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城墙那片土地?又黏又湿,踩下去就是一脚泥巴,又脏又难闻。

——基地?里的卫生确实不怎么好。

而且今天竟然?还?在城墙根看到?了刘然?跟白?领男。

花眠白?色板鞋上已经全是泥点子?,有些嫌弃但又不想离开谭以爻,恹恹地?留在谭以爻身边,见了他们抬手打?了个很敷衍的招呼。

刘然?无奈:“……大小姐,您是昨晚累着了吗?”

花眠趴到?谭以爻肌肉紧实的身上,倒是不嫌弃男人身上蹭到?的灰尘泥土,狐狸眼浸着绵绵情意,似水柔和,唔了声,语调暧昧:“是的呢,都怪我家哥哥,昨晚三点还?拉着我不让我睡觉。”

谭以爻脸色绯红,单纯的听不了花眠说这种话,他总会联想到?某些下流的事情。

但又很沉默:“……”

刘然?一噎,狗粮吃到?撑:“得?了,干活干活。”

花眠从谭以爻身上离开,不打?扰他工作,又问刘然?:“你怎么来这里啦?”

刘然?害了声:“别提了!”

娃娃脸气愤:“我那天下午出去清除丧尸,你猜那小组长是谁?”

花眠思忖片刻:“你前女友?”

她?见刘然?表情不对?,又迟疑:“……你前男友?”

刘然?愣了下,思路差点没聚拢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什么啊!”

“是明喆,明喆!”

花眠迟钝的啊了声:“大妈的儿子?。”

刘然?:“……”

这记忆力很有问题。

真怀疑是不是再过几天不见面?,大小姐就把他也给忘了。

花眠打?了个哈欠,狐狸眼浸着水雾,懒洋洋地?问:“那你干嘛离开啊?”

刘然?呸了声:“垃圾玩意儿,看见他都烦!”

花眠嘟囔着亏了。

刘然?:“?”

她?哎了声:“不应该离开的嘛,要留在那里好好恶心?他呀。”

刘然?默了会儿,一拍大腿:“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呢!”

“当?时就记得?生气了!”

花眠安慰他:“没关系的。和弱智的人吵架,你也会被传染成弱智的,是他的错。”

刘然?深感心?灵受到?的安慰,又跟大小姐聊了几句,实在受不了谭以爻充斥着疯狂占有欲的眼神,扭头?找了白?领男。

他们俩住的本来就近,平时行动也是一起互相照应,关系相处的还?不错。

花眠多看了白?领男几眼,忽然?想到?大妈跟他之间的恩怨,但也没有多问。

她?又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恹恹欲睡,睁眼迷蒙的狐狸眼看谭以爻,逆着光,金色碎影萦绕在他周身……

在她?眼中。

谭以爻,是个会发光的人呢。

花眠余光忽然?看到?了楚浅。

“哎,那个是楚浅吗?”

刘然?惊呼:“大小姐竟然?还?能记得?她?名?字?!”

白?领男说:“我们住的不算远,但听说过得?不是很好。”

“尤其是上次丧尸潮来了以后。”

刘然?不屑:“就她?男朋友那懦夫模样,在贫民?窟不被扒层皮也好不到?哪里。”

“她?现在一个人要养三个人。”

花眠:“?”

白?领男:“她?男朋友找到?了她?闺蜜。”

花眠狐狸眼浮现出光亮:“哇哦。”

像是找到?了很好玩的东西。

谭以爻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就见到?她?蹦蹦跳跳地?去找了楚浅,连裤子?上溅到?泥巴也不在意。

刘然?疑惑:“她?干嘛?”

谭以爻煞气十足的眼神看他眼。

刘然?:“……”

懂了,兄弟。

大小姐的事不是我该关心?的。

虽然?刚下过几场雨,但夏季的天气温度居高不下,地?面?上的水蒸发的都差不多了,随之而来的是股燥热与?烦闷。

楚浅原本从来没干过活的手布满了好多伤口,指甲里总是藏着灰,因为要节约用水,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憔悴。

清秀可人的容颜大打?折扣,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花眠叹了声:“小可怜。”

楚浅听到?声音见到?来人,竟然?莫名?有了一丝安慰——

谭以爻那么宠大小姐,结果来到?这个基地?,大小姐不还?是要做这些脏活累活。

她?打?了个招呼:“你不干活吗,不老实干过的话,是不给积分的。”

旁边都有人在监视。

但花眠在,也没影响到?谭以爻工作,更何况在末世,在基地?能捞个职位的人,大多会察言观色,小道消息很是灵敏。

早就知道了他们后来很硬,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花眠看了眼楚浅的样子?,慢吞吞地?,像小孩玩闹似的开始拿着铲子?活泥巴,“你找到?你闺蜜啦?”

