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做却一直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可以去尝试一下。”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拾久从主治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这是上个月做的身体检查,今天报告全部出来了。

其实,她也没必要拿着这些检查报告去给医生确认,这么多年了,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来,只能确定她的身体正在一天比一天虚弱。

看着其中一张报告单上面的数值,不用医生告诉她,她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由于检查过后身体器官没有衰竭,也没有恶性肿瘤和癌细胞,身体没有感染,附和捐赠器官条件。因此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签订死后器官捐赠相关文件。

若是死后器官出现病变,无法捐献给别人,至少自己的□□还有点用。

这是拾久从古镇回来的第三天,除了在古镇上见过鬼和鬼差,出了古镇后,世界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在古镇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是她时日无多后,不甘于平平淡淡度过最后几个月而做的梦。

拾久挑挑眉毛,随手将这些报告单丢进了包里。

要不是怕没钱吃饭,她宁愿躺在床上从早睡到晚上,一动不动。躺在草地上看天都能看一下午的人,平平淡淡才是真。

她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留恋,从小她就没父母,爷奶将她带大。她这辈子就是个没钱命,奶奶没了后,她也成年了,大伯一家就把爷爷接了过去,爷爷被照顾的很好,她也不用担心。

等什么时候真的要离开了,去找爷爷,告诉她自己要嫁到国外去,这样几年看不到也说得过去,大不了骂她几声白眼狼呗。

最好的闺蜜是土豪,每次带到她面前的男朋友都不是同一个,小日子过得贼滋润。

拾久是个颜狗,爬了无数颜值偶像的墙头,男朋友倒是没有一个,也不用担心怎么跟男朋友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临死前告别。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晒得人皮肤滚烫。

拾久放在外面的共享自行车不知道被谁给骑走了,这附近有公交车,但没有回家的车子。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导航,距离这里两千多米处有个能够坐车回家的公交站台,她把手机一关,拿出墨镜戴上。

走了没几分钟,一辆豪车从身边开过,开了不到十几米,遇到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豪车前,远远的看了一眼,利索躺地。

大概是没想到地面这么烫,烫的汗水滴在地面上眨眼都能蒸发干净,老太太刚躺地上,就哎呦叫唤着手脚并用爬起来。

开豪车的是个年轻男人,西装笔挺,衬托的那双大长腿笔直又撩人。

这气温都超过35度的大晴天,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方,外面的西装也扣得一丝不苟,看着都觉得热。

男人从车上下来,目光冷淡,看着躺地不成就装腿瘸的老太太胡搅蛮缠,不仅不生气,随手就从车里掏出一个钱包,从中取出厚厚一叠红色钞票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爽快的苦主,不仅一句话没跟自己争辩,也不讲价,出手就是厚厚一沓子钱。

不仅老太太没想到,在后面将一切都揽入眼底的拾久也没想到。

有些酸,这世界上有她这样连两块钱的转车费都舍不得花的穷B,就有被讹都不吭一声随手一大把钞票送出去的大老板。

关键这大老板,又年轻,又……好看。

虽然没看到全脸,就一张侧脸,都好看的差点闪瞎颜狗的眼。

“年轻人,你怕不是看我年纪大,就想糊弄我吧?”

老太太先是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掏出一个小布袋,从布袋子里掏出老花眼镜戴上,然后拿几张钞票,眯眼验看真伪。

确定是真钞,更加狐疑,左右看看,又看向车内,最后,看向站在男人身后不远处的拾久,一脸恍然大悟。

“你们是不是拿手机放什么地方拍我,等我收下钱,你们也搜集到证据,立马报警抓我?”老太太一把将钱塞回男人手中,笑的一脸得意,露出两排几乎掉光了牙的粉色牙床。

“老太太我也是看过很多视频的人,一猜就猜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套路,想要套路我,你们还嫩着呢!”

说话,神气的背过身,牛气哄哄的离开。

脚不疼了,钱也不要了。

男人:“……”

他只是懒得跟这老太太在这里撕扯浪费时间罢了……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被老太太默认为他的同伙的年轻女人,看清了她的脸,瞳孔一缩。

拾久眼睛锃亮,看美男转向自己,伸手想跟对方打个招呼。

谁知对方一点没有认识她的意思,耷拉着一张扑克脸就上了车。

车门一关,谁也不理。

拾久:“……”

她好脾气的笑笑,没关系,美人嘛,不高兴都不叫脾气大,那叫‘傲娇’。

拾久喜欢看美人,但不是流氓也不是色魔,对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没想凑上去贴冷屁股。

