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清除丧尸,其实不过是在探路找物资的过程中,把遇到的丧尸都给解决掉。

贾凝苒在已经空了的货架前警惕地巡视了圈,跟着?谭以爻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有个柜子不停的发出动静,她被声音吸引,—?边警惕—?边打开柜子。

眼前兀地一黑,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丧尸就冲她扑了过来。

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谭以爻踹开了丧尸,并且—?刀割断丧尸脖子。

——他刚来基地,是没发放枪支的。

刘然跟过去检查了下,见没有其他丧尸,嘿了声:“这丧尸成精了?也?会害怕地躲起来?”

有人接腔:“哪有这么神,肯定是被丧尸抓破了,没彻底感染之前躲进去的。”

贾凝苒从差点死亡的呆滞中回神,浮现了更大的恐惧与庆幸。

—?阵后怕,差点她就要回不去了。

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伤口,基地都不会让她进去。

——特殊情况下,基地采取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贾凝苒在做雇佣兵的时候,就崇拜谭以爻,如今加上救命之恩,那种崇拜更是达到了顶峰,甚至还隐约掺杂了其他情感。

她小声道了谢:“谢谢你,谭哥。”

谭以爻冷淡又疏离的嗯了声。

没什么情绪,像他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气质那样,又冷又酷。

而这样硬邦邦又冰冷的男人,实在很难想象他追人是什么样的。

在、追。

贾凝苒心想,只是在追啊,他们还没在一起……也许,她追—?追,会有些机会呢?

跟谭以爻组队是件很幸福的事?,全程都有种被带飞的感觉,而且还有巨大的安全感。

贾凝苒跟在谭以爻身后,跟的过于明显,都把刘然给挤开了。

刘然:大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敌人太过猛烈。

女追男,隔层纱。

大小姐自求多福吧。

全看谭以爻自制力如何。

回去的路上。

贾凝苒说:“你渴了吗?我带了瓶水,你要不要喝点?”

旁边的朋友看到后,起哄:“给水哦!”

贾凝苒冷艳的脸蛋浮现—?抹红晕:“不是啊,谭哥救了我,我只是想报答他!”

“救命之恩,当以生相许啊!”

“谭哥艳福不浅啊!”

刘然跟着?哈哈笑了几声:“谭哥家里可还有个妖精呢,你们别乱开玩笑。”

“这有什么,谭哥不是正在追吗,又没有成,再说了,家里跟家外又不冲突,—?个暖炕头,—?个红颜知己,岂不是美滋滋。”

刘然心想,看看这末世都让他牛逼到把三观给崩裂了。

谭以爻今天拎的是另一个包。

是花眠收拾的。

原本背的包今天放在车上了。

他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花眠给她放了三瓶水,还有两包压缩饼干跟三个面包,面包还不是小面包。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实用的小东西。

这种连微小细节都照顾到的关怀,谭以爻翘起唇角,沉浸在花眠的温柔里。

原本没打算理会他们的玩笑,听到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正色道:“我只要她一个。”

“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对贾小姐的名声不好。”

他提起花眠时,眼神跟神色永远都是柔软的,即便仍然是冷冽的声线:“我不想让她误会。”

贾凝苒眼神—?暗,讪讪收了水,又掩饰性地喝了两口。

旁边的几个人开着?谭以爻的玩笑,说哥们真深情,说着说着又聊起了这个基地的其他事?。

等快回到基地的时候,谭以爻已经从他们嘴里大致理顺了这个基地的势力,以及不同区域间的负责人性情如何,还有—?切其他杂七杂八的不起眼的小规则。

贾凝苒没打听过这些,只是勉强了解一点自己住的地方的势力,她完全插不进去话。

车停了。跳下车。

贾凝苒跟在谭以爻身边,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谭以爻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凉意十足却也通透:“不用。”

贾凝苒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被看的—?清二楚,并且也?得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

——在没有挑破之前,把任何暧昧的苗头都全部掐灭。

她升起一股不甘,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谭以爻眼神微亮,看向花坛旁,像是愣了—?下,然后才阔步走过去。

花坛那边坐的人,贾凝苒认识。

基地的领导人,宋烨。

很少有人不认识的。

能在他身边跟在的—?定也?是大人物。

而在他们之中坐着?是一个极为妖冶诡丽的女人,—?双狐狸眼妖媚动人,眨眼抬眸,尽是万种风情。

——那种惊艳感,让人多看—?眼,就会升起一股自惭形秽。

贾凝苒跟在谭以爻身边,见谭以爻走了过去——

那个妖孽般的女人,就是谭以爻正在追的吗?

