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姝和陆璟玉经了那事,关系比从前更亲密许多。他们的订婚一事陆璟玉之前就和他家中,尤甫那块都写信提过,两方都没有意见。可是因为形势不明朗,彼此没有见过面,故而?日子始终没定下来。

现在尤姝和陆璟玉的婚事自然不能一拖再拖了。两人自幼相识,便略过了繁琐订婚仪式,直接定下成婚的日子。陆璟玉和尤姝两人给各自长辈写信,又都默契的给对方的家长准备了礼物。

尤甫收到爱女的信,心里终然万般不舍也极快的回了信。

陆家则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陆尚,陆敏都很疼爱尤姝。老太太耳濡目染之下,对未来的孙媳妇也很?喜欢。陆老太太专门请人看了,说八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尤甫那边没有反对,两人的婚事板上钉钉正式了提上了日程。

已至立夏

屋檐下碧绿的枝叶顺着墙体?向上蜿蜒攀爬。鸟儿立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碧蓝色的天空朵朵纯白色云朵,仿若风一吹就将散了般。

今年的春天是在淅浙零零的雨水中度过的。雨水一停,这温度啊就慢慢攀升,初夏一转眼就来到了眼前。尤姝已经退下了春装,换上了轻薄的夏衣,露出了大片白皙润玉般的肌肤。她手上拿着一把手工蕾丝薄纱折扇,一下下摇晃着。

天倒是不热,就是今儿就些闷。

折扇的小风从脸上轻轻拂过,心里的燥意不知不觉就下去了。

蓝海琼刚刚离开没多久,尤姝带着丫鬟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块。

估计是平常少有人来,这片小小的院子透着野趣。

尤姝望着天,看着树,心情通畅许多。

双葵出来寻人,正看到前面少女背对着她站在粉墙下,杨柳小蛮腰,飘香缠香肩。双葵一时竟舍不得出声破坏这般美好的画面。

站在尤姝身边的双芽余光看到站在廊下的双葵,朝着她挥手大喊道道:“诶,双葵!我和小姐在这呢。”

真是个不知情趣的。

双葵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嘀咕一句,很?快面上朝着尤姝几个走了过去。

“双葵你怎么来了?”

“颜妈妈说小姐今日的汤药还没有用,让我来找小姐。”

尤姝扁了扁嘴,唉声道:“非得现在就回去吗?”尤姝也晓得抱怨没有用,耷拉着肩膀沮丧的带着丫鬟们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至那日替陆璟玉解了春||药,尤姝每天就被颜妈妈压着灌汤药。偏偏颜妈妈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尤姝也不忍心拒绝,只能每日喝着苦涩难以下咽的药。其实有灵水护体,她事后恢复的也极快。只是这事不能和颜妈妈说,再者尤姝也不好意思。

不单如此呢。每天双葵,双芽颜妈妈三人还要?轮番上阵掌心揉上药膏给尤姝按摩身子。从前是一天一回,现在变成两回。就这么按着捏着,尤姝忧桑的发下她两团丰盈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导致尤姝许多贴身小衣和修身的衣服全穿不了,都需要?重新添置。

尤姝回了小院子,见到陆璟玉正好也过来了。两人距离不远不近,陆璟玉清瘦身姿挺拔似青青翠竹,瞧着清清爽爽令人浮躁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沉静许多。

陆璟玉向尤姝走了过来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低眉问道:“去哪儿了,绵绵?”

他知道,最近绵绵天天被颜妈妈拘在屋子里头养身子。

气色好了许多不说,陆璟玉眼神略从尤姝身亲移开寸许,别的方面收效也颇大。

“没去哪。就到处走走。琼琼今天来找我玩。她晓得我和你婚礼的日期了,说要给我准备一份惊喜呢。”

陆璟玉笑了笑,轻轻勾了勾尤姝挺巧的小鼻子,带走了上面一点剔透汗珠:“我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说。”

两人十指相扣手相伴走进了房间。看到屋里的颜妈妈等人,陆璟玉难得开口道:“你们先出去,我和绵绵有话要?说。观月你们几人在外面守着。”

尤姝蹙着眉,唇贴在陆璟玉耳边小声说道:“弄得这么谨慎,板板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呀?”

陆璟玉搂着尤姝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中,让尤姝面对他而?坐。他捧着尤姝的脸,抵着尤姝的额头。陆璟玉那双常常含情看着她的双眼多了一番别的情绪:“绵绵,我打算带着你离开封城。”

尤姝一愣,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板板?怎么怎么突然啊?我们要去哪?”她头靠在陆璟玉胸口:“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我爹爹那块。正好我也想他了。”

陆璟玉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了人护送尤叔叔和我小姑姑去源城,他们前天已经动身。”

源城是陆家的老宅所在地。

尤姝听罢有些惴惴不安:“板板,是不是要出事了?”