豪车启动,却是缓缓倒退。

直到退到拾久身边,车门摇下,美人板着一张脸直视前方,睫毛微颤,嗓音像是好久没喝水有些干哑:“你好,要去哪里,正好不赶时间,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拾久眼睛一亮。

没想到,是个外冷内热的美人。

现实当中很少能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美人,拾久艰难的拒绝了送上门来的美色,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这辆豪车太扎眼,要是把她送到租住的地方,那些女人的口水都能把自己淹死。

给美人相比,还是平稳的日子更重要。

美人冷淡的点头,摇上车窗,启动车子正要离开。

老天爷大概都看不惯她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意外比豪车的启动先来一步。

一辆大卡车犹如喝醉了酒,在路上歪歪扭扭的飙车,引起路人惊恐尖叫。

卡车开的非常快,待二人发觉不对时,那卡车已经失控的撞向豪车。

一切来的太快,拾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错落起伏的尖叫声中,和豪车一起,被撞进了大马路边上的公共厕所。

“砰——”

公厕被撞成废墟,顶棚砸在豪车上。

一个大兄弟提着裤子,心有余悸。

“还好,这公厕坏了不能用,里面没人。”

方才,尿急的他看到这边有公厕,急匆匆过来,结果发现公厕坏了,门已经锁上,根本就进不去。

没办法上厕所,憋得心里冒火的他还骂了几句脏话。

好在是不能上,否则就这种撞法,他恐怕也得没命。

此时,被认为凶多吉少的二人,一个被安全气垫救下,头上流了些血,意识还算清醒。

另一个……

拾久经常能遇到倒霉事儿,多次险象环生,但每次都会因为各种奇葩原因而幸存下来。

就像老天爷看她不顺眼,又不想真的弄死她,拿着把大砍刀,一刀冲她劈下来,只砍掉她一部分头发。

没别的意思,就是玩儿。

这一次,她被豪车顶着,直接冲破了女厕的门,撞进了一个隔间。

豪车卡在整个女厕唯一幸存的隔间外面,隔间只撞坏了一半,这才没把她给顶死。

她摸摸后背,意料之中,和过去二十多年遇到的每次意外都一样,除了衣服弄破,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就连骨头,除非是她自己扭伤,否则外力没办法伤到她。

靠着这种‘弄不死金手指’,拾久才能在老天爷这种高频率的折腾下活到现在。

拾久想要站起来,她长得高,半蹲起来,头就顶到了压在隔间上的墙。

隔间后被震的出现了一个狗洞,想爬还是能爬出去的。

拾久看看狗洞,又看看还在豪车里,卡着车门出不来的美人,叹了口气。

时云笙一手捂着不断流血的头部,另一手试图去掰开车门,但车门已经变形,死死卡住,无论怎么使力,都没办法掰开。

他扯了扯领口,呼吸愈发不畅,冷着脸,不耐的伸手一拽,“啪”,几颗扣子被粗暴的拽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六块让人遐想的腹肌。

就在他焦急之时,门“啪”的一声开了。

门外,一个纤弱的身影蹲在外面,抬头看向自己,这么看过去,小小的,小脸惨白,让人怜惜。

小小的,让人怜惜的拾久,此时已经头晕的厉害,目光晕眩的看向时云笙,目光落在了他的腹肌上。

六块腹肌,很好摸的样子……

紧要关头,她没多想,正要喊人下车,就见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鼻子上。

她一愣,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热,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拾久:“……”

她老脸一红,顿时暴躁,苍白纤细的手伸过来就拎着他的领口往下拽。

时云笙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在对方手里像是一个轻飘飘的气球般,不带一点费力的,就被拽下了车。

跌跌撞撞费力爬到隔间里,那狗洞对拾久这种身材纤细的,爬出去都得稍稍费力些,对时云笙就更困难了。

“你先出去,我去拿块石头”过来把洞砸大些。

时云笙话说到一半,就见拾久伸脚一踹。

“砰——”

伴随着微妙的‘咔’声,洞被踹开了偌大一个口子。

公厕摇摇晃晃,即将第二次坍塌。

拾久头也不回,揪住身后男人的领子,跌跌撞撞的往外冲。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前几天刚扭伤过两次的位置,再次因为她自己受到重创。

“轰——”

身后,火光冒出,带着炙热的温度追在二人身后。

那是车子着火,遇上公厕内的沼气,喷出了滔天火焰。

他们没了命的跑,心跳的飞快,不知道是几息后,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

拾久眼前一黑,有一具冰凉的身躯覆在了她的身后。

剧烈的爆炸声中,有什么热乎乎的软固体,带着某种让人窒息的气息,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不知道是被震的,还是被熏的,刺激太大,拾久眼睛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