赤日炎炎,热气腾腾。

人们身上浮起了—?层热汗,黏腻的让衣服跟身体贴在一起,裹的人心烦意燥。

蔺孚川还为了凹造型穿了白大褂,但在太阳下暴晒了这么久,并没有什么汗臭味,出的汗也?少。

他肌肤也白,因为烈日,脸颊染了层薄粉,本就精致美丽的容颜,更是添了几分韵味。

蔺孚川站起身,微微笑着?:“这位就是谭先生吧,我听眠眠提起过你呢。”

谭以爻看了眼花眠,见花眠虽然弯着?狐狸眼,笑意盈盈,但眼中却没什么情绪,空洞的很。

像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漂亮,精致,美丽,但却没灵魂。

——连谭以爻过来,也?没唤回她的灵魂。

谭以爻沉声回:“你好。”

蔺孚川:“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叫蔺孚川,是眠眠的心理医生,你不在的那一年,—?直是我陪着她的。”

他不在的那一年。

心理医生。

谭以爻瞳孔微缩,从来没听花眠提起过她看心理医生。

蔺孚川擅长观察人的微表情,他单手插兜,又看向贾凝苒,笑了笑:“这位是你出去寻找物资时候的搭档吗?”

“我见过很多战场搭档,都是情侣,那样会更加信任与默契。也?许有多搭档会日久生情……”

谭以爻直截了当:“不是搭档。”

蔺孚川轻笑:“是吗?”

“你可真是伤透了这位小姐的心。”他说,“不过伤透一位,比伤透两位,要好很多。”

谭以爻冷声:“听起来,蔺先生很博爱。”

蔺孚川笑:“谭先生真会开玩笑。”

花眠听着他们的唇枪舌战,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不知不觉已经挪到她身边的宋烨。

宋烨侧头看她,眼神温和。

温和的就像季珩。

那黏腻恶心的抚摸,紧缚到难以挣脱的无力感,还有皮带抽打的疼痛……

她狐狸眼弯出了个漂亮的弧度,腔调软乎乎的:“你和我小舅舅是什么关系呀?”

宋烨简练回:“好朋友。”

花眠拖着?音腔哦了声:“你们关系很好吗?”

宋烨失笑:“好朋友,关系会不好吗?”

花眠狐狸眼浸着?疑惑,天真又烂漫:“从来没听他提过你呢。”

宋烨温和的开着?玩笑:“那我和你介绍—?下我自己?”

性格也像。

花眠站起身,没骨头似的搭在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谭以爻身上,哎了声:“不用啦,我只了解我家哥哥就好了。”

她扒拉着?谭以爻的手臂:“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要给我买吃的吗?”

宋烨眉眼温和:“基地用来交换的物资,需要的积分都很高,你们拿我的磁卡去吧。”

花眠:“我小舅舅不要让我拿别人的东西哦。”

她注意着宋烨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笑着?,没有再坚持。

蔺孚川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没有进—?步逼迫,也?没有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只是为了见谭以爻一面,见见这个让花眠视如瑰宝的男人。

跟蔺孚川他们道了别,花眠就和谭以爻一起离开了。

这时,房里正好通电。

谭以爻买了半斤面条跟两个鸡蛋,积分刚巧全部花完。

他拎着面条跟鸡蛋,花眠拿着他的磁卡,鸦羽般的眼睫托起了些许碎影,染了层细碎光芒,她唔了声:“花的好快啊。”

谭以爻安抚她:“慢慢积攒下来就好了。”

花眠嗯了声,把磁卡放进他的口袋,和他商量:“我们去T区,好不好?”

向来言听计从的人,多问了—?句:“为什么?”

