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重重落下。

由?于丧尸的视力很强,所以即便是白天?窗帘也是拉着的。

不?过还好,仓库的窗帘遮光效果与防热膜效果不?算好,勉强还是有些光亮。

花眠低垂眉眼?,像是在发呆。

缩在角落,融入了阴影,遮挡住了妖冶诡丽的容颜,犹如妖媚的狐狸洗去惑人铅华,流露出几分纯粹的天?真?。

外面刮大风的鬼哭狼嚎似是要冲破钢化玻璃,将他们也扯入残忍的厮杀之中。

大妈忍不?住又开口搭话:“小姑娘,你不?担心你男朋友啊?”

花眠慢半拍地眨了下眼?,那几分天?真?荡然无存,只余下炽烈又艳丽的色调:“他不?是我男朋友。”

大妈被噎了下。

不?是你男朋友你还那么任性?嚣张?

真?是千金大小姐做习惯了。

她吐槽道:“你家保镖也是忠心,不?像我家的那些,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还想从主?人家里拿走点什?么。”

花眠笑了笑:“雇佣关?系,分什?么主?仆跟忠心。”

大妈又是一噎。

天?聊不?下去了,但她还得?硬着头皮聊。

——她不?敢出去找吃的,自然要讨好一个解决温饱。

“我以前在宴会上见过你爸妈。”她说?,“你长的跟你爸妈真?像,尤其是脸型,跟你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花眠敛了笑意。

大妈忽然想到?花家父母在末世来临前一年就出车祸死了,她心口一紧,连忙揭过这个话题:“你刚刚玩的小游戏是什?么?我看着挺有意思的。”

花眠:“植物○僵尸。”

大妈哦哦两?声:“那还挺有意境的。”

话题就此止住了。

花眠又垂下眼?,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无意识地来回滑动,不?小心点开了相?册,只有一张谭以爻跟她的合影。

是她大学毕业那天?。

花父花母包了艘邮轮给她办了场隆重的毕业聚会,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名媛,还请了当下最红的歌手专门开了个演唱厅助兴。

气氛高涨,浓烈的像她手中不?停冒着气泡的鸡尾酒,一杯下去,便昏昏沉沉混混沌沌,只想尽情放肆。

花眠与跟她谈话的人客套交流几句,便借机溜走,站在甲板寂静的角落,海风袭来,似乎还能听到?演唱厅震耳欲聋的欢呼。

那时,谭以爻已经在她身边做保镖六年了,实打实的金钱雇佣关?系。

他跟在她身后,向来安静沉默,又懂眼?色的人,忽然沉声开口:“大小姐。”

花眠没理会他,盯着与狂欢宴会完全不?同的寂静海面。

“我参加了一个项目,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又说?。

花眠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明天?去把工资领了,多给你结半年的。”

“不?用多结。”他顿了顿,“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海浪拍打邮轮,碰撞冲击声哗哗作响,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花眠转过身,狐狸眼?清清冷冷,今天?实在没兴致逗他,恹恹问道:“什?么机会?”

“我能和您拍张照吗?”

谭以爻的声线沙哑,压低嗓音说?话时格外性?感,又好像布满沧桑,引人探究内里的故事。

花眠同意了。

其实他们俩都懂。

那天?他想要表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活着就会遇到?很多人。

很多过客,从你的生命中悄然路过,连痕迹也不?曾留下。

花眠以为,谭以爻就是那样的过客,他们分别便再也不?会相?见,时过境迁,连音容相?貌也不?会记起。

但命运也总爱捉弄人。

卷帘门打开。

轰隆隆作响。

楚浅率先钻了进来,扑到?她男朋友怀里,呜呜咽咽的直抽噎,看样子受到?不?少惊吓。

但好在,人没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紧接着是徐言,白领男,还有刘然。

然后卷帘门落上。

没有谭以爻。

花眠怔了下,恹恹垂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徐言在经历了卫绾事情后,深刻赞同女人越漂亮越有毒这句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解释:“他去给你找小蛋糕了。”

不?是丢下你跑了。

花眠懒懒地嗯了声。

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

她盯着徐言看了会儿,忽然问他:“你们遇到?危险了吗?”

