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姝看着?车窗外。

甄宝楼在华丰大街,街道繁华,商铺种类繁多。街边有不少商贩支起摊位吆喝兜售各种商品,诸如,小孩儿玩的风车,小玩具;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首饰等;还有一个个竹编的小篮子里头盛放着各色新鲜时令果蔬,橙黄色枇杷,杏,紫红色桑葚等。

要数受欢迎的还是推着?小车鲜做出各式风味小吃的摊位。

尤姝坐在车上都仿佛能闻到新炸出豌豆黄儿的香味,再看那一串串蘸着糖的红彤彤果儿的糖堆儿及冒着?热气的豆汁儿,尤姝吞了吞口水。

陆璟玉看得好笑,却不在这上头惯着尤殊,只当做没看到。

再看下去,陆璟玉怕招架不住少女可怜巴巴的表情。

今天是周日,又正值封城学校休假城,不少青年男女结伴走在街道两侧,还有芒华女校的校友走在其中。

芒华女校最早是封城的富商和当时的官员捐助办起来的。延续到今日,女校内的学生大多是上流社会的小姐们。尤姝不受封城名媛的欢迎,在学校当然也没有什么朋友。

她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很快,他?们就到了风洋大餐厅的门口。风洋大餐厅在迎晖路和西街交汇处街口旁,而日曼餐厅和风洋餐厅仅一条马路之隔。这?也能就是为什么陆璟玉说带尤姝吃完冰糕再去日曼餐厅吃牛排的缘故。

两侧的马路修得很宽敞,种着?一排玉兰花。现恰逢玉兰花开时节,大朵雪色花开,很是好看。迎晖路行人和车辆却并不是很多,不似华丰大街热闹。

甫一下车,尤姝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餐厅的门口。

人群正中央站着?位富态的中年人,后面则整齐候着?一众侍应生。尤姝看到这么大的阵仗还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拉了下陆璟玉的袖口。

陆璟玉和尤姝道:“这?位是风洋餐厅的梁老板。我以前帮过梁老板几次,和他?也算是旧识。”

经陆璟玉一提,尤姝想起这?位应当是书里头描述过的梁丰源。陆璟玉确实受恩于梁丰源,也因?此这位生意上的鬼才心甘情?愿屈居于陆璟玉之下。

梁丰源为人精明圆滑,替陆璟玉积攒了不少财富,暗中更多次帮陆璟玉收集到有用的情?报。

不过梁丰源一向低调,鲜少露面。尤姝从前没见过,今天也是跟了陆璟玉来,才见到梁丰源。

“陆少,尤小姐,欢迎二位光临。”梁丰源姿态摆的很低,态度极为恭敬。

尤姝挽着陆璟玉的臂弯微笑颔首,无意多说,陆璟玉朝梁丰源点了点头。

梁丰源罕见的看到了陆璟玉眼中含笑,越发不敢怠慢。

两人迎了进去。

风洋餐厅外是一座独栋小红楼,内里装潢以西式古典宫廷奢华风为主。大理石雕刻梁柱将空间分割成各个区域。推门而入,走在铺着红色的波斯地毯的长廊上,左拐第一个房门就是陆璟玉让观月订下的包间。

红蓝绸布压褶成花的落地窗帘分别挂在圆形窗户的两侧,整个房间大而明亮。长长的餐桌往右延伸过去的墙壁上,则是大理石筑的一两米高的壁炉。壁炉上刻着一群带着?翅膀的小天使,两方的石柱上雕刻了两尊女神,其中之一尤姝认得是赫斯提亚女神。

尤姝放下陆璟玉走过到窗户旁,轻嗅放置在上面的一捧小瓣金花茶。味道淡,金瓣玉蕊,在阳光下晶莹半透。

金花茶罕见,开得这?样好的更是少见,尤姝一时看得着?迷。

“绵绵喜欢?”陆璟玉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尤姝的肩头。

尤姝点了点头,“爹爹之前让人寻的金茶花是薄瓣,虽然也好看,但比不过这?株。”尤姝喜欢花花草草,但没有到痴迷的地步。她是个俗人,之所以爱花,赏花,亦是因为花朵不仅美,还可以制成各种香膏,细粉,糕点。前者是可以让她变美,后者是能让她饱口腹之欲。

这?盆小瓣金茶花难得,尤姝并没有想捧回家的念头,她转而牵着陆璟玉的手?,摇着?陆璟玉的手?臂软软的撒着?娇,“快让上冰糕吧,一路来我都看馋了。”

