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赐予的初拥,极为残忍。

任由人类少女的血液流到几近枯竭,才将代表着疯狂,神秘,又肮脏的血液注入她的娇躯。

少女娇嫩的肌肤慢慢染上绯红,唇角溢出无助可怜的呜咽,像是经历一场巨大又承受不住的欢愉。

滚烫,灼热。

压抑又窒息。

拜帕抱着她一同进入暖玉雕琢而成池子。

水是凉的,人是热的。

他垂眼,狭长的血色眼眸死气沉沉,宛如红宝石镶嵌进苍白病态的肌肤,漂亮,也阴森可怖。

少女难受的嘤咛两声,柔软的身躯如菟丝花似的地攀附着他。

炙热感渗透衣料浸入骨髓,卷的寒凉了近千年的血液如火焰熔浆,咕嘟咕嘟沸腾冒泡。

冰冷的水流漫过全身,拜帕喉咙诡异又粗哑的喘息。

——像是极力克制着兴奋与躁动。

“别害怕,很快就会结束的。”

寂静的古堡,无人回应。

只有人类少女浅浅的,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

卫绾是疼醒的。

又疼又热。

好像火舌舔舐五脏六腑,又像是重物在敲打碾碎骨头。

脱胎换骨。

是新生,也是坠落。

卫绾撩起沉重的眼皮。

入目的是吸血鬼俊美的容颜,以及他诡丽的血眸。

那双漂亮又神秘的眼睛,藏着些许冷戾,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虚假的温柔。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

卫绾虽然不知道吸血鬼是什么心思,但也绝不相信他会败给儿女情长。

即便她长的再好看,也不可能让活了近千年,见识过不同时代绝色美女的血族亲王一见钟情。

总之,见色起意对千年老东西是不可能的事。

“在想什么?”拜帕正好整以暇看她。

卫绾嗓音很哑:“谢、谢您。”

拜帕轻笑:“你不想做吸血鬼,对吗?”

“?”

她昏迷前隐约听到了吸血鬼说要给她初拥。

要将她彻底变成吸血鬼。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卫绾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很是茫然。

也纯净极了。

这意味着,她还没有成为吸血鬼。

拜帕:“我尊重你的意愿。”

尊、重。

卫绾的鸦睫轻颤,浓密卷翘的睫毛染着水珠,在朦胧昏暗的灯光下,随着她的心情而浮动,熠熠生辉。

她咬了咬唇瓣,再次道谢:“谢谢您。”

从某种意义上讲。

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但吸血鬼以人类为食。

他们是猎人。

人类是猎物,是食物,是被吸血鬼从食物链顶端强行拽下,形成了可悲又畸形的[血族献祭]。

血族高高在上,似神明,如魔鬼,他们不死不老,他们有比神明更惊艳绝伦的美貌,也有着比魔鬼更肮脏邪恶的内心。

这种自大的倨傲,根本不会让这个早就腐朽的族群去考虑平等。

更遑论怜悯。

而拜帕此刻的尊重,让卫绾惊讶之余,还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直觉——

这位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吸血鬼正在用他独有的温柔编织成牢笼,企图困住她。

卫绾垂下头,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水池中,她咬着唇,娇艳欲滴的唇瓣咬的发白,随即,小声问:“那您救我回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拜帕敛了些笑意:“一直陪着我。”

“仅此而已。”

-

血族亲王的古堡,主色调是冷灰色,几乎没有光亮,偶尔的几盏壁灯也是忽明忽暗,随时就会熄灭似的。

卫绾在古堡住的第一个晚上,血族陛下请拜帕去了皇宫。

吸血鬼奴仆站在她的房门口,守着她,像是替主人看管好家中的贵重物品。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卫绾轻轻关上房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奢华的装饰品外,就是一口乌木棺材,离近了,能闻到清浅安神的幽香,但卫绾仍感觉湿冷阴森的腐烂味扑面而来。

卫绾鬼使神差地躺了进去。

好像那里有什么指引。

厚重的棺材板合上,昏沉漆黑,

吸血鬼给她留了个出气的小孔,可她还是觉得缺氧。

逼仄狭窄的空间,卫绾在濒临窒息的边缘徘徊,并非真正缺氧,而是阴森漆黑的恐怖氛围敲击着神经感官,每一寸都处在窒息的压抑之中。

呼吸越来越困难。

卫绾推开棺材,茫然坐直身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躺进去。

拜帕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棺材旁边,饶有兴趣地凝视少女的迷茫,不解,与挣扎。

瞬息,他敛去神色,温煦道:“不习惯吗?”

少女用“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他,流露出她这个年纪独有的娇憨,与活力。

拜帕笑意加深,俊雅的脸庞柔和了几分:“我陪你睡,嗯?”