提到?这个话题,楚浅原本就不高的情绪更是低沉,闷声道:“嗯。”

花眠有一下没一下的地?铲着泥:“找到?闺蜜了,怎么不开心?呢?”

这话题不能说。

一提楚浅就忍不住红了眼圈,两行清泪冲刷着脸颊的灰尘,狼狈又可怜:“我,我……”

她?擦了擦眼泪,本就脏兮兮的小脸更是混乱潦草:“你是来笑话我的对?不对??”

“你早就提醒过我,我男朋友,我闺蜜,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还?是离不开他们……我一个人在贫民?窟根本生活不下去的!”

花眠早就停下动作,眨巴着透亮又无辜的狐狸眼看她?,忽地?笑了:“你中午结了积分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楚浅愣了:“你说什么?”

花眠垂下狐狸眼,失望极了:“不可以吗?你要拒绝我么?”

楚浅连忙摆手:“不是的。”

她?到?了贫民?窟才知道,在末世来临以后,路上碰到?的那些看起来冷漠的人们,心?肠究竟有多好。

不管是大小姐,还?是刘然?徐言,都曾经明里暗里提醒过她?。

可是,楚浅为难:“我家里……”

她?中午不回去给他们准备午饭,等到?了晚上,肯定又会被羞辱欺负。

——可她?又根本不敢一个人独自生活。

花眠:“你可以不回去的,你愿意睡客厅么?”

楚浅哭的不能自已:“可以吗?”

花眠点头?,笑:“可以呀。”

去结算上午的工作积分时,这个小姑娘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见花眠笑吟吟在站在一边,都没过来结算积分,又不好意思用自己的藏满污垢的手拉她?,便冲她?说:“快来结算积分了。”

花眠啊了声:“我没工作啊。”

楚浅愣了下,随即看到?谭以爻和刘然?他们从另一边过来,一行人浩浩汤汤,又气势磅礴,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种感觉,完全碾压荣旻。

她?见到?花眠搂着谭以爻手臂,又跟刘然?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冲她?挥了挥手,“走啦走啦,吃饭啦!”

楚浅想到?自己还?以为大小姐跟自己一样要工作,不自觉嘲笑自己,实在是天真。

……

“谭哥,你们回来了?”贾凝苒比他们回来的要早,买了点东西,到?了楼梯口,没想到?竟然?能碰到?谭以爻,当?下便惊喜地?打?了招呼。

——好像完全忘了凌晨的不愉快。

花眠眼神一亮:“贾小姐,我正要找你呢。”

贾凝苒:“???”

她?迟疑:“找我?”

“对?呀对?呀!”花眠欢快地?跑到?贾凝苒身旁,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哇,还?有鸡蛋呢。”

贾凝苒瞬间警惕:“你想做什么?”

花眠让谭以爻和刘然?他们去吃饭,她?带着楚浅挤进了贾凝苒的家门,坐在贾凝苒最喜欢的懒人沙发,发出一声喟叹:“哎,这个好舒服啊。”

贾凝苒忍不住讥讽:“你家没沙发吗?”

花眠叹息:“没呢,谭以爻说这种沙发伤脊椎,不让我的坐的。”

贾凝苒绷着脸:“……你给我出去!”

“别呀。”花眠趴在沙发上,媚眼如丝,“好邻居,收留我一顿午饭嘛。”

她?拿出一瓶红酒:“我带了礼物哦。”

贾凝苒狐疑:“你从哪里拿来的?”

花眠摸着红酒瓶:“从酒庄里拿来的呀。”

她?摇了摇红酒,可怜兮兮地?哀求:“给个面?子?嘛,我还?带了客人呢。”

贾凝苒看向像个泥猴一样的楚浅,“……”

那小可怜的局促与?不安,让她?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楚浅还?可怜巴巴地?打?了个招呼:“你,你好,我是楚浅。”

沙发上的妖精还?在装可怜。

贾凝苒手里如果有枪,很想一枪崩她?们,但她?没有,而花眠有。

——大小姐刚刚不经意地?露了出来,特意让她?看到?……故意在威胁她?!