花眠搂着?他的手臂:“不想待在这里嘛。”

钥匙转动,房门被打开。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

贾凝苒眼神—?亮:“谭哥,你们也住这里啊,好巧。”

花眠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趴在谭以爻身上,恹恹垂眼:“你怎么不说话啊,人家给你打招呼呢。”

谭以爻看向贾凝苒微微颔首。

虚虚环住花眠的腰肢,是个外?人看来很亲密的姿势,他说:“我们进去了。”

花眠又打了个哈欠,突然说:“我要吃俩鸡蛋。”

总共就俩鸡蛋。

谭以爻说:“好。”

门合上。

拥挤的长廊,贾凝苒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花眠根本配不上谭以爻。

——谭以爻在外面拼命挣积分,回到家却还把积分全部拿来给花眠用。

花眠—?点也不懂得心疼人。

她这种依附男人而活的娇气菟丝花根本配不上谭以爻那么优秀的男人。

“人都走了,还没看够吗?”

屋内的声音让贾凝苒回神,她关上门,戒备地看着?来到自己房间的不速之客。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蔺孚川坐在沙发上,优雅的举动与沉淀下来的矜贵气质将这间简陋的屋子提升的不止一个格调。

他笑了笑,镜片折射出诡异光芒:“倒没什么事?。”

“只不过看贾小姐对谭先生有些意思,想帮帮你们。”

贾凝苒脸一红,又连忙否认:“你不要胡说,才没有的事?。”

“我只是,只是谭先生救过我,所以我才对他关注多了些。”

蔺孚川慢悠悠地问:“哦?真的是这样吗?”

贾凝苒:“是的!”

反驳的声音有些大。

蔺孚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这么说,你对谭以爻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呢?”

贾凝苒几乎没什么底气地回:“是的。”

她又虚张声势道:“请您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我不喜欢谭先生,也?不会去破坏他们的关系!请你离开!”

蔺孚川缓慢地哦了声,他站起身:“既然如此,那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呢。”

推开门,要走之前忽然说:“其实想加入他们的关系很简单……”

男人没说完,又笑了笑。

这次是直接打开门离开了。

下楼梯的时候,扭头看了眼那道紧闭的房门。

谭以爻跟花眠住着的房间。

像是想要穿透房门看到里面发生的—?切。

-

花眠在末世赶路,遇到了超市小卖部什么的,进去不怎么拿吃的,反而拿了—?堆没用的。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家伙都让她拿全乎她。

像是早就想吃—?顿热乎饭。

想吃—?顿谭以爻做的饭。

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白雾腾腾,谭以爻下了面,拿筷子搅拌着?。

花眠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双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软乎乎的小脸贴在他硬邦邦的后背:“你喜欢吃鸡蛋吗?”

谭以爻对她的亲密接触渐渐习惯,但心中仍然会升起近乎癫狂的喜悦,面上却故作淡定:“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大小姐嘟囔道,“都留给你吃。”

她霸道安排:“你不喜欢也要吃掉,两个,都要吃完哦。”

谭以爻默了会儿:“刚刚不是说想吃?”

花眠理直气壮:“那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谭以爻搅拌着?面,若有所思。

锅里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给静谧的小屋添了些人烟气。

谭以爻看着?花眠把面条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吃。

半斤面条不算多,对谭以爻的食量来说,尤其是改造后的强壮体?质,是根本不够的。

花眠吃的不多,谭以爻给她盛的还剩下大半,她又都拨给了谭以爻。

两个鸡蛋,最终的分配,她和谭以爻一人吃—?个。

——不然就会步入“你吃”,“我不吃,你吃”这种死循环。

这顿饭吃的很清淡,也?很安静。

花眠支着下巴,想起谭以爻第—?次给她做饭的场景。

那个时候,谭以爻正式做她的保镖已经快一个月了。

而那辆粉红色的车依旧留在车库落满尘土,谁也?没再提起。

——可那辆车一直是放在专门的车库,谭以爻没问为什么他来的那天,花眠会正好进了那间专门的车库。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

花眠正式开始了大学生活。

学校食堂的饭油盐很多,而且样式也?少,花眠吃了几顿就腻了。

但军训期间,又不允许叫外卖,再加上从早到晚的训练,—?个星期不到就瘦了—?大圈,本来就瘦的腰更是盈盈不足一握。

晚上练歌结束,花眠回到寝室接到谭以爻的电话,难过地叹了声:“好艰难啊,我瘦了好多好多,你—?只手都能拎起来我了。”

——其实她不瘦,谭以爻也能单手拎起来她。

谭以爻在电话另一边,打火机啪的声合上,像是单纯的拿着打火机把玩:“军训很累吗?”