徐言正在拆压缩饼干的袋子,闻言回道:“丧尸白天?出来活动的很少,除了小卖铺的收银员,别的没有遇到?。”

他猜测,这群丧尸估计是受到?了吸血鬼习性?的影响,喜欢昼伏夜出,且夜视能力极强。

不?知?道等再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像吸血鬼那样,拥有快速移动的能力。

他朝嘴里填了块饼干,见花眠走到?了卷帘门旁,像是准备出去。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

刘然看不?惯她:“你要出找他啊?”

他娃娃脸浮现出冷笑,逼逼叨叨一顿狂怼:“真?这么担心他还要什?么充电宝?要什?么数据线?要什?么小蛋糕?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大小姐赶快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惨相?,富人区早沦陷了,您可别活在童话世界了。”

花眠唔了声,“你这么为他抱不?平呀。”

刘然:“……”

简直是两?个次元的人在对话。

他索性?不?再理会她,低头拆了瓶功能性?饮料,猛灌了一大口。

抬眼?又见花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灌了两?口,把空瓶子朝旁边一扔,哼了声:“死心吧,我一点吃的也不?会分你。”

花眠摇头,她指了指饮料瓶,眼?含忧色:“你没看新闻吗?这个牌子的饮料喝了以后……”

花眠停顿了下,目光看向徐言:“你告诉他,好吗?”

徐言:“……”

果然,女人越美越有毒。

战火转移能力都是max。

刘然如鲠在喉,也顾不?上探究她说?的真?假,干呕了几声,但又吐不?出任何东西,脸色很是难看:“这个牌子的饮料怎么了?”

花眠无辜眨眼?。

刘然霍然起身,阔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将她笼罩,衬得?她愈发弱小无助。

徐言不?想开口也不?得?不?开口了:“好了好了,别吵架,大家难得?遇到?,以后说?不?定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要互相?帮衬……”

刘然扭头看他,不?客气道:“怎么?你觉得?这菟丝花能帮你?”

徐言迟疑:“万一呢?”

毕竟……卫绾那比菟丝花都要脆弱,不?还是团灭了研究院。

他见刘然脸色难看,又连忙开口解释了饮料的事:“那个牌子的饮料,会让男人的小伙伴体力不?支,但补充能量还是够的。”

刘然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小伙伴是谁,脸色更?臭了。

花眠戳了戳娃娃脸硬邦邦的肌肉,柔声细语地安抚:“别担心,不?是永久性?的。”

刘然被戳的地方像是火柴擦出火花,短暂地燃烧又迅速熄灭,可残留的温度依旧炙热。

这是挑衅。

他反手攥住花眠柔若无骨的手掌,软的如团棉花,触感也好,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老实点。

话没说?完。

卷帘门轰然打开。

谭以爻钻进来,看到?就是这幅暧昧场景。

花眠娇气说?:“你弄疼我了。”

刘然:“……”

他忙松开花眠,抹了把脸:“兄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瞪着正看好戏的花眠,没好气地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快解释啊!”

花眠揉着手:“对呀对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小伙伴睡着啦。”

她咬字吐息都浸着浓稠的深情,令人浮想联翩:“你别生气嘛,我也是刚知?道的。”

刘然:“……”

解释不?清了是吧?

他拉了把徐言:“你来说?!”

徐言心想关?我屁事,我只想当个吃瓜群众。

但在两?个强壮男人的身影笼罩下,他还是尽量不?加任何偏向性?定语的解释了遍。

“那个牌子的饮料喝了有副作用……”

刘然:“你为什?么不?说?她先动手戳我这件事?”

花眠:“戳你哪里啦?”

刘然:“……”

他骂了句妈的:“胳膊!胳膊!”

“兄弟,我不?解释了,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他愤愤转身,“你自己注意点吧,迟早…后院着火!”

他本来想说?绿云笼罩,但想想又换了个不?那么直白的话。

谭以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带着花眠回了他们坐的位置,把背包打开,拿出了个不?怎么成形的小蛋糕。

花眠嫌弃地看了眼?:“好丑啊,看着好没食欲。”

谭以爻把小蛋糕放在一旁,拿出湿巾,抽了张,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耐心而缓慢地擦拭被刘然握过的手指。

湿润又带着些冰凉的触觉滑过指尖每一处,隔着薄薄的纸巾,是男人手指滚烫的温度,包裹着她手掌的每处肌肤,透着浓郁又恐怖的占有欲与风暴来临前的沉默。

他来来回回用了五张湿巾,反复擦拭了无数遍,最终才满意地收回手。

花眠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娇娇柔柔:“这个也要擦。”

刘然饭都不?吃了,就盯着看他们牙酸的互动。

心想,这他妈算什?么事?