卫绾斟酌了下语言,委婉拒绝:“我睡相不好……”

她说到一半,见血族亲王的笑意变淡,尽管没有阴沉着脸,但还是有风雨欲来的压抑。

卫绾能屈能伸:“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好啊。”

她语气还挺欢快。

眼神真挚,好像真的极其欢迎他。

拜帕笑容顿了顿,盯着她那张娇嫩诱人的脸庞,目光幽深。

棺材足够大,睡下一人一吸血鬼绰绰有余。

他们一起躺下的时候,卫绾无意中碰到了吸血鬼冰凉的身躯。

莫名有种她身边真的躺了具尸体的错觉。

有点不适。

但大概是因为有了个陪伴,那种压抑感渐渐消失,卫绾困意来的很快。

她心想,今天是来到副本的第四天,明天是第五天,睡一觉,还有五天就能出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的。

“绾绾。”

吸血鬼头一次叫的亲昵。

是与平常无异的温和语调,但在着昏暗的空间,竟透着些许阴森。

“绾绾,记住我们的约定。”他说,“我不喜欢违约的小孩。”

他们的约定。

——一直陪着他。

惊悚感沿着尾椎爬了上来,激的头皮发麻。

……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知道……她能在6天后离开吧。

这是场游戏。

他们是玩家,他是NPC。

NPC怎么能知道游戏规则?

又怎么能知道玩家的下线时间?

卫绾反复安慰自己。

这不过是吸血鬼惯有的威胁。

但脑子混乱至极,最近发生的事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绞成死扣。

拜帕听到她如幼崽般无助的喘息,在黑暗之中,勾勒出清浅的微笑。

复而抬手轻拍她的后背,用足够蛊惑人心的嗓音哄她:“睡吧。”

卫绾慢慢地又感到了安心。

将睡未睡时——

棺材板陡然打开。

乌云遮住了月色,窗外一片漆黑,复古壁灯忽明忽暗带着股韧劲跳动。

妥妥的恐怖片场景。

拜帕坐起身,玄色睡袍熨帖又松垮,冷玉般的锁骨精致又勾人,喉结性感,脸部线条利落,骨像极好。

借着微弱的月光,卫绾自下向上望他,看到他狭长凌厉的眼尾,泛着凛然之感,威严又贵气。

卫绾接连被打断睡意两次,脾气有些上头,但克制住了:“怎么了?”

吸血鬼的尖牙微微露出:“有东西闯进来了呢。”

卫绾:“哦。”

拜帕若有所思看她:“你不怕吗?”

卫绾歪歪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对他全然的信任,软软地说:“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

乍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孩。

吸血鬼摩挲了下手指,重新挂上了温煦面具:“乖女孩,待在这里。”

卫绾乖巧:“好。”

棺材自动合上。

卫绾被打断两次睡意,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

她翻了个身,好像硌到了僵硬的一角。

卫绾在最边缘的角落摸索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还有一盒快用完的火柴。

她皱了皱眉。

这像是谁故意放在这里,特意让她看到的。

微弱的光芒擦亮,她翻开本子,好像是个日记本,但没有日期。

[今天天气很阴沉,古堡这边的天空永远是黑暗的,太阳是黑色的,月亮是血红色的,一切都很诡异。

但拜帕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把我从宴会上救了回来,尊重我的意愿,不让我变成吸血鬼,我很感激他,但我晚上听到了他和陛下的谈话,陛下说……]

火柴熄灭。

卫绾又划亮了根。

[陛下说,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看他们重获希望后的绝望挣扎呢。]

卫绾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拜帕就是很虚伪。

翻了一页。

[今天是我在这里的第六天,他们的谈话对我并没有影响,我不属于这里,再过七天我就能离开了。

不过早饭的时候,拜帕先生提醒我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他好像知道我会离开。]

火柴燃烧的气味弥漫在棺材里。

本就稀薄的氧气更加稀少。

那股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又来了。

卫绾把本子装进口袋,准备等明天再看。

结果从口袋里摸到了一个迷你手电。

这睡袍是吸血鬼奴仆给她准备的,房间也是吸血鬼奴仆收拾的。

这种巧合……

她打开手电,光芒正好。

[今天是我在这里的第八天,距离我回家越来越近了。

但我染上了毒-瘾。

我爱上了吸血,但只喜欢拜帕先生的血液,其他人的血液闻起来都很臭,只有拜帕先生的血液是香甜的。

拜帕先生的血液对我来说,是戒不掉的毒-品。

但我并不害怕,因为还有两天我就能离开了,等脱离了副本,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卫绾心脏紧促的跳动。

她又翻了一页。

字迹潦草。

[今天是第十天,我终于要离开了!

去他妈的血族!去他妈的上瘾!去他妈的伪君子!老子要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行的字迹潦草至极,她分辨了好久。

卫绾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她又翻了一页。

这一页的字迹是用血写的。

[今天是第十一天,我被困永远在这个副本了!妈的去死吧!]

后面几页都是用鲜红的血迹写着“去死”这两个字。

卫绾又翻了几页。

字迹恢复了正常,苍劲有力,笔走龙蛇,透着近乎疯狂的解脱。

——[我杀死了拜帕。]

卫绾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脚步声沉重。

卫绾连忙关了手电,把笔记本放回原处,假装没有发现。

棺材被打开,血红的月色沿着窗户爬了进来,映衬出拜帕俊美的容颜。

吸血鬼眼眸微弯:“别怕,我杀死了他们。”