陆璟玉被尤姝晃得心又痒又酥,嘴角晕出一抹笑痕,“小馋猫。”说罢,陆璟玉细心的把落在尤姝额前的碎发往旁拢,“坐着?等会,已经吩咐下去了。”

梁丰源早闻陆少宠尤家小姐,却不想宠得这?样厉害。待尤家金珠如此温柔,比他?惯着家里幼女更甚。只怕是这位娇娇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少爷都要驾着天梯给她摘下来。

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识趣了,梁丰源又象征性的询问了几句,就带着?一众侍应生离开了。

少爷和大小姐独处时不喜有旁人在一边伺候,观月和观言也随着梁丰源等人一起出去了。

空旷的包间内,只余陆璟玉和尤姝两人。

尤姝便和陆璟玉闲聊起来,和他?说邀请了蓝海琼和魏滢萱两人一同?到望月居玩耍,而且已经让尤管家现行到望月居安排几人一应的吃穿住行了。

因?蓝海琼本就有撮合他?和绵绵之意,跟去倒也还好。只是魏家的小姑娘黏绵绵黏得厉害,陆璟玉心里有几分不喜,倒也没有表现出失落。

尤姝看陆璟玉一时沉默,想起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他?们一群少女厮混,建议道:“不如叫上阿修和伟奇?”

严伟奇这?些年追着?尤姝的屁股后面,阿姝长,阿姝短,陆璟玉烦严伟奇烦的厉害。好歹有一起长大的交情,只要不涉及尤姝,两人倒也能和平相处。

陆璟玉点了点头,伟奇和阿修同?去,也能分散魏滢萱的注意力,遂同?意了尤姝的建议。陆璟玉把手?里去了皮的枇杷肉放到尤姝的嘴里,“我尝过了,并不酸,你吃吃看。”

尤姝喜欢吃枇杷,但又腻烦枇杷的果皮不好剥。闻言,尤姝喜得撅着?小嘴含住了陆璟玉手?里的果肉。

红艳艳的小嘴和陆璟玉长指不过短暂的触碰,但那香软温热的触感却让陆璟玉耳尖发红,喉咙干涩发痒。满心满肺的少女此时眯着眼吃着?枇杷,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的事。

“我已经让观言买了许多,等回家再慢慢吃。”

“嗯嗯嗯,知道啦。”尤姝咽着果汁,显然没把陆璟玉的话放在心上。尤姝爱把鲜果零嘴当做正餐来吃,现在正贪枇杷酸甜这?口。

陆璟玉又喂了几颗,就让人把一小碟枇杷给撤下了。

“不能再吃了。”

陆璟玉刚才被少女无意撩拨一时走神多投喂了几个,反应过来尤姝又从他手?里叼走了一颗。再多吃几个,绵绵那小鸟胃恐怕连冰糕都塞不下。

尤姝不免失望,舔了舔唇,眨着水灵灵的眼道:“板板。”

“五坊店的桂花酸枣糕,雪衣豆沙和金菊糖露,”陆璟玉还没说完,尤姝已经扑到他怀里,抑制不住开心的问道:“板板,你是不是都让他?们买了?”

尤姝心心念念五坊店的糕点许久。可重生的时机不巧,五坊店的老板家中有事,关了门,尤姝就没尝到味。

就算不久前尤姝和陆璟玉闹别扭,陆璟玉也不忘早早差人到五坊店按尤姝往常的喜好订上。

“嗯。”陆璟玉顺势把人往怀里抱,掌心下的腰肢柔软似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等冰糕端上来的时候,尤姝才从陆璟玉的腿上下来。

长桌上,尤姝和陆璟玉紧挨着坐着?。

桌子上不过摆放着几碟西式甜品,和两碗犹冒着?寒气像雪堆似的冰糕。

陆璟玉早就嘱咐观月提前知会了梁老板,冰要少放,较餐厅的定量减去约有三分之二左右。因?而两碗冰糕里头的冰少得可怜。为不显得寒碜,糕点师傅只能多放奶油,果脯等。

“期待了这?么久,没想到只是宣传海报做得好看,瞧着也不是很好吃。”尤姝大感失望,上头堆砌的奶油比下面奶白色的雪糕还要多。尤姝对绵密的奶油完全不感兴趣。

“如果不喜欢就不吃了。喝点果汁,一会我让观言把牛排端过来。”

在没见到梁丰源之前,尤姝怕这?番举动为惹风洋餐厅老板嫌。可见着?人,尤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毕竟,餐厅真正的老板都坐在她身边了。

待两人用完了日曼餐厅端过来的牛排后,擦净嘴角,尤姝和陆璟玉夸牛肉肉质细嫩有嚼劲,淋上去的汤汁鲜美,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下去,比昨晚上做得美梦也差不到哪里去。