挺有能耐一大老爷们,附小做低的,真?把自己当丫鬟了?

花眠身体前倾,下巴蹭在他肩膀的肌肉处,呀了声,“刘然在看我们呢。”

刘然:“?!”

他连忙收回视线,复而又觉得?不?对,暴躁说?:“关?老子屁事?这仓库里哪个没看你们?”

回答他的是,谭以爻侧身把花眠完全遮挡住。

刘然目瞪口呆:“靠!”

楚浅观看了全程,紧张地看向她男朋友,又不?敢大声问,只能小小声咬耳朵:“她有没有勾引你?”

男朋友哄她:“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我们从高中谈到?大学,你还不?相?信我吗?”

他说?着喂楚浅吃了口干面包。

楚浅咀嚼着面包,觉得?自己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心中又惶恐不?安……她男朋友根本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是不?是说?,她不?在的时候,花眠也撩拨她男朋友了?

旁边的大妈目光落在小蛋糕上,不?自觉吞咽口水。

她今天?吃的那块面包根本没尝出味道,也根本没吃饱。

可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机会,她只能耐心地等着。

仓库里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但最起码表面还算平静。

花眠靠在墙角的角落,谭以爻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瞳孔颜色很黑,缭绕着阴沉煞气,极具侵占性?与攻击性?,但也仅仅如此了。

他性?格内敛沉稳,即便心中刮起惊涛骇浪,也是保持沉默。

花眠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谭以爻身体一僵,埋头整理了下背包,站起身带着她出门。

那大妈眼?睁睁看着小蛋糕又被装回背包,急了:“你们要做什?么?”

花眠没骨头似的搭在男人身上,媚眼?如丝:“做点不?能让你们看的事哦。”

大妈:“……”

卷帘门大开,又合上。

彻底阻绝了他们的身影。

楚浅终于能一吐为快:“我就说?他们肯定不?是简单的保镖跟大小姐,都末世了,谁家保镖还这么忠心?”

她说?完,没人搭话。

想象中陪她一同吐槽的情况也没出现,就连男朋友都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尴尬。

她拽了她男朋友一把掩饰尴尬,“你想什?么呢?吃饱了吗?”

……

出了仓库。

花眠双手插兜,走的远了些。

太阳炽烤着大地,土地的热度仿佛能穿透鞋底烧到?脚心。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浮现了层薄汗,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花眠倒是依旧清清爽爽,身体温度也低。

两?人倒像是在过两?个季节。

谭以爻:“在这里吧,再远了不?安全。”

他背过身,沉声道:“我不?会偷看。”

花眠:“我哪里你没看过。”

谭以爻没回话。

良久,又说?:“那次是意外。”

花眠笑了:“你紧张什?么。”

“我又不?怪你,而且是我主?动的你不?用愧疚,也不?需要负责。”

谭以爻背对着她,摸出了包烟,没抽,嚼了点烟草让大脑清醒些。

耳边没有听到?动静,转身见花眠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他皱眉:“你要我离开吗?”

花眠扯出了个诡异笑容,手按在腰带,勾开了上面的扣子。

谭以爻耳根一烧,转过身,又走了两?步,距离她远了些:“出事了就大声叫我。”

淑女是不?能大声叫人的。

很没形象。

花眠连自己生死都不?在意,更?不?会大声呼救。

她又走了几步,跟谭以爻拉开距离,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解决生理需要。

系好腰带时,发现不?远处有个丧尸游荡。

花眠慢吞吞地抬脚离开。

这时,丧尸已经发现她,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古怪音色,混杂着无法形容的低吼,朝她走过来。

花眠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

心里开始查数。

……43,44,45。

丧尸终于走到?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59……

丧尸身上的腐臭味刺鼻难闻。

下一秒。

在丧尸扑过来撕咬她的那一刻。

花眠抽出了口袋里的甩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顺着丧尸的眼?睛,直接刺穿了他的脑袋,并且顺势将他甩出好几米。

她嫌弃地看了眼?脏了的甩棍。

没有彻底爆头,丧尸还挣扎着,遵从本能欲-望,朝他眼?中可口的食物爬去。

紧接着,就被刺穿了头颅。

谭以爻抽-出军工刀,收了凶狠地神色,眸子里仍然在翻腾着风暴。

花眠走到?他身边,把甩棍给他:“这个送你啦。不?要生气嘛。”

谭以爻闷声:“没有生气。”

花眠从他背包里抽出湿巾擦手,透着几分散漫:“是吗?”

