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旁洗漱之后,他们简单的吃了个早饭,然后贺厨师就醒了,让方行洺不禁怀疑他昨晚是不是睡着了,根本不是晕倒。

贺厨师摸着脑袋,一时间忘了自己发生了什么,看到方行洺,才想起来,嗓音干涩地说:“是你们救了我?”

“不然还能是谁。”方刃说。

“贺师傅,你能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丁点点头,“昨天我们很顺利的回到了枢纽站,我一直在厨房里做饭,听他们说要打破枢纽站的玻璃,从窗户翻进去,然后我就听到爆炸声,整个人也失去了意识,其他人怎么样了?”

邹境哽咽着说:“他们都没了。”

路辉也低下了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方行洺说:“看来和我想得差不多,他们莽撞的行动触发了枢纽站的自卫机制,所以才会……”

贺丁一个憨厚老实的大叔也不禁泪流满面,他在节目组工作很长时间了,那些人都是他的工作伙伴。

“那其他人呢?”

“和我们一起的人应该中午就能到,至于其他人,谁也说不准。”方行洺把他们在地球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贺丁。

贺丁像是一时消化不了,维持躺着的动作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有眼泪缓缓流淌。

到了中午另外六个人还没到,他们只好先吃午饭,方刃从自己的口粮里翻出来一条某星球特产的里脊肉,递给了方行洺,“你不是要展示厨艺,就现在吧。”

方行洺懒洋洋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呀?”

“你让我不要浪费食材,不是你做那谁做?”

方行洺犯难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动,看了看路辉不像会做饭的样子,又问邹境:“你会做饭吗?”

邹境点了点头,“我平时一个人住,简单的会一些。”

“那就你来做吧,”方行洺说,“贺厨师伤成这样,我们就一起吃蔬菜瘦肉粥吧,要是还饿再吃几个面包就差不多了。”

邹境把里脊肉切成细丝,又放了把青菜,煮了满满一锅的粥,方行洺吃得眉开眼笑,“邹境,你小子厨艺还不错,比方刃强多了。”

方刃不屑地转过头。

贺丁还不想死,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坐了起来,喝了一碗粥,又给自己上了一遍药,这是治外伤的特效药,既能止痛,又能加速康复。

等到下午,另外六个人总算到了,他们气喘吁吁,又被这片废墟和摆成一排的尸体吓到了,坐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二十个人的队伍只剩了十一个人,也失去了最后的代步工具,要去哪里都得靠脚,和原始人也无异了。

半年的时间,衣食住行仿佛都不是特别大的问题,能有一套可供换洗的衣服就够了,方行洺根据枢纽站的位置判断他们现在在亚热带靠近热带的地方,到了冬天也不会太冷。

靠海吃海,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住的话可以随便搭个够他们睡觉的大帐篷,能遮雨就够了,这地方经常下雨。

行的话,他们要在这里等救援,除了必要的原因,根本用不着离开,之前最先没电的那台机甲上的通讯器也被他们带过来了,等枢纽站一开启,充上电就能用了。

下午他们把九个同伴埋了起来,每个人的坟头都做了标记,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的家人来亲自带他们离开这座星球。

因为方行洺懂得最多,众人便十分听他的话,推选他为这支“地球求生小分队”的队长,方行洺也没有推辞,并且把他们所在的位置划分为活动基地。

“既然让我当了队长,那么我就开始安排任务了,”方行洺刚才已经把这些人原来是干什么的,擅长什么摸清楚了,“等贺师傅伤好之后负责做饭,同时管理后勤,我们一起出去找食物,带回来之后交给贺师傅,由他统一分配,你们同意吗?”

“没问题。”

“我们相信贺师傅。”

“我还怕自己做的饭不好吃呢,我觉得这样很好。”

“那就好,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体,要想活命就得抱紧成团,我相信贺师傅不会饿着谁的,”方行洺慷慨激昂地说,尽管他的内心一片平静,但是现在这些人萎靡不振,急需一个能够鼓舞人心的精神领袖,“剩下的十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外出寻找食物和淡水,一组留在基地休息,捡捡柴火,如果找不到足够的淡水,外出那组带海水回来给基地那组蒸馏。”

贺丁伤还没好,又是正经厨师,就不参与分组了,方行洺是A组组长,副队长方刃,路辉B组组长,副队长邹境,各带三名组员,从明天开始,就要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了。

他们从炸坏的机甲上拆了很多零件下来,趁手的可以当工具,又长又直的在几棵树之间当房梁,顶上铺了防水布,侧面把帐篷拆了挂在三面,剩的一面前就是烤火的火堆,里边就是他们临时睡觉的地方了。

众人把铺得最厚最柔软,也最安全的地方让给方行洺和邹境睡,因为他们是珍贵的向导,方刃看着自己挤不进去在外边生闷气。

邹境终于能和方行洺单独相处,他欲言又止,辗转反侧,把方行洺吵得睡不着,方行洺说:“邹境,你还睡不睡了,明天我还要出去找食物呢。”

“行洺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半年吗?”

“要不然呢,你能自己造个飞船?”

邹境说:“那你带抑制剂了吗?”

“应该带了吧,这事儿一直都是方刃在管,你呢?”

“在梦梦那里,但她……”邹境抹了把眼泪,“你有多的吗,可不可以分我几支。”

向导抑制剂必须每个月打一次,方行洺打了六年,已经有明显的耐药性了,差不多三周一次,这个时间还会越来越短,直到抑制剂完全失效。

方行洺的身体现在十分不稳定,甚至天气变化都能让他进入易感期,一旦引发结合热,那就只有标记才能安全度过了。

方行洺说:“明天你问问方刃吧,直接问他要。”

“我不敢……”

“行行行,我去问。”

第二天方行洺醒来,吃了邹境做的早饭,心情特别好,就想起了昨晚他答应要帮邹境问方刃抑制剂的事,他就想不通了,方刃不就比一般人高点,看起来凶点,他又不随便动手,有什么可怕的。

“方刃,我抑制剂呢?”方行洺问。

“在我包里,”方刃说,“你前几天不是才刚……”

方行洺捂住方刃的嘴,“不说这事儿你会死吗,拿六支给邹境,他抑制剂被炸没了。”

“真的要给?”方刃眼神中有疑惑,纠结,仔细品品甚至有几分激动和兴奋。

但是方行洺没看出来,他只看见邹境,被这个可怜的,受发情期困扰的小向导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形象特别高大威武。

方行洺大方地说:“给,不就是几支抑制剂吗。”

方刃数了六支抑制剂给邹境,邹境宝贝地收起来,脸上终于轻松了点。

等A组出门找食物的时候,方行洺就回过味儿来了,他问方刃:“给了邹境,我还剩多少抑制剂。”

“只够三个月。”方刃嗤笑道。

“那你还给他?我他妈用什么。”

方刃说:“你自己同意的,我都问过你了,再说就算不给他也不够你这半年用的。”邹境那样刚分化一年的向导,抑制剂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每月一支,方行洺就不行了。

方行洺记得直冒火,一旁的年轻小伙陈才元说:“队长,方刃不是哨兵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很乐意为你效劳。”方刃一脸正经地说。

“你的工作内容里可没有给我暖床这一项。”

“除了我你还想找谁,还能找谁,路辉?还是那个冒冒失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柯晨?”

方行洺心中有万千的豪言壮语说不出来,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等抑制剂用完,他就得被……不然发情中的向导神志不清,很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而且他一旦失去意识,不就任人宰割了?方行洺看了看方刃,方刃也在看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就像猎食者盯准了自己的猎物,不吃到嘴里绝对不会罢手。

如果说以前是充满野性的小狼狗的话,现在的方刃更像一匹野性十足的狼了,他到底是捡了个什么人回来了,这就叫引狼入室?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方行洺冥思苦想,方刃以前再叛逆也不会这样骑到他头上,难道是从他被那啥之后?

方行洺得出了一个令他十分不爽的结论,他在方刃面前一直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形象,但是自从被方刃看了他被那啥的现场之后,给了方刃一种“方行洺是可以被欺负”的心理暗示。

方行洺还自恋地想,方刃会喜欢上他简直太正常了,这世界上还会有不喜欢他的哨兵吗?

啧,如果真的那天到来,和方刃滚个床单也不是不行,要是方刃技术不好,还能尽情嘲笑一番。

只是对不起宫郕了,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对婚约可谓是十分忠诚,之前那次,和以后可能会有的若干次,他都不是故意要给宫郕戴绿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