贾凝苒深吸一口气,“去洗干净再过来!”

楚浅不安地?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贾凝苒。

大小姐叹息:“没水呢,阿苒。”

贾凝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花眠给她?出谋划策:“让她?先用你的水洗洗,好不好?”

“她?明天领了三升水就还?给你哦。”

贾凝苒气愤地?指着洗手间:“记得?还?我!”

她?看到?花眠扔给楚浅一块肥皂跟换洗衣服,更是气愤不已,深觉她?早有预谋。

楚浅进了洗手间后,不一会儿,就响起来了水流声。

贾凝苒阴沉着脸走到?花眠面?前,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花眠抬手勾了下下巴:“乖啦,你不是想要小孩子?吗?我给你一个哦。”

贾凝苒觉得?自己下巴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火大的话——

紧接着,就被花眠搂着脖子?,按在沙发,花眠贴在她?耳边,忧愁叹息:“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怜。”

她?添油加醋的把楚浅的遭遇说了一遍,在浴室里的小姑娘都听哭了。

花眠摊了摊手,更是又忧愁:“你看,哎,多可怜的小孩子?。”

贾凝苒听的又气愤又疑惑:“她?自己挣的积分,她?才是有钱的那个人!她?为什么要委曲求全,畏畏缩缩!”

花眠:“你别吓到?人家嘛。”

她?笑了笑:“你也看到?啦,她?是个又勤劳又能干的小姑娘,你让她?睡你的客厅,就能收获一个给你洗衣做饭的小宝贝哦。”

贾凝苒陡然?从气愤中冷静下来:“不行。”

花眠狐狸眼依旧弯着:“乖啦,再考虑考虑嘛,她?超乖的。”

贾凝苒感受到?腰间冰冷的枪支:“……好。”

她?又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

花眠收了枪,眨巴着眼,真诚看她?:“是呢,为什么是你凌晨三点多敲我家哥哥的门呢?”

贾凝苒一时语噎:“……”

多么明目张胆的报复。

午饭是楚浅做的,她?为了逃离荣旻和闺蜜,也是用尽全力把她?会的为数不多的菜给做了出来。

——炒小白?菜,炒油麦菜,炒了一个鸡蛋。

都没什么油水。

实在不是贾凝苒抠门,而是她?就买了一个鸡蛋。

没什么油水主要是楚浅不敢多用,怕惹贾凝苒不开心?。

主食是麦片。

楚浅洗了脸以后,透出了几分曾经的清秀:“贾小姐,您放心?,我不会白?吃的,我可以把积分给您!”

花眠正在朝碗里倒红酒,闻言呀了声:“你看看我们楚浅,又听话又懂事呢。”

“洗完以后也白?白?嫩嫩的,对?吧?”

贾凝苒目光落在乖巧站在原地?的小姑娘,耳边是花眠对?楚浅的夸赞,恍惚之中——

这套路怎么那么像媒人说亲!?

她?沉默着入了座:“吃吧吃吧。哪那么多话!”

花眠:“好耶。”

楚浅倒是有些拘谨。

贾凝苒注意她?好几次,见她?只敢夹面?前的小菠菜,都不敢多吃两口,一直低头?吃麦片,结合花眠说过的话,不免脑补出小姑娘备受欺负的场景——

很有共鸣。

她?刚做雇佣兵时,也是这样,连饭都不敢多吃一口,生怕身边那些人高马大的玩意儿会因为她?多吃一口而揍她?!

但想归想。

末世了,照顾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去管别人。

收留她?,只是为了活命。

花眠端着碗红酒,视线环绕一圈,“楚浅,阿苒姐姐在看你呢,快点敬她?一杯,谢谢她?愿意让你留下来。”

楚浅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筷子?没放好,连忙站了起来,举着碗:“贾,贾姐姐,我敬你!”

她?以前也没敬过酒,不知道里面?的圈圈绕绕,实在的很,端起碗就一口闷了。

末了以后,要坐下又想起来花眠,给自己倒了大半碗:“大小姐,谢谢你!”

又是一口闷。

花眠微微睁大狐狸眼:“哎呀。”

这酒的度数有点高呢。

贾凝苒明显也愣住了:“这小姑娘这么听你话?”