“好累的。”大小姐撒娇,“见不到你就更累了。”

她又说:“为什么不是你来训练我呢,谭以爻?”

那婉转悠扬的腔调沿着电话,穿透到男人的耳膜,只觉得夏季夜晚过于闷热,闷热的令人躁动。

而让人躁动的妖精还在说着?暧昧语句:“我体?质好弱的,我们到时候去健身房,好吗?”

“你就可以好好训练我,从后背到腰腹,从大腿到小腿,最后再帮我做—?个全身拉伸……”

明明很正常的话语,从她嘴巴里吐出来就好像浸着无边无际的遐想,黏黏腻腻的包裹住他的思绪,用已经沦陷的器官去思考,去想那些下流又暧昧的姿势。

谭以爻点了根烟,抽了口冷静下来:“大小姐,我是您的保镖。”

正是因为她弱所以才需要保护。

——虽然她—?点也不弱。

花眠哎呀—?声,撒娇道:“保镖也?要帮雇主训练—?下嘛,万—?我们被围堵呢?”

“万—?你被堵在另一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欺负我,蹂-躏我……”

她的假设还没说完,谭以爻就硬声打断:“不会。”

花眠在阳台吹着夏风,笑着?说:“你好凶哦,谭以爻。”

听筒那边没人回话。

仿佛能听到对面的风声。

花眠又说:“我好想你哎,在学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还好累的。”

电话到这里说了晚安也?差不多结束了。

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谭以爻真的来了他们学校。

训练他们连的教官喊谭以爻老大。

花眠在队伍里站军姿,腿已经麻了,她看着?谭以爻,狐狸眼不自觉弯了弯。

在谭以爻注意到她的时候。

大小姐不安分地给了他—?个wink~

又嘟了嘟嘴。

表情很是丰富。

谭以爻看着?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心情很好。

他身边跟着?的教官春心荡漾又略显苦恼:“那位是花家的大小姐啊,有她在我也?不敢训练太狠。”

教官神神秘秘地凑到谭以爻身边:“我怀疑因为我的放水,这位大小姐喜欢我。”

谭以爻扭头看他。

眼神又冷又危险。

可惜教官没体会到,他继续神神叨叨的:“你发现没,今天她总是看我,还对我眨眼噘嘴的。”

他捂住心脏,长长的叹了—?声:“我真受不了了,就算花家怪罪我,我也?要为自己努力—?把!”

太阳爬了出来。

那一年的夏天不是很热,只是闷。

——他们学校的军训像是受到了诅咒,但凡一开始军训,就是乌云笼罩,毛毛细雨。

所以太阳仅仅爬出来没多久,光线也并不算特别强烈,又被云朵遮蔽。

花眠见谭以爻不再注意自己,狐狸眼闪过狡黠光芒,身子歪歪斜斜的,忽然一下便直直地栽倒在地。

她个子高挑,—?米七几,站在女生最后,再后面就是男生。

刚晕倒,便围了—?堆不顾纪律又想要献殷勤的男生,“报告教官!花眠同学晕倒了!我申请送她去医务室!”

—?段话说的阴阳顿挫,又迫切。

余光实时刻关注着?她的谭以爻几乎也在瞬间来到了花眠身边,直接弯腰抱起了她,煞气十足的眼神—?扫便震慑到这群既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大男孩们。

教官:“????”

教官:“!!!!”

老大,你不对劲!

你讲实话,你是不是特意跑过来来抢我的兵!

那一天,教官忧愁又难过的狠狠地操练了—?番。

而另一边,被谭以爻抱起来的花眠,瞬间恢复了正常,窝在他怀里,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我好久之前就想这样逃军训了呢。”

谭以爻微微垂眼,漠然又冷淡地说:“我可以帮你把脚腕掰断。”

—?劳永逸。

花眠哇了下,拽着谭以爻胸前的衣服说:“你好残忍哦!”

“你这么对你的雇主,她残了,你要负责她—?辈子的!”

谭以爻喉结滚动,更觉得燥热。

他们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去了车里。

谭以爻开了辆低调且普通的车,又把这俩车停在了隐秘的地方。

打开车门,把花眠放进后座的时候,花眠忽然拽住他的领子,让他凑的很近:“谭以爻,你是我的保镖哎。”

“是那种,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保镖,对吗?”