“我以为你从进仓库就在生气了呢。”

她抬头仰视谭以爻,还有些湿润的手指轻轻撩拨着他的喉结,慢慢上移,滑落在他性?感的薄唇,“这里没有人啊。”

花眠另一只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肢,吐息缠绵:“你想做些什?么吗?”

她踮起脚,在要吻上他唇瓣的那一刻,被谭以爻捏住了下巴。

他眼?神深沉,欲-望与理智交缠厮杀,但又深刻明白,他们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关?系。

谭以爻轻轻推开她,喉结滚动:“回仓库吧。”

花眠失望地哎了声,狐狸眼?像是含着被拒绝后的难过伤心,让人恨不?得?捧在手里好好哄着。

但谭以爻深知?她的恶劣。

花眠真?诚感叹:“哥哥,你好能忍哦。”

谭以爻:“……”

她又贴心地建议:“你要不?要也喝点饮料,让小伙伴歇一会儿?”

谭以爻臊的耳根通红,扭过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

在灿烂阳光下,男人下巴微抬,眉梢眼?角尽是桀骜,他喉结性?感地滚动,笼罩着浓郁的野性?。

是匹根本无法驯服的狼。

偏偏要对她俯首称臣。

花眠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喝完了瓶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在谭以爻眼?神询问下,她笑了:“这会儿进去,人家会以为你的小伙伴作息良好,热爱早睡。”

谭以爻耳根温度热的烫手,他垂头拉开背包,把小蛋糕拿出来:“……你吃。”

花眠难得?没再作妖。

拿着卖相?丑陋的小蛋糕,用勺子挖着吃,奶油浓郁的香味在口腔炸开,她说?:“好好吃呀。”

谭以爻动作顿了下,目光落在她唇边白色的奶油,半晌才回了个拟声词:“昂。”

她吃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花眠心想,这是跑了多远才找到?新鲜的奶油,然后又亲手做了个蛋糕。

谭以爻:“不?想吃了?”

花眠把蛋糕给他:“我吃饱了,你吃吧,夏天?放一夜,坏了好可惜的。”

谭以爻从善如流,拿了过来,两?三口就吃完了。

要回去的时候,他说?:“你嘴巴上有奶油。”

花眠凑到?他身边,少女身上浅浅的幽香无孔不?入地啃噬着他的理智,音色又娇又媚:“帮我擦擦,好吗?”

谭以爻要抽纸巾。

少女扒着他手臂撒娇:“不?要浪费纸巾啦。”

谭以爻身体僵硬了好久好久。

他微微垂下眼?帘,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唇瓣,抹去白色,露出如烈焰般的红唇。

火苗钻入指腹,在血肉之中燃烧,逼的凶残野兽要破笼而出。

花眠笑出声,唇瓣一张一合蹭过他指腹:“谭以爻,你真?奇怪。”

有时候放肆的过分。

有时候却连稍微碰一下她,身体比丧尸都僵硬。

谭以爻触电般收回手,拉紧背包带:“回了。”

花眠讶异:“这么快吗?”

她狐狸眼?微弯,揶揄道:“你那天?可是从早到?晚没有停歇啊。”

谭以爻:“那天?……不?一样。”

花眠:“以后呢?”

谭以爻没回答她明显的陷阱问题,沉声说?:“走吧。”

他又突然问:“你和刘然……”

“你为什?么要碰他?”

他说?完,等着花眠的回答。

但久久没有声音。

谭以爻正要说?算了,揭过这个话题,谁知?道一扭头,花眠根本没跟上来。

他又折回去,见花眠蹲在丧尸旁边:“怎么了?”

花眠:“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丧尸脑袋里好像闪着光。

谭以爻蹲下身,破开丧尸的脑袋。

在一堆烂臭的脑浆里,裹着颗晶莹剔透的菱形水晶。

泛着幽幽绿光。

花眠感叹:“好漂亮。”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颜色的。”

谭以爻像个被美人迷到?扔了脑子的蠢蛋,取出水晶擦干净以后就给了花眠:“我以后找给你。”

花眠笑:“好呀好呀。”

……

花眠回到?仓库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尤其是那对小情侣。

男的女的都很愤怒地在生气。

楚浅见她进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花眠回了个茫然无辜的眼?神。

结果小姑娘更?愤怒了,连掩饰都没有,重重地冷哼了声。

花眠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这场无声无声的交流被徐言收入眼?底。

他心想,一定得?远离花眠。

看起来就是个危险的女人。

他再也不?是个会被漂亮外表所欺骗的男人了,他思想已经得?到?了进化!