花眠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她?以前可嚣张啦,指着我鼻子?骂我呢。”

遇到?一个渣男后,又自卑又怯弱,一丁点自信也没了。

楚浅脸色有些发红,眼神也泛红:“对?不起,大小姐……”

“我以前不该骂你的呜呜呜呜呜呜。”

花眠刚抿了口红酒,整个人就被楚浅抱住,哭的稀里哗啦:“我好羡慕你,花眠!”

“羡慕我什么?”

楚浅哭着打?了个嗝,断断续续说:“羡慕你,羡慕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好的保镖……”

花眠笑着,慢慢推开了她?:“别把我衣服弄脏了,好不好?”

贾凝苒看那抹笑,总觉得?有些悲凉。

她?正要说些什么,结果见花眠站起了身,立马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花眠:“要走啦。”

“这小姑娘留给你了,不用客气哦。”

推开门要走之前,又回眸,美艳且勾人,但说出的话也很气人。

——“不是想要生个孩子?吗?就当?是你的孩子?啦。”

报复!绝对?是报复!

贾凝苒皱着眉看一直哭个不停的楚浅,慢慢不耐:“别哭了!”

楚浅被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收了哭泣,哽咽道:“对?,对?不起。”

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

贾凝苒头?疼:“你还?是哭吧。”

……

午后的阳光极为刺眼,花眠回到?自家小房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

刘然?跟徐言吃完饭就离开了。

屋里还?残留着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

过于凑合。

谭以爻正在清理垃圾,“吃的什么?”

花眠背着手走到?他身边,噘着嘴:“你尝尝看嘛,谭以爻。”

谭以爻喉结滚动。

他目光极快地?掠过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低头?继续收拾垃圾。

花眠失望地?哎了声,从背后搂住谭以爻:“你都不好奇我有没有吃饱么?”

谭以爻哑声问:“你还?想吃什么吗?”

花眠沉吟,没回答他的问题:“我今天上午一直在一件事呢。”

“什么?”

“被抢抵着是什么感觉啊?”

大小姐的嗓音又天真又好奇,但仍然?有几分妩媚,谭以爻不用扭头?都能想象出她?狐狸眼中浸着的狡黠光芒。

谭以爻还?来得?及回话,就感觉到?了冰冷的枪管,耳边是妖精黏腻磨人的嗓音:“谭以爻……”

她?手腕轻轻动了动,就像羽毛扫过,那种危险与?刺激,还?有一些别样的感受:“你猜猜里面?有没有子?弹?”

明明抬手就能够推开,谭以爻却像是被缚住手脚,丝毫不能动弹,身体温度直线飙升,耳根泛红,竟有几分被逼到?极点的狼狈:

“大小姐,不要闹了。”

花眠不依不饶,咬着他后脖颈的肉,咕哝着问:“谭以爻,你有几支枪啊?”

谭以爻沉声闷哼:“……大小姐,您别玩了。”

压抑又隐忍。

“你不是要申请□□的职位吗?”花眠腔调娇媚,“我同意啦!”

谭以爻额头?冒着热汗,皮肉之下的血液如岩浆般滚烫,吐息炙热,与?冰冷之处形成鲜明对?比:“大小姐,我……”

他脸色一黑。

花眠无辜站好,又觉得?不妥,便试探性地?安慰他:“不要担心?啦,我给你洗裤子?,好不好?”

谭以爻脸色更黑。

花眠乖巧:“忍太久不好的。”

她?掰了掰手指,玉般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都两次了。”

谭以爻微微抿唇,没去管裤子?上暧昧的污迹,深邃又幽暗的眼神落在花眠脸上。

大小姐眨巴眨巴眼,把枪还?给了谭以爻,还?警告他:“你不许生气哦。”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把金属管塞到?我嘴巴里了,我都没和你计较呢。”

谭以爻酝酿的情绪陡然?一滞,不管是哪把枪又全部沸腾炙热,他半耷拉下眼皮,含着欲-望与?深情:“大小姐。”

“您是把我当?做好玩的,离不开的玩具吗?”

花眠疑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谭以爻又问:“您喜欢我吗?”

花眠歪了歪脑袋,茫然?更深。

但很快,又笑了:“你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做好玩的,并不懂爱吗?”

男人抬手将她?推开了一些,虽然?没有直面?回答,但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花眠握住他的手,放在心?脏位置:“你是特殊的呀,谭以爻。”

“如果你觉得?我不懂,可以教教我嘛。”她?轻轻说,“况且,除了你,我不会选择别人了。”

男人手指微微蜷缩,漆黑的瞳孔尽是疯狂的占有欲,却又是副小可怜的模样:“大小姐,我……”

花眠把玩着他的手指,懒洋洋地?打?断他:“想做我男朋友啊?”