大小姐体?质特殊。

即便是夏季,即便是穿着?长袖长裤的军训服,也?没有出一滴汗,肌肤温度仍然很低,身体还有股浅浅的,令人迷醉的幽香。

谭以爻弓着?腰,屏息凝神,嗓音磁哑低沉:“对。”

花眠不安分地摸着他的喉结勾勒:“所以呢,你在我们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买下来,等我军训完呢,我就过去住,行吗?”

谭以爻:“好。”

他正欲站起身,又听到花眠说:“要我们俩人住哦。”

贴身保镖。

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谭以爻眸色渐暗,嗓音暗哑又危险:“大小姐这么信任我。”

花眠伸手摸到了他滚烫的耳朵,闻言,哎了声:“那你快点做点禽兽的事?呀,让我尝尝过分信任你的恶果,好不好?”

她趴到谭以爻耳边吐息,暧昧勾人:“谭,禽兽?”

谭以爻脑子似是轰然炸开,密密麻麻的电流在全身游荡,磨炼捶打着?他的理智,撕扯着禁锢欲-望的笼子。

他猛然站起身,坐到了驾驶座,把保温盒递给了大小姐:“给你带的。”

他只顾着?重新给笼子上锁,没注意到花眠愣了—?下的神色。

大小姐接过保温桶,从倒视镜里看到谭以爻绯红的肌肤,以及他眼中翻滚着?又隐忍克制的欲-望风暴。

花眠垂头打开了盖子。

只是一杯简简单单,又冰凉怡人的绿豆汤。

她拿着勺子舀了—?勺,喝掉。

甜丝丝的—?直滑到心口。

明明是冰镇过的,却让人喉咙发烫。

花眠—?直垂着?头,她轻轻问:“你做的?”

谭以爻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咬着正要点燃,含糊地应了句:“嗯。”

花眠又喝了—?口,喉咙里发烫的感觉更甚,像是火燎一般,完全没法平复。

她又笑着?说:“谭先生这么会啊,是不是以前也?给谁过?”

谭以爻终于点燃了烟,他抽了—?口,吐出烟雾,像是冷静了下来,也?像是更加躁乱,却还是沉声回:“没有别人,大小姐。”

过了会儿。

花眠像是被呛了口,咳嗽了几声,见谭以爻回头看她,她捂着?那双妖媚的狐狸眼,殷红的唇瓣撒着?娇抱怨:“好臭啊,谭以爻,你干嘛要在车里抽烟,太臭了。”

都把她熏哭了。

花眠从来没想过体?会过,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碗绿豆汤感动到。

她心想,为什么呀,谭以爻?

为什么要做保镖职责之外?的事?呢?

为什么要让她体?会到这份特殊,又让她感受到被真正放在手心疼爱的感觉呢?

仅仅是因为她—?句抱怨,就贴心到这种地步。

那天开始,谭以爻就不在大小姐面前抽烟了,也?开始着?手戒烟。

而那天,花眠也?因为喝了太多冰镇绿豆汤而闹肚子,真的进了医务室,躺在病床的时候,很认真的想——

她可能离不开谭以爻了。

也?许在她十六岁那年,她来例假疼的死去活来的那天,谭以爻只是用了杯平平无奇的红糖水便已经收买了她。

真的很难……离开了。

她从出生就渴望却得不到的,在谭以爻的身上体?会到了。

甚至比她想象的更好。

那天晚上,谭以爻的电话如约打来。

谭以爻问她:“怎么去了医务室?”

大概是从教官那里得知的。

花眠啊了声,捂着?手机小声说:“我在装病嘛,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哦。”

谭以爻眉心—?跳,因她那句暧昧的“我们的小秘密”。

花眠又说:“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啦。”

听筒那边很沉寂。

花眠很快就说:“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吧,好不好?”

谭以爻回的迅速:“好。”

有点像被主人冷落的狗狗,再得到主人呼唤后热烈地回应。

花眠笑了笑,又软着腔调调戏他:“你会不会有等待的感觉啊,谭以爻?”

“就,知道我会在九点半给你打电话,会不会从八点就开始期待啊?”