下午的太阳滚烫,耀眼?的阳光像是要刺破窗帘点燃仓库里的空气。

尽管这个废弃仓库贴了防热膜,有些清凉之意,但此时也渐渐升温。

再加上大家都好几天?没洗澡,也没开窗通风,屋里的气味已经很难闻了。

花眠刚坐在凉席上没多久,旁边的大妈就凑过来问:“那个,小姑娘,你们还有吃的吗?”

花眠给了她瓶水,又让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没了哦。”

大妈接了水,还想要点吃的,也不?信花眠的说?辞,但态度也不?强硬,她向来善于将自己摆在弱者?形态,楚楚可怜:“真?的一点也没有了吗?我三天?就吃了个小面包,肚子很饿,都快要走不?动路了,你们放心,我不?会白吃你们东西的,我帮你们洗衣服行?吗?”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眠为难地看她,她手搭在谭以爻肩膀:“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呀,我家小宝贝都帮我做了。”

谭·小宝贝·以爻瞳色漆黑。

大妈脊背发凉,又不?想饿肚子,咬咬牙,更?柔弱了,她装可怜得?心应手惯了,前半辈子都是这样做的:“只一丁点吃的就好了,我们……我们都待在这间仓库,也是缘分嘛,而且,我也没说?要太多的呀,只一丁点就可以,你们分我一丁点我就能活下来的。”

“我现在已经很饿了,头晕眼?花,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小姑娘,你心善人美,帮帮我吧?”

花眠状似被她说?动,心生不?忍,她叹了口气,在大妈以为她妥协的时候,扭头就喊了个能逼逼叨叨的小炮仗:“啊,这要怎么办呢,刘然?”

刘然:“……?!”

关?老子屁事。

花眠忧愁又苦恼:“大妈可说?了,如果她死了,都怪我们今天?没分她一口吃的,我们可要负罪一辈子的。”

刘然这暴脾气:“放他妈的骡子拐弯屁!”

“一瓶水还不?够你活着吗?人不?吃饭单喝水也能活一星期了,更?别提你还吃了个面包!”

“再说?了,大妈,你有手有脚的,别净想着不?劳而获成吗?我当时可说?了,找吃的谁都能去,能帮我也会帮,您呀,还是醒醒吧,别做着富太太的梦,搜刮别人用命换来的血汗钱——哦,不?对,用命换来的食物。”

大妈被说?的面红耳赤,嗫嚅几下,到?底说?不?出话。

如果平常,她还能道德绑架,倚老卖老,但末世,已经没有她能用道德绑架别人的条件了。

面前被丢过来了俩面包。

她抬头看到?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白领男扔过来的,连忙道了谢。

没看到?他脸上讥讽的笑意。

花眠支着下巴,狐狸眼?荡着粼粼水光,像个盛满深情的潭子,让人忍不?住溺毙在其中。

她心想,这群人真?有意思。

年长的年轻的,男的女的,都有意思极了。

旁边的男人又在生闷气,嚼着烟草,大抵是因为她叫了刘然,而没喊他。

唔,就这么想跟大妈扯皮?

她朝男人怀里钻了钻,窝在他怀里,脸埋进他胸膛,软着腔调:“我累了,想睡会儿。”

谭以爻搂着很快就熟睡的少女。

她身体常年很虚,体温也低,在夏天?抱着她很舒服,但此时他身体又烧起一股邪-火,在全身游走一圈,最终全部集中在了无骨之地。

他妥协了,从背包摸出那瓶有问题的功能性?饮料,喝了下去。

刘然:“……”

他对谭以爻的印象还很不?错,性?格也很喜欢——当然,不?是他面对花眠时的性?格。

见状,凑过去,娃娃脸纠结了会儿,提醒他:“这个饮料,就是我们刚刚说?的,会让小伙伴进入美好梦乡的饮料。”

谭以爻垂着头注视花眠精致的容颜。

刘然以为他没听懂,直白了点:“就是会让你萎。”