谭以爻:“是。”

像是听到?长官发号施令,刻在骨子?里的反射性-回复。

像是思考了无数次,设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也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

花眠狐狸眼弯了弯:“那不行呢,你早○。”

她?把谭以爻的手指摆成了个“耶”,幽幽地?说:“两次哦。”

谭以爻脸色一阵黑一阵红。

“大小姐……”

花眠又笑:“不过我这么善良,不能让你去害别的女孩子?嘛。”

“所?以——”

谭以爻能刚感受到?他心?跳如鼓点般紧促又激烈,仿佛要冲破胸腔,那股预知到?结果,但仍然?会升起一股又一股无法克制的甜蜜。

画面?不停地?从脑海中闪过,充斥着粉红色的荒唐初次相见,昏暗小巷的巧妙相遇,以及后来在研究院,无数次魂牵梦绕对?她?的想念,还?有那些无法抹灭的点点滴滴。

最终定格在了这一秒。

而他的提着的心?跳也逐渐回落,紧接着又是巨大的狂喜。

“就让你来祸害我啦,好不好啊,谭以爻?”

谭以爻轻轻地?搂住她?,下巴抵在他的发心?,微微合眼,极为满足:“好。”

飘飘然?又无法落到?实处。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您的男朋友吗?”

花眠搂着他的脖子?,眨巴着眼睛:“那……”

她?慢悠悠地?说:“老公?”

脑海中似乎有烟花炸开,心?田开出一片花海,全是绚丽灿烂的景色,璀璨的填满了他曾经的荒芜人生。

而从今以后,还?会有她?陪着他,走过余生。

并不算特别遮光的窗帘垂下,像是掩盖着住了房屋里朦胧的荒唐,只隐隐约约映衬出两个人影的缠绵。

灼热耀眼的太阳缓慢地?攀升到?一天之内的最高温度,但却诡异地?不曾下降,不断攀升,如岩浆般滚烫,咕嘟咕嘟地?翻滚。

但温度终归降落,可又狂风骤起,卷着泥土黄沙猛烈地?暴击,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躲不掉,逃不开,整个人像是被狂风卷起,随处摇曳,又被泥土黄沙冲刷着。

贾凝苒本来是想等花眠出门的时候,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但该去工作的时候,房门紧紧闭着,没有任何即将打?开的趋势。

而想花眠一起走的楚浅弱弱地?说:“也许,也许她?在和谭先生一起玩。”

贾凝苒想到?什么,绷着脸带着楚浅就走了,她?说:“我走了,你自己去工作,记住,你还?欠我一桶水,别想偷偷溜走。”

楚浅保证:“我会尽快还?的!”

贾凝苒:“……”

搞得?好像她?在欺负小姑娘一样。

她?跟楚浅分开没多久,就见到?不远处坐在车里的,露出了一个侧脸的蔺孚川。

贾凝苒迟疑了下,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这个任务,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完成。”

不仅没完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正兼职养孩子?。

蔺孚川摘下眼镜轻轻擦拭:“别紧张,贾小姐,我只是来告诉你,不必了。”

他重新?带上眼镜,又是个斯文的医生:“特意来告诉你。”

蔺孚川笑:“祝你生活愉快。”

说完,便按上车窗扬长而去。

徒留汽车尾气。

贾凝苒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一边又觉得?自己被耍了,应该是要生气的,但心?中只有股荒唐感。

当?然?,那股荒唐感在去击杀丧尸时就完全没了。

……

临近傍晚,花眠看着早就透不进光亮的窗帘,趴在床上,疲惫也困倦。

毕竟从凌晨到?现在根本没有睡过一会儿。

该困了。

但黏腻的触感又让她?不想睡觉,想要好好清洗一番。

她?翻了个身,贴在一雪前耻,雪的非常非常白?的谭以爻身上,撒娇:“你抱着我去洗洗好不好?”

她?蹭了蹭谭以爻,又忧心?地?问:“你还?有力气吗?”

谭以爻:“……”

他反问:“你想什么时间睡觉?”