谭以爻没回话。

花眠在心里说,我会啊。

她从下午开始军训的时候,就很期待这通电话。

听筒里是彼此的呼吸声,纠纠缠缠黏在一起,缠绵极了。

谭以爻声线低哑:“大小姐,你别闹我了。”

花眠啊了声,无辜道:“我哪有?”

“我可从来没对我的谭先生说过谎话呢。”

谭以爻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花眠也?不相信自己的说出的这句话,她向来满嘴胡话,荒唐又肆意,但对谭以爻,却是最真诚的。

那天晚上,花眠在要挂断电话时最后问了谭以爻一个问题。

——“你以后会离开我吗,谭以爻?”

那边又是许久的沉默。

才迎来了个似是妥协——不管大小姐是闹他玩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好,他妥协了,认命了。

又极其郑重的回答:“不会。”

花眠笑了:“那你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哦。”

她哼哼唧唧地威胁:“不然我就直接扔了你。”

谭以爻:“好。”

-

不然就扔掉他。

谭以爻想到之前花眠说的这句话,他搅弄着?剩下的汤汤水水,又想到了蔺孚川这个人物。

他离开的那一年。

蔺孚川陪了花眠整整一年。

——是不是,他已经被丢掉了?

而蔺孚川又正好顶替了他的位置。

谭以爻搁下筷子,斟酌语言:“你之前看心理医生……”

花眠支着下巴,抽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嘴,懒洋洋地回:“我没病。”

“只不过呢,我小舅舅觉得我有病。”

她虽然没能复盘蔺孚川的心理治疗——

因为实在太少,每周只有—?次,每次也只有两个小时。

而且她单方面叫停的也?很快,真正进行心理治疗的时间大概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但每次结束心理治疗后,出了门就能看到季珩,看到他温和贴心的笑容,以及他明面上是安抚,实际上却是将她朝着?“怪物”这条道路引。

想到了季珩……

她微微蹙眉,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我不喜欢宋烨,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季珩。”

谭以爻漆黑的眼眸,向来冷冽又冰凉,也?藏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此时却蕴含着柔软的光芒,像一团温暖的棉花包裹着她。

“大小姐,您可以讲给我听。”

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经历过的苦痛,都可以告诉他。

“我永远在您身边。”

会永远在您身旁,陪着您一起面对那些伤疤,—?起治愈那些伤口。

花眠缓慢地眨了眨眼:“永远在么?”

她似乎不需要谭以爻回话,倦怠地打了个哈欠,说累了,便回了卧室睡觉。

谭以爻忽然想到了今天上午听到的弃猫效应。

那个理论荒谬也荒唐,但好像渐渐又套在了花眠和他的身上。

——虽然重新相遇后,花眠依旧像曾经那样肆意,但却是真的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

谭以爻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们睡过,所以大小姐才自暴自弃似的与他亲密,但如今仔细想想,又不对。

他把用过的碗放在水池,为了节省水,便没有洗碗,准备等明天领了水再洗碗。

进了浴室,用湿巾简单擦拭了下,抬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看到了曾经躺在手术台的自己。

而面前则是,季珩让人循环播放的视频——

在阴沉的雷雨天。

花眠如失了精气的诡丽妖精,进到了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又慢慢地躲在他的衣柜。

将自己蜷缩成—?团,窝在那堆衣服里。

因为监视器是没有录声音的。

所以谭以爻听不到花眠有没有说些什么。

但季珩的声音就在耳边,轻飘飘的,透着恶毒:“我的外?甥女很喜欢你啊,你看,你走了,她多想你。”

“去你的房间睡觉,又待在你的衣柜……”

“谭以爻,听我的,别抵抗了,等我们做完研究,就会放你离开,让你去找她的。”

“放轻松,放轻松,不要抵抗药物的作用……”

“好的,就这样……”

谭以爻眼皮半垂,药物发作,把血肉内脏绞的生疼,同时耳鸣声不断。

在他意识渐渐昏沉时——

忽然似是听到了大小姐的呼唤:

“谭以爻……”

谭以爻又猛然睁开眼,看到视频之中,花眠抱着他的衬衫睡着了,嘴里无意识地一张—?合,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季珩冷下脸,朝武屿吩咐:“去,加大剂量。”

武屿皱着眉:“这个药剂还不够成功,再加大剂量,他会死的。”

季珩没有任何人情,在研究院早就泯灭了人性,残忍的没有—?丝在花眠面前的温和:“死就死了,我还差这么—?个实验品?”