谭以爻掀起眼?皮看他。

刘然也是个妙人,自以为看透他的表情,迟疑了会儿,小声逼逼:“你是不?是吃不?消?”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声,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出去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谭以爻掏-枪,真?枪,黑漆漆的洞口对着娃娃脸,唇角扯出了个残忍的笑容。

刘然神色一禀,举起双手:“别生气哈。”他又皮了下,“咱俩可是随时能出家的难兄难弟。”

说?完,迅速撤离危险地带。

花眠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

似有若无地感觉有人凝视着自己,无孔不?入地监视着,从缝隙之中窥探。

在阴暗又隐秘的角落,做着恶心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从深渊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阴恻恻地开口,就像贴在她耳边,如索命一般,反复重复。

“怪物……”

“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你是个怪物……”

声音陡然犀利尖锐,犹如厉鬼含着十世怨气:“彻头彻尾地怪物!”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画面忽地一转。

深渊似是出现了亮光。

“别害怕,眠眠。”

“是小舅舅,你永远是小舅舅的外甥女。”

那温润的面孔,很快面目全非。

变成了比丧尸还要丑陋的东西,把她一把又推进了深渊。

一直下坠,不?停下坠。

像她的人生,永远在深渊中挣扎。

她从梦中惊醒时,还在谭以爻怀中,男人似是想关?心,但碍于她古怪的脾气又压制着一切,只是沉默的陪伴。

花眠换了个姿势,躺在他僵硬的腿上,手指捏着他的大手把玩,抚摸过他手上的老茧,早已痊愈的伤疤,带着倦意懒洋洋地说?:“我刚梦见你了呢,这是噩梦吗?”

谭以爻手掌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耷拉着眼?皮,遮住浓烈情绪:“你觉得?呢?”

她将谭以爻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过上面的伤疤,眼?眸水光潋滟,换了话题:“这是怎么受的伤?”

谭以爻:“忘了。”

花眠指尖划过凸出的粗糙疤痕,是从手背直接穿透过掌心,沿着肌肤纹理,她摸到?谭以爻泛着热汗的掌心,掠过残忍的伤疤,抽了张湿巾耐心地帮他擦干汗渍,轻轻呢喃:“真?好呢。”

“能忘记伤痛,真?好呢。”

谭以爻磁哑嗓音:“是因为你。”

花眠懒懒抬眼?:“嗯?”

谭以爻又寡言起来:“没。”

花眠没去追问,她松开谭以爻的手,坐直身体,浑身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倚在墙上:“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谭以爻正要说?他不?困,就听到?花眠说?:“闭目养神也行?啊,不?能累到?你呀。”

她看到?那瓶空了的饮料,幽幽地叹了口气,强硬地拉着他让他躺在她腿上,无意中摸到?他全被汗浸湿的后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都喝饮料补充体力了,不?要强撑着哦。”

刘然没忍住,噗的下笑出声。

想到?谭以爻的真?-枪,又立马噤声,忍得?很辛苦。

谭以爻感觉他像是躺在软绵绵又蓬松的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本以为不?会困,却没想到?意识渐渐昏沉,梦到?很久以前的事。

接受到?委托去救一名被绑架的千金,打斗途中掌心被歹徒的匕首穿透,但好在人救下来了。

事成以后,拿了钱,简单包扎了伤口,一个人走着大街上。

霓虹灯闪烁,晃得?人头晕目眩,那五颜六色的灯光好像出了重影,却又漂亮的不?像话。

他意识到?匕首上涂抹过药物已经来不?及了,晕倒在地,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向队友发出了求救信号。

合眼?前,逆着光,见到?了比无数色彩交织而成的旖旎景色更?漂亮的面容。

那双狐狸眼?,又纯又媚,好像兴味盎然。

等再次醒来时,是在粉红色的公主?风卧室。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发育的很好,但,即便再妖冶,也抵不?住她穿着校服,满脸无辜,“我叫花眠。”

谭以爻假装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半垂着眼?皮看她,警惕心很强。

——他们这一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死法。

花眠手中握着他的左-轮-手-枪,随意旋转着:“你是正规军?还是雇佣兵?”

他父亲曾经用那把-枪-自-杀。

谭以爻肌肉紧绷,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目光又注意到?桌子上的子弹。

三颗子弹。

总共五颗。

花眠拨弄着枪-支转轮,清脆的一声合上。

谭以爻已经从床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巨大,右手的针管出现了血液倒流,他眼?神很沉,嘶哑的嗓音,迷人也危险:“谁派你来的?”