花眠微微睁眼,认真思索了下,男人原本就体力充沛,如今又经历药物改造过……她?搂着谭以爻撒娇:“改天再做啦,我们有好长好长时间呢。”

谭以爻被她?那句“好长好长时间”取悦到?,唇角不自觉上扬——

是那种刘然?看到?惊悚地?会骂他“荡漾到?变态”的笑容。

男人抱起花眠,等到?了浴室,花眠哎了声:“等等,我要用一下我的新?技能哦。”

谭以爻没来得?及阻止,水滴如雨水一般浇头?而下,温度适宜。

花眠故意光着脚踩在他脚背,勾着他的脖子?,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文理滑下,淌过那些暧昧撩人的痕迹,她?眼眸亮晶晶的:“我厉不厉害?”

谭以爻扶着她?的腰:“别用了。我们还?有水。”

花眠安慰他:“别担心?啦,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看视频了嘛,我是不会死的。”

谭以爻忽地?脸色一变,沙哑着嗓音,说:“不要再做那种事了,好不好?”

——不要再拿生命开玩笑了,好吗?

他看到?监控中的那一幕时,脑海中甚至毫无思绪,但如潮水般的悲伤拍打?着他,而他在强制地?压下所?有悲痛后,立马进了卧室,去确定她?是否活着。

还?充斥着浓浓的愧疚。

是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当?时只想着,杀掉那个道貌岸然?,恶贯满盈,让花眠痛苦的男人。

从根源解决这份危险与?伤害。

但却没想到?,他的走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她?不能复活呢?

谭以爻根本不敢去做这个假设,他抱着花眠,水珠沿着他眼角滑落:“对?不起,大小姐。”

花眠趴在他怀里,过了会儿,又仰头?,轻轻吻到?他的唇瓣。

像是童话故事最后幸福美好结局之中,王子?与?公主都会以一个甜蜜的吻结束,而他们也拥有了一个梦幻又甜蜜的吻。

又带着安抚韵味。

让人沉醉。

等他们洗完澡,准备晚饭的时候。

门被敲响。

声音依旧很急促。

花眠靠在沙发椅背,动也不想动,腿实在过于酸软,不适合走路。

但想到?谭以爻还?在厨房做着小炒肉,便站起身,拿着枪,顺着猫眼看到?了贾凝苒,但还?是仅仅打?开了一条小小缝隙:“有什么事吗?”

贾凝苒见她?这冷漠疏离的无情样,完全看不出中午还?一起喝酒的和谐,不免气愤:“楚浅没回来!”

“她?还?欠我一桶水!”

躲了躲,又补充:“还?有一碗麦片,好几口青菜!”

花眠打?了个哈欠:“那你可以,去贫民?窟找一找嘛。”

贾凝苒:“你和我一起去。”

花眠任性:“我不。”

她?说:“我要和我哥哥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睡觉觉,我才不要去找迷失少女呢。”

贾凝苒绷着脸:“你如果不去,我就在这里一直敲的你家房门。”

谭以爻关了电磁炉,走到?门口,深邃的眼神从贾凝苒身上一扫而过,稳稳地?落在了花眠身上:“饭好了。”

贾凝苒见到?谭以爻还?是难以避免的心?中咯噔一下,但想到?中午花眠的所?作所?为,迟疑了会儿,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和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面?前这对?狗男女盯的说不出话。

一时竟不知是悲伤多,还?是气愤多。

花眠又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我和你去找她?。”

贾凝苒感受着谭以爻的死亡视线——

怎么觉得?是她?抢了谭以爻的女朋友呢?

难道不是她?喜欢谭以爻吗?

怎么就沦落到?跟谭以爻成为了情敌了?

贫民?窟这个地?方,混乱,肮脏。

随处可见的垃圾,臭气熏天的气味,还?有麻木不仁的眼神以及猥琐下流的视线。

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这里的丑陋特色。

就是社会未沦陷之前缩影。

花眠心?想,即便是末世,有些东西也很难改变。

她?跟着谭以爻,找到?了刘然?。

刘然?晚饭也很简单,吃的还?是泡面?,当?时一路上搜刮了挺多的,不过也没剩多少了。

——家里招过贼,车也被砸破车窗扒干净了一次。

从那之后,他去哪儿都背着包。

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刘然?见到?花眠挺惊讶的,实在难以想象谭以爻会让大小姐会来这种地?方,更别提还?是贾凝苒跟着这种奇怪的组合。

难道谭以爻这个舔狗这么牛逼吗?都能让情敌们和谐相处了?

刘然?端着泡面?:“有什么事吗?”

