臭的味道还是席卷了她的思绪,让逢欢再也抑制不住的张开了嘴巴,万分难受的呛了两口水。

身子不受控的扑腾了两下,逢欢便被那两个太监拽出了水面,还未等她喘上两口气,便再次被压进了池子里。

逢欢要紧了牙根,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逃出莲华寺,逃出卫家,是为了能改变满门抄斩的结局,为了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不是被这些阉人欺凌折磨!

逢欢身子努力的挣扎着,如果她今日能逃过此劫,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她是不会让这个徐得财好过的。

再次被拖出池水,逢欢已快要失去了意识,双眼被池水刺激得紧闭着,两个太监或是得到了徐得财的指示,不再将她往那池子里按,反而将她随手丢在了地上。

逢欢甩了甩头,拼命的让自己清醒着,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虚弱无力的死死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笑得坦然的太监。

却见那徐得财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几个太监,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说不上来原因,逢欢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眼底的那股摸不清的色彩看得自己毛骨悚然,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阴森恐怖。

徐得财俯身蹲在了逢欢的面前,眼神从她的面颊一路看向下,潮湿的太监褂紧紧贴着她的身上,勾勒出了一身的凹凸有致,徐得财的眼神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细柳腰段,又向上看着逢欢纤长白静的脖颈。

眼神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徐得财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猥琐的笑容。

他抬手摸着逢欢的脸颊,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小乖乖,你的喉结呢?”

听到他阴森的声音,逢欢呼吸一顿,微张的唇瓣不受控的微颤着。

被,被他发现了?

逢欢紧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神坚定不屈的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瞧着逢欢宁死不屈的模样,徐得财一把握着了逢欢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地上,奸笑道:“小乖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徐得财按着逢欢的肩膀,俯身在她的耳畔小声道:“小乖乖这女扮男装混进宫里,可是要掉脑袋的欺君之罪啊,让我想想是什么原因让你这番铤而走险呢?”徐得财看着身下表情僵硬,身子不停发抖的小奴才,“我知道了,你进宫,是想让爷好好疼疼你吧!”

说罢徐得财便不顾四周围着的小太监,一把扯开了逢欢身上的太监褂,毫不在意逢欢的拳打脚踢,三两下的便将那件外褂丢在了地上。

逢欢吓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双手抱拳的拼命捶打着徐得财,嘶喊道:“混蛋,你放开我!”

可她这虚弱无力怎能抵得过徐得财的蛮力,眼见着徐得财扯开了自己的里衣,逢欢扭过头看向身旁围着的太监们,却见他们无一人上前阻止,全都一脸看戏般的拍手叫好。

“……爹爹,爹爹救我!”

“哈哈哈哈哈,听见了吗,我的小乖乖都喊爹叫娘了!”徐得财发疯眼红般抬手捂住了逢欢的嘴巴,另一只扔在和她身上最后一件衣裳做着斗争。

逢欢扬着脖子,眼泪滑落在地上。

她宁可咬舌自尽,也断然不受此□□,可即便是她做了鬼,也不会放过这个徐得财!

只听“嘭”的一声,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人忽然停住了动作,逢欢瞪大了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徐得财神色一慌,接着便见鲜血一滴滴从他的头上落下,溅在自己的脸颊上。

徐得财看着逢欢白皙脸颊上的鲜血,颤抖的收回了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有些惊慌失措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当看到满手的鲜血时,他身子一颤,手忙脚乱的从逢欢的身上翻了下来,跪在地上看着身后的人。

“……主,主子,主子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看着身后手握木桶的江晏白,徐得财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顾不得头上流淌不止的鲜血,求饶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身旁围着的小太监们瞧着一脸杀气,眼底燃着烈火的江晏白,也纷纷跪在了地上,俯身磕着头。

江晏白攥着手中的木桶,步步凌绝的走到徐得财的面前,一字一句决绝道:“我江晏白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听到江晏白的声音,逢欢趴在地上紧紧的攥着自己单薄的衣衫,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

看着江晏白满脸的阴沉和萧杀之气,逢欢瞪大了眼睛见他举起了手中的木桶,还未等那徐得财说上支言片语,那木桶在江晏白手中便化作了利器,一下下狠绝的重击在了徐得财的头顶。

他眼底的猩红印在了逢欢的眼中,鲜血肆意的溅洒在地,逢欢怔怔的看着徐得财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