花眠无辜眨眼?:“想象力大胆一些嘛,我只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做不?来猎人的活。”

谭以爻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浑身都是破绽,不?出瞬息便能够掐断她的脖子。

但依旧没有大意。

——也有些杀手,会伪装自己。

花眠忽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下巴,冰冷的金属管抵在她雪白小巧的下巴,透着几分狂乱的糜丽。

她狐狸眼?一弯:“我有五分之二?的机会活着呢。”

谭以爻在她按下扳机的前一刻,猛地起身,连打斗动作都省了,几乎不?费任何力气便钳制住少女。

“砰”。

那颗子弹打碎了花瓶。

啪的一声炸裂,碎片迸溅,却又幸运地躲开了他们。

谭以爻掐着女孩的脖子,夺过手-枪,讥讽道:“看来你运气不?怎么好。”

花眠呀了声:“你救了我呢。”

“救命之恩啊……”她说?的婉转缠绵,狐狸眼?一弯,勾人极了,“要以身相?许吗,恩人?”

队里对谭以爻的评价往往不?怎么有人情味,提起这位冷硬的队长,都觉得?他会孤独至死。

毕竟没人能暖热一块石头,一块冰冷,阴沉,凶狠,且毫无情感的石头。

而谭以爻也觉得?,自己怎么死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死在美人计上面。

可偏偏。

栽了。

耳边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谭以爻登时睁开眼?,进入了警戒状态,见是那对情侣吵架,就放松了下来。

他此时还躺在花眠腿上,贪婪地不?想起来。

花眠没去管他,正专心致志看情侣吵架。

楚浅气的脸都红了,说?不?过男朋友,又委屈的很,突然把战火转移,对着花眠:“都是你!有男朋友还天?天?搔首弄姿!你勾-引刘然就算了!不?知?道荣旻有女朋友吗?你还勾引他,你是欠得?慌!缺男人那?!”

荣旻就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花眠像是反应了会儿,啊了声:“我吗?”

今天?总是躺枪的刘然:“?”

他说?:“你可别胡说?。”

“虽然我看不?惯她,但也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就说?人家搔首弄姿吧?”

楚浅:“好,她没搔首弄姿,她勾引我男朋友是真?的吧!我男朋友都亲口说?了,你当时可听到?了!”

他亲口说?了,刘然也听到?了。

花眠心想,应该是她出去的时候,他们说?的。

怪不?得?回来时,楚浅对她敌意这么大呢。

她看向荣旻,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模样,沉默了会儿,实在无语:“天?啊。”

花眠叹了句,又看了荣旻一眼?,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我的天?呢。”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语气之中浓浓的情感。

——好像让她去勾引荣旻是经受了多么大的屈-辱一般。

那大妈突然开口:“我作证,今天?上午我们仨在仓库,她跑到?人荣小伙身边嘘寒问暖的,又是弯腰又是翘臀,我可没眼?看。”

白领男忽地嗤笑了声。

花眠紧张兮兮地拉着谭以爻,腔调又娇又软:“我勾引他了,你要怎么办呢?你还要我吗?”

谭以爻坐直身子,漆黑瞳孔之中的阴沉化了大半,喉结滚动:“要。”

楚浅目瞪口呆:“你有毛病吧?!舔狗舔到?这种程度?!”

花眠以为按照谭以爻的性?格会沉默,嗯了一声已经算是最给面子的了,没想到?他竟然回答的这么直白。

她笑着倒在他怀里,眼?泪都出来了:“那我要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呢,你怎么办?”

谭以爻遮住眼?中汹涌阴郁的波涛:“我接盘。”

刘然卧槽一声,只能发出一句叹词:“兄弟牛逼!”

楚浅忍无可忍大叫一声:“神经病啊你们!”

“你做什?么不?好做舔狗!”

“女朋友都管不?好,任由?她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还行?不?行?了!”

最后几句尖锐的,花眠觉得?她嗓子明天?铁定会哑。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垃圾当宝贝呢。

但还是认真?解释了遍:“我没勾引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楚浅还想说?什?么。

结果,突然“砰”的一声。

是丧尸在用身体猛烈地撞击窗户。

一个接一个。

“砰”,“砰”,“砰”……

节奏感极强,如催命符般诡异恐怖。

楚浅吓得?放声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朋友们!

感谢kukalay5瓶;壹零柒4瓶灌溉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