花眠没骨头?似的搭在谭以爻身上,腔调娇软:“你知道楚浅在哪里住吗?她?债主来要债了呢。”

刘然?一边吸溜泡面?一边说:“我带你去吧。”

贫民?窟的人数是整个基地?最多的,但占地?面?积不大。

拐了两个弯就到?了楚浅住的地?方。

——刘然?住的地?方还?勉强算是个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楚浅这个,就是个简单的棚子?。

花眠在13街都没见过。

这一眼望得?到?头?的棚子?,根本瞧不到?楚浅的身影,但能见到?荣旻跟另一个漂亮女孩。

贾凝苒接收到?花眠的眼色,沉默了会儿,还?是走了进去,问:“楚浅呢?”

花眠他们从长相到?气质都太有个性了,荣旻早就认出来了,但也不敢多看,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女孩质问:“你是谁啊?干嘛打?听她?的事?”

贾凝苒冷哼:“我是她?债主!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就替她?换了吧!”

花眠也走了进来:“对?呀对?呀,总共三百个积分呢。”

女孩尖锐:“你骗谁呢?!凭什么我们替她?还??我们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花眠摸出转轮□□,当?着他们的面?放进去了四颗子?弹,啊了声:“无所?谓呀,反正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呢。”

“我只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她?拖长音腔,“我在服务区的时候就说过呢,荣旻,你还?记得?吗?”

女孩登时扭头?看向荣旻,质问:“你认识?”

荣旻已经不敢说话了,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女孩推了他一把,“你说话啊!”

花眠举起枪,打?断他们的争执:“乖,别出声哦。”

“玩个转盘游戏吧。”她?笑了,“规则我定哦。”

女孩:“你神经病啊!”

话音刚落,花眠就对?着她?扣动扳机。

她?呀了声:“是空枪啊。”

“你好走运呀。”

“不过也没关系啦,刚刚那枪不算,现在呢,你们俩总共有五分之一的机会活下去。”

花眠笑着:“荣旻,我们相识一场呢,给你个机会。”

“你可以选择先手还?是后手。”

“要知道,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死亡,这个游戏就停止了。”

“当?然?,如果你们这一枪幸运的还?是空枪,那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下来哦。”

这个游戏的险恶就在于,将人性的自私彻底暴露出来。

荣旻错开女孩的视线,小声说:“让,让她?先。”

女孩瞪大双眼,大声质问:“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不是愿意为我去死吗!?怎么现在就准备牺牲我了?”

荣旻哄她?:“你不要激动,万一是空枪呢,说不定我们都能活着。”

“即便,即便不幸,我这么爱你,绝对?不会苟活!”

女孩呸了口:“少拿你糊弄楚浅的理论?来糊弄我!”

她?又看向花眠:“你不就是想知道楚浅在哪里吗?”

“我告诉你!”

“她?被卖了!被荣旻卖给街尾的流氓头?子?了,你现在去救她?还?来得?及!”

贾凝苒听到?这句话就开始朝那边跑过去,刘然?犹豫了下,怕她?一个人打?不过,也跟了过去。

女孩提着一口气:“你怎么还?不去救?”

花眠耸了耸肩:“游戏还?没结束呢,我怎么能走呢?”

在女孩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扣动扳机。

——又去空枪。

花眠失望的叹了口气:“你今天是幸运女孩呢。”

她?收了枪,拉着谭以爻去了街尾。

身后的女孩单方面?地?殴打?着荣旻,在经历了这种感情裂缝,关键时刻作为被迫牺牲的人,即便在一起也会痛苦一辈子?呢。

……

街尾的一群小混混鼻青脸肿不敢上前。

刘然?身上挂了彩,但不严重,见大小姐来了:“贾凝苒刚进去了,让我不要进去,里面?好像挺男士勿入的……咱们在外面?等着吧。”

咱、们。

她?很像男士吗?

花眠又打?了个哈欠,“我进去看看吧。”

她?对?谭以爻说:“别担心?哦,有事我就开枪,你听到?枪声就进来,好不好?”

谭以爻点头?:“注意安全。”

这间房子?构造挺复杂的,总共一层楼,但一楼没什么东西,都在地?下一层。

流氓头?子?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还?挺奇特的。

花眠沿着楼梯刚走了两步就觉得?不对?,几乎是一瞬间,身体就没了极力气,握不住枪,眼皮也沉重地?几乎要黏在一起。

和那次在研究院的感觉完全相同,同样的无助,同样的荒谬。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了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眠眠乖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