尤姝吃得开心,一时不察把昨天的梦给说了出来。

细嫩有嚼劲,原来绵绵是这样想的。

几个词在陆璟玉舌尖滚了一圈,“入梦的美食怎么能和到嘴的美味相提并论。”陆璟玉虽然和尤姝这?样说,但那双狭长眼却似云雾簇拥,遮蔽澄清茶眸,难辨情?绪。

尤姝不知道昨晚主动把香唇偎到陆璟玉嘴边,还不解道:“也是奇怪,昨晚在梦里头好像真的吃到了一样。”

陆璟玉自不会和她解释,只是听到尤姝这?样说,不免想起昨夜旖旎。他?的目光落在少女两瓣嫣红如封了层蜜蜡的唇肉,心火烧得更旺。

刚摇铃让侍应生撤下了桌上的餐具,开门声这?时又响起。

尤姝,陆璟玉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却是观月从外推门而入。观月一向守礼,很少这?样唐突,恐怕是有什么事。

观月行了礼后才开口,“少爷,大小姐,舒家和金家两位小姐在甄宝楼外被一伙人强行掳走。两家派了人又请了警察厅的长官到甄宝楼外取证寻人。现在华丰大街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街道被堵车辆难以通行。”

观月简单阐述了甄宝楼外发生的事,至于别的事自有少爷和小姐决断。

尤姝乍听到这个消息,极为震惊。

不管是前世还是原文,都不曾发生过舒轻言被绑的事。好在尤姝从未过分依赖剧情,对于舒轻言和那位金家小姐被绑架一事很快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陆璟玉看尤姝半晌没说话,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舒家和金家小姐如何陆璟玉并不关心,却担心这?事勾起尤姝的记忆,搂着?人,“绵绵不用害怕,等人散开了咱们再回家。”

尤姝摇了摇头,“我不怕。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多的话尤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做到不幸灾乐祸,却无法真正关心舒轻言和那位素未蒙面的金家小姐。

两人又坐着?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起身离开风洋餐厅往家去。

却说那甄宝楼内离开的许樱雪迎面碰到了女明星袁苑一行人。袁苑作为大明星,身边不止有丫鬟伺候,还有几名西装革履的保镖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许樱雪面带微笑领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往一旁主动避让。可袁苑显然是冲着许樱雪而来,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到了许樱雪跟前。

袁苑在外极为得体,行为举止温婉大方,挑不出半点毛病。可私下,袁苑是怎么顺心怎么来。到封城后,她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可不过几天,她明显能感觉到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好几拨人。

作为一活跃在荧幕上的女明星,袁苑在这方面的警觉性非一般闺阁中的小姐可比拟的。打发了一些记者,热情的影迷,袁苑仍然感到被人窥探。

袁苑一开始怀疑是舒山水的太太派人盯梢,故意泄露了行踪,引蛇出洞。最后,竟然是许家近来名声渐长的二姑娘。袁苑不屑和一小姑娘计较,但也不会纵容许樱雪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来。

“许小姐,我劝你收收心思。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这?些道理许小姐的父母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

“袁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樱雪装傻充愣,不把袁苑的警告放在眼里。

她是仗着?重生,未卜先知袁苑给舒山水当情?妇。她只让屏翠和屏玉让人盯梢,别的事却还没来得及做。就算袁苑想找她麻烦,许樱雪也是不怕的。

许樱雪话落,袁苑嗤笑了一声,抬起下巴骄慢道:“原本我以为许二小姐是聪明的,才亲自走这?一趟。现在看来,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

说完,也不给许樱雪喘息的机会,袁苑就命身后跟着?的黑衣保镖上前。

许樱雪就算本事再大,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也是抵抗不了面前几个壮汉。她心思百转妥协道:“袁小姐的事我不过是一时好奇,以后再不会了。”

话是这样说,许樱雪心里已经存了报复的念头。

袁苑撩了一下头发,带着丝妩媚的笑意,“许小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袁苑看以势压人见效,逼许樱雪妥协,也就放了人。

许樱雪本打算攥紧袁苑给舒山水当情?妇这?一事作为将来要挟舒山水和袁苑的筹码可没想到屏翠秘密跟踪竟然还是被当事人。等袁苑彻底消失在许樱雪面前后,两个丫鬟自然是连连告罪。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说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纵使不甘心,许樱雪也不能再把这?件事当做威胁袁苑。刚起了放弃的心,那边舒轻言就领着?一众小姐妹出现在了许樱雪主仆的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