据她所知,现在黄伟的起义军形势一片大好,白城并没有危险。为什么忽然要把她爹爹和先生送往更为安全的源城。

“什么都瞒不了你。”陆璟玉叹气一声:“我收到消息。大总统现在打仗缺钱,旻羌城那些人把主意打到尤家。现在尤叔叔不在封城,他们觉得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陆璟玉垂眸看着尤姝纤柔水粉的指甲,接着道:“现在我也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了。我父亲那边需要?我。我必须离开封城了,去和他们汇合。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绵绵。”

实则还有还有另一重缘由。

褚杰承带领优良军队,可却没有如他所料想的直接往南边去,而?是绕了山道往封城来。

陆璟玉摩挲着手上的腕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褚杰承此番恐怕是冲着绵绵而?来。

绵绵身后的尤家和绵绵本人对褚杰承的诱惑太大了。

且目前最要?命的是他手上可调用的军马并不多。陆璟玉还没有盲目自大到能够以智取胜。一旦他们和褚杰承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们也太无耻了。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啊。”尤姝情绪激动,柳眉倒蹙,媚眼圆睁,双手揪着陆璟玉的衣服很?是不满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欺负啊,绵绵。”

随后尤姝不安的和陆璟玉说着:“板板你说万一我走了,大总统一怒之下会不会把琼琼他们怎么样啊?毕竟封城和我玩得好的就他们几个。都不用仔细查,随便抓个人就能问出来了。”

陆璟玉亲了亲尤姝的嘴角,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尤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陆璟玉才开口:“罗修是我表兄。这些年罗家和我家的来往没有断过。罗家那边做好了准备,并且已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蓝家他们了。蓝伯父以探亲的名义定于后天早上回安远县。魏家做事情更为谨慎小心,他们打算今天趁夜离开。”

说着,陆璟玉从口袋拿出一封信放到尤姝手上:“绵绵,这是魏滢萱写给你的信。放心,我没有拆开。”

难怪今天只有琼琼来找她玩。尤姝没纠结为什么魏滢萱的信会在陆璟玉手上。对于陆璟玉的贴心安排,尤姝极为感动。他爱她,并且对她珍视的朋友亦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

尤姝勾着陆璟玉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谢谢板板!”她连忙把信拿了出来,一目三行的看完了。

确认魏滢萱一家子今晚要?离开后,尤姝噘着嘴略有些遗憾的说着:“板板,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这样我还来得及和滢萱道别。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陆璟玉轻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尤姝花瓣唇,揶揄道:“那天我叫了你几回,是你自己起不来。怎么现在又开始怪我了。”

“哪天啊,我不记得了。”尤姝委屈的用手指一下下戳着陆璟玉的胸膛:“你别诓我。”

陆璟玉抓住那作乱的青葱玉指,低头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却是惹得尤姝心口泛起阵阵涟漪,睫毛轻颤。

“周二半夜。”

陆璟玉话刚落,就被脸红的尤姝紧紧捂了嘴,“我知道了。陆璟玉你行行好,别说啦。”

周二半夜陆璟玉潜入她的房内,抱着她说要?一起睡觉。

当时尤姝大脑混沌,稀里糊涂就拉着人上||了床。

就因为她一时糊涂,导致一整夜都没睡个好觉。

这人床上和床下简直是两幅面孔。

平常对她百依百顺,一旦脱了衣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身娇体?软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想起那晚她被陆璟玉摆弄成各种姿势,尤姝就羞得不行。

“想起来了?”陆璟玉握着尤姝细白的手腕,吻上尤姝红红的耳尖闷笑道:“怎么又羞上了?”

尤姝掐了掐陆璟玉的腰,娇嗔道:“你还以为人人都你是啊,脸皮那么厚。”

二人抱着亲昵了一番后,陆璟玉就离开了。

待颜妈妈几人先后进屋后,尤姝就遣散了屋内伺候的小丫鬟。

几人都是尤姝身边得用的人,尤姝没有隐瞒把这事细细和颜妈妈几个说了。尤姝让他们把紧要的东西收拾收拾,其他能不带的就不带了。

颜妈妈等人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三人像陀螺般忙着收拾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他们是忙得脚不着地。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好几个,这样就能更快一些了。