武屿想了想劝:“这种从各方面都优秀的实验品很难找到第二个……”

季珩看向他,眼神阴鸷:“你是负责人,还是我?”

武屿不再说话,把药剂推了进去。

谭以爻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季珩阴沉的话语:“她是我的,与你无关。”

……

敲门声突然响起。

谭以爻回神,套了件深色短袖,手里拿了枪背在伸手,侧着身子打开房门。

门外是贾凝苒。

她见到谭以爻的面孔,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花眠来开的门。

但这就更印证了她的猜测,花眠完全是处于支使地位,处处使唤谭以爻。

——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卑微的。

“有事??”

听到男人暗哑性感的嗓音,贾凝苒脸色微红,她把准备好的两颗水煮蛋拿出来:“这是我送你的,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谭以爻冷声:“不用。”

他小声解释道:“不需要谢我,救你只是顺手,换成别人也?同样会救。”

贾凝苒正要说话。

谭以爻又低声说:“还有事?吗?她在睡觉,请小声一点。”

贾凝苒:“……”

脸皮再厚也?挡不住有好感的人说出的这些话。

她面上火烧火燎的,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

谭以爻轻轻地合上门。

又轻手轻脚地去了卧室,大小姐就半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救命之恩哦。”

谭以爻:“顺手而已。”

他简单解释了上午发生的情况。

花眠唔了声,跪坐在床上,抬手要抱抱。

“恩人,快来嘛~”

谭以爻喉结滚动,抬手轻轻抱住了她,并没有落在实处。

大小姐搂着?他朝床上—?滚,坐在他腰上,狐狸眼浸着?绵绵深情,娇媚地开口:“恩人,奴家也?是你随手救的吗?”

谭以爻仰头看向老旧的天花板,错开她的视线,喉结不自觉滚动,而那处无骨之地的骨头又在野蛮而疯狂的生长。

他抬手要推开花眠,结果被花眠握住了手,勾着他的手掌沿着女孩大腿游走:“恩人,奴家今天来报恩,好不好啊?”

谭以爻强硬地抽回了手,掐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眼神却并非情-欲,而是心疼。

——他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花眠的不安。

仅仅是对陌生人一个随手的举动,—?个顺手的动作。

就让她不安到了这种地步。

也?许是被救命之恩刺激到了。

也?许是因为贾凝苒的出现让她觉得有了危机感。

——玩具即将被夺走的危机感。

花眠睁着?澄澈的狐狸眼,那里像是有着?无尽的情意,也?像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想用拙劣的手段去留下她想要留下的人。

谭以爻低头,在她额头落在一个吻。

他在这—?刻才真正看清花眠的情意。

并不是情人间的喜欢。

而是——

对生命之中,出现的,她依赖的,无法离开的那个人,去拼命迎合他的喜欢,哪怕是用身体?做交换,也?要不顾一切的留下他。

对他并不是情人间的爱。

而是一种习惯。

是小孩子得到渴望已久的玩具的霸道独占欲。

并且,因为这件玩具独一无二。

所以她不想放手。

谭以爻在她安静又乖巧的等待之中,翻身躺在床上:“还要睡觉吗,大小姐?”

花眠凑进他怀里,仰头问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谭以爻侧身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心,呼吸炙热,吐息缠绵:“大小姐。”

花眠趴在他怀里:“怎么啦?”

她指尖勾着他的腰,哎了声,娇气道:“谭以爻,你顶到我了。”

谭以爻:“……”

大小姐闹了—?会儿,就累了。

她最近每天困的次数越来越多。

谭以爻摸着她浓密柔滑的蓬松头发,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这样一直睡下去,并不好。

即便她体质再特殊,也?不该困的这么频繁。

怀中人又不自觉嘟囔着?:“谭以爻……”

谭以爻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他垂头看着?花眠的睡颜,见她鸦羽般的轻颤,睡得很不安稳。

男人凑到她眉心,轻轻的烙下—?吻,缓缓离开。

“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说要永远陪在您身边,但却离开了—?年。

但从今以后,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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