尤家的地契,尤姝个人金贵的首饰等颜妈妈收拾好用带锁的锦盒装了起来。

然后便是尤姝平日里要?用的膏药丸子这些必是不能落下的。颜妈妈筛筛选选了一些将它们用油纸包好,舍了占位置不易携带的瓶罐,放入轻巧方便的小荷包。因不晓得这一趟要?离开多久,颜妈妈索性把研磨好还来不及炼制的药粉都一一用密封的口袋装好。

而?双葵则是拿着册子把记录在纸上贵重的物品一一挑勾。做好前面的工作后双葵找来观月等可信的帮着装箱再交由管家运到尤家隐蔽的私宅藏好。

双葵在整理这些财物时,特意将大件瞧着奢华不值钱的玩意留下。为的便是以防万一,设下障眼法。万一储秉的人真带人闯入尤家还有这些东西可迷惑那些人。

收拾好后双葵才开始整理尤姝的衣物和床褥等。

因为她善搭配和装扮,平常这些都是她看管。

收拾衣物瞧着简单,但收拾起来也很?是繁琐。首先就是不能带太多,也不能太少。春夏的衣服双葵犹豫不决,挑挑选选,终于收拾稳妥。

双芽则负责收拾尤姝的化妆品和雪团子的东西。

女儿家脸上用的东西消耗特别快,双芽问了尤姝又征询了颜妈妈和双葵的意见最后才敲定带从前颜妈妈特给尤姝出行准备的那些‘小瓶装’。颜妈妈做得不少,全备上也够尤姝用一阶段了。

雪团子的东西整理起来就相对快了许多。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尤姝和陆璟玉终于赶在罗家后头离开了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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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伟的起义军和储大总统的军队两厢僵持,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后梁秋诚悄然带领了一军队赶到了战场。众人都以为是大总统秘密派来的,不想黄伟的起义军很?快就被梁秋诚收入囊中,打了储秉的大部队一个始料未及。

储秉的军队就被黄伟的起义军拖得疲惫不堪,毫无悬念的败给了梁秋诚。

等霁城战事结束后,梁秋诚命属下把此次带来的粮食分发给当地的百姓并告诉人们他所效忠的是前任大总统陆尚,而?他所带领的部队亦是陆家军。他此次是得陆总统的命收复失地,为的是尽早结束战争让老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随着梁秋诚的到来,混乱的局势暂时得以稳定。陆尚和陆璟澜亦是带了不少物资出现在了霁城。陆尚等人的安抚工作做得很?到位,当地的老百姓慢慢扭转了对陆家的感官,从一开始的担忧惧怕怨恨到信任,感恩戴德。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却值得。

陆家得到了霁城百姓的认可,这是一个信号。

预示着陆家重新登上了政治的舞台,从此不再是储秉一人说得算了。

紧接着陆尚带领浩浩荡荡的军队一路南下。此行自然不是做无用之功,而?是安抚之前因起义军和储家军对战后而无家可归的百姓。

陆家一系列的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南边享有了较高的声望,得到了多数民众和不少当权者的支持。

褚杰锋从他父亲那处得到陆家在南边有很?高的声望这一消息时脸色阴沉。最令褚杰锋难堪愤怒的是他的父亲储秉对他很?不满,认为是他嫉妒幼小弟,故意拖延耽误了军队的行程。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褚杰锋不会因为和褚杰承之间的龌龊瞒报消息。现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的内部出现了内奸,导致消息不断地延误。

就是他手中的这份信都比预期要?晚了足足一周。

军情瞬息万变。耽误半天都是一个模样,更何况是一周。

这其中的变数太多。

褚杰锋不敢设想。

当务之急只能劝褚杰承尽快往南边赶杀了陆家人,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他手上捏着信往褚杰承的房间走去。等到门口被守卫的士兵拦住,不放行也不肯为褚杰锋通报。褚杰承得储秉偏爱,被给以了很?大的权利。褚杰锋早料会吃闭门羹,他也不多说带着人就要?往里面硬闯。

两个侍卫眼看着拦不住人只能大声喊道:“协都统,正都统有令没有他的传召谁都不能进去。”

侍卫急红了眼,拼命拦着。

两兄弟再怎么不合,那也都是大总统的儿子啊,他们就是夹心饼干受两边的气,偏偏谁都得罪不起。

正闹着,门突然打开,褚杰承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好,眼下乌青居高临下对褚杰锋说道:“如果你待会说得事不是我想听的,我就让储大山送你回去。”

褚杰锋握紧了拳头,和褚杰承对视:“霁城往南数个城都已经被陆家拿下,现在陆尚已经自封为陆总统和储家叫板。不知道正都统大人对这件事怎么看呢?”

话落,院